黃,不由地驚喜搖晃起沈吉的肩膀:“官兵來了!那是聖上的親兵!”
沈吉沒有心思多去張望,因為,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影已被畫舫上的殺手用力抬起,直接丟到了湖裡,撲通一聲,幾點水花,然後就什麼痕跡都沒留下。
這個瞬間,沈吉的腦海間閃過很多畫麵,一會兒是在大學的案發現場初見江之野,白雪紛飛恍如夢境,一會兒是故事中和江之野在河邊吃糖,被他親的那刻,甜甜的糖絲瞬間便化了開來。
快樂和痛苦在心內發酵,真實和幻像難解難分,靈魂仿佛也因此而發生了什麼無聲的改變。
夢傀著急:“清醒點!不要吸收不屬於你的記憶!”
而後它又提起副本劇情:“柳琪還是對朝廷定罪有用的,臭貓肯定是隻殺了一個!他做的很好,你彆辜負!”
沈吉被係統的尖叫吵到頭疼,耳畔顧狀元的歡欣鼓舞之聲也更加遙遠。
當官船靠近之刻,他再也支撐不了半秒,隨著失力倒地是的乾坤變換,眼前那血腥殘酷的船與湖都褪了顏色,終變成了一片死寂的船屋廢墟。
顧狀元和屍體們都消失了,剩下的,隻有屬於侵入者無窮無儘的孤寂。
夢傀立刻樂出聲:“呀,看來臭貓真宰了朱容!心印放棄抵抗啦,快去把香爐找回來!”
沈吉疲倦至極地悶咳了幾聲,嗓子裡全是血鏽味,他努力振作,扶著幾乎不聽使喚的雙腿艱難站起,憑著本能朝夫人那座最大的畫舫遺跡趔趄而去。
故事關閉後,所有的浮華也都蒙上了塵埃。
沈吉踏入內室,踩著地板上已腐朽的紗衣慢慢向前,靠近了床塌上一個端坐的紅衣骷髏。
熠熠生輝的寶石香爐就在骷髏手中,它正被白骨握得死緊。
紅塵白骨,真是直白的諷刺。看來人類的情感在心印所見,是那麼缺乏意義的愚不可及。
沈吉咬住嘴唇,試圖伸手去摸。
一聲嬌笑響在他的耳邊:“你真的看破了嗎?”
香氣隨之騰起,沈吉動作微僵,溫柔的女聲繼續問:“如果你知道那不是故事,真的忍心讓他犧牲嗎?所謂對與錯,究竟有什麼重要的?”
夢傀生氣:“閉嘴!小小心印,彆再胡說八道。”
“我是不是胡說,他自己很清楚的,真有趣,侵入者也並不是百毒不侵啊……看來我的故事,比彆的心印都有意思。”
隨著女聲的喋喋不休,江之野屍體落海的畫麵又一次鮮明地浮現在了腦海深處。
沈吉才剛剛情竇初開,就要在副本裡麵對生離死彆,他理智上知道真真假假,情緒上卻難免心如刀絞。
“哎,都怪那人當機立斷,如果讓你做決定,最終一定還是我贏呢,你絕對不忍心犧牲他的對吧?哪怕這世界因此而亂七八糟,又和你有什麼關係呢?沒誰可以強迫你承擔那些無聊的責任。”
為了讓這鬼魅的聲音趕快消失,沈吉伸手便搶過了骷髏手中發著光的香爐,雪白的骨架嘩啦一下碎了滿地,耳畔也終於徹底清淨。
他急促呼吸。由於香爐還有溫熱,拿著手裡,有種被治愈的錯覺,但腦海中隨之而來的,是更加詭異的畫麵——
在一片如銀河融化般的璀璨虛空中,化為白色巨獸的江之野正在和個黑衣男子對峙。而那男子,竟和他生著一模一樣的完美五官,隻不過……太多殘酷和欲念浮於那雙深邃的眼眸中,讓少年感覺無比陌生。
巨獸回頭:“快去!不然就來不及了!”
沈吉後退半步,生離死彆的酸楚再一次浮現於他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