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婕他們家的羊肉湯鍋店最近生意慘淡的她都習以為常了,所以她也沒得什麼心思去打理它了,突然之間沒了事情,府裡又不想呆,京中也沒得什麼要好的朋友,所以她便隔仨差五地回王府。
這天蕭逸剛從外麵回來,就見蕭婕正坐在他的屋裡等著自己。
“你最近有事沒事的就往王府裡跑,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蕭逸走過去與她隔著一張桌子落了座。
蕭婕斜睨著她哥就有些神色不虞地道,“怎麼,我嫁出去了,這裡就不再是我的家了,就不能回來了?”
見她那急眼的樣子,蕭逸的眉頭就微微地皺了起來,“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不管你嫁人與否這裡都是你的家,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又跟你郡馬或者你公婆他們生意見了?!”
聽到他提及自己所討厭的那些人,蕭婕臉上的神情一下子就變得更加的不高興了起來,“彆動不動就郡馬郡馬的,我牙根就沒把他當回事,聽著見著他們那一家子我就特彆煩!”
蕭逸見她那一臉厭惡的神情,眉頭也就皺了起來,嗬斥著她道,“不管怎麼說,你既然已經嫁過去了,那麼你就應該跟人家好好的過日子,不要天天都作天作地的,我見那一家子也不是很差,人家對你挺照顧挺遷就的,你還想怎樣?你那樣作能對你有什麼好處?”
最近她的心情本就已經是夠心煩意亂的了,回來也隻想得在他這個做親哥哥的這裡尋求點安慰和鼓勵,然後好舒緩舒緩心情,卻沒想到,見著他還沒有說上兩句話就將她不分青紅皂白地狠訓斥了頓,蕭婕心裡原本努力壓製著的那點不快猶如一簇小火苗瞬間就爆發開來了
“我作?!是我想作的嗎?這場政治聯姻是我想要的嗎?你們有誰在意過我的感受問過我的意願?還不是那個女人和父王強塞給我的,我反抗能有用嗎?
你說那人不差?他哪裡優秀了,他是能文還是能武啊,亦或是有一張世間最帥氣俊朗的皮囊?!沒有!他什麼都沒有!就偶爾的一句噓寒問暖,那也算是不錯?我貴為皇親國戚,一朝郡主,難道還少的了彆人的伺候,我會挨餓受凍不成?
他們家的那個老婆子動不動就跑到那個女人麵前去告我的狀,說我不跟她兒子圓房,不跟他們家生大胖孫子?就她兒子那樣的,連給我提鞋都不配,他又有什麼資格讓我委身與他?有本事他們就休了我啊,沒本事就得給我忍著,要我給他們生孫子,做夢去吧!”
看到她那一副猙獰恨毒了憤世嫉俗的模樣,蕭逸突然之間就覺得這個妹妹一下子變得好陌生了,他盯著她神情帶著一絲哀傷地道,“你怎麼變得這個樣子了,我都有些不認識你了?!”
蕭婕聽了他這話,心裡也是一陣的淒涼,隻見她苦笑道,“嗬,我變了?!我的確是變了!可這都是被你們給逼的!
我原本是有父親母親,兄弟姊妹的,可是接二連三的,最疼我的母親死了,能隨時跟我說心裡話也一直都依賴著我的妹妹也死了,再後來就是我那能文能武的弟弟也死了,我剩下的就隻有父親和兄長你了,我原本以為那麼多親人就隻剩下我們三個人了,我們會更親,更愛護彼此才是。
可是我錯了,這隻是我最天真的一心情願的想法罷了,父親娶了新王妃,眼裡心裡一下子就隻有那個女人了,把跟了他二十多年,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給忘了,任由著那個女人在王府裡作威作福。
而我的哥哥,在這個世上我唯一僅存的同胞兄弟也為了自保,在我最想要獲得他幫助和保護的時候他則選擇了袖手旁觀或者是無視,任由著他們將我當成了棋子,籌碼的嫁與我不想嫁之人,哥,你還是我原來那個哥哥麼?在我苦苦哀求父王和那個女人的時候你有站出來為我說過話,求過情麼?”
蕭逸就道,“你怎知我就沒有去向父王和王妃為你說過話求過情?我為了讓他們不將你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我甚至還在父王的書房門口跪了兩個時辰。”
“不可能!”蕭婕突然就撥高了聲音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蕭逸就道,“你愛信不信,反正我替你爭取過了,雖然結果不儘如人意,但是對你也沒有什麼好愧疚的!”
“怎麼可能?你會去為我想他們求情?”蕭婕搖晃著頭仍舊是一臉不敢置信的神情。
蕭逸就皺起眉頭道,“我是平時叫你小心謹慎,要明哲保身,可卻並不代表我對你這個妹妹毫無感情啊?
可父王和王妃為說得對,咱們在京中的根基淺,不像五皇叔和九皇叔他們那樣一直居住在京中的王爺們,身後站了一大幫子的人,我們需要人,要有自己的勢力,那就必須得去網絡人,可這網絡人沒有籌碼和誠意怎麼行?
你我生在皇室,貴為皇室宗親,理應明白最是無情帝王家的道理,我們的婚姻生來就由不得自己。
彆說是皇室了,就是那些世家大族,勳貴人家,還有就是普通的老百姓之家又有幾個的婚姻是自由的?還不都是家中的長輩們說了算,我不是也沒有自主選擇的權利麼?
你要想有那自主選擇的權利,除非你做那人上人,到那時你可以隨意地選擇你所喜歡的,你也可以丟棄掉你所不喜歡的,甚至是厭惡的,否則一切免談!
可是在這之前,你必須得要學會接受現實,還有就是舍棄!
所謂舍得舍得,要有所舍才會有所得!我知道,心中最想要嫁的良人是尉遲燾,他的確是很優秀,無論是從家世背景,還是他自身的學識能力,亦或是他的長相都是京中的最上上人選,可是他的祖父卻是個搖旗不定的,不到最後一刻他是不會站隊任何一方的,還有就是皇祖父那裡也是不會答應的,因為他現在還春秋鼎盛,從平衡朝局上考慮,他是不會允許任何一個皇子獨大的,尤其是朝中的幾位手握重權的大臣,他是不會讓他們家的子嗣和皇室宗親聯姻的,那樣容易威脅到他的皇權,皇祖父極為戀權,你應該看得懂這些的啊?所以你跟尉遲燾注定是無緣!
既然沒有緣分,那又何必強求?何不放開了心去接納他人?這樣也能自己好過一些,同時你也能為自己和王府爭取到一些利益不是?”
蕭婕就冷笑道,“你說的倒是輕巧,做起來又談何容易?沒見過各方麵都很優秀的人也就罷了,既然見過了,其他人就皆是將就,隻是那人讓我連將就都無法將就,你說讓我還怎麼跟他們一家子生活在一起?在那個地方我每天都是度日如年,看到他們一家人我極度痛苦和厭惡,總是忍不住地想要發火和生氣,在那裡我從未有過一天的舒心日子,你知道我是什麼感受麼?有時候我就想,不若就去買包毒藥我跟他們一起同歸於儘算了!
可是我一想,我是大魏朝的郡主,皇帝陛下的親孫女兒,論身份地位我比他們高多了,我還如此年輕,陪著他們一起死那也太不值當了,所以我每天就在死與不死,殺與不殺中痛苦地糾結和煎熬著。”
蕭逸聽了就心驚,“阿婕,你可莫要衝動,也莫要做傻事啊?!那樣你可真的就沒有活路了!”
蕭婕就道,“放心吧,我就算是再討厭那一家子,我也不會搭上我自己的性命的,因為我對你和父王還有著血脈情,哪怕你跟父王放棄了我,我也還是希望你們好的,希望你們能心想事成,那樣或許我也便能心想事成了。”
蕭逸的心隨即暗暗地鬆了一口氣,跟著就對她打起了親情牌,“你能如此這般想我便放心了,在這個世上父王可以有很多的子嗣,而我卻隻有你這麼一個親妹妹了,不管我們今後還會有多少的弟妹,可你於我始終是不同的,你始終是我最親的妹妹,所以阿婕,你不能有事,我也不能有事,知道嗎?隻有這樣咱們才能對得起母妃的在天之靈!”
蕭婕聽了他的這番話,又見他滿眼都是對自己的憐惜神情,她的心頓時也就有了觸動,一聲“哥”喚得包含了太多的情緒,有對自己命運的不公的憤懣,還有一直以來所受的委屈,也有對那種原始親情的渴望,還有她性格使然所流露出來的偏執與傲慢。
看著她那眼裡所氤氳著的水汽,蕭逸也不好再責備於她,於是就軟了語氣地調轉了話題,“你最近羊肉湯鍋店的生意怎麼樣?”
蕭婕麵上的神色隨即就淡淡的,“能怎麼樣?不好,很不好!一天都沒有什麼客人的。”
蕭逸就驚訝了,“怎麼會那樣?你開張那兩日的生意不是都挺好的麼?”
蕭婕就道,“那兩天是挺不錯的,可自從蕭淳在冠後街那邊開了家冒菜館之後,那客人們每天都去他那兒吃冒菜了,哪還有再去我那裡食羊肉湯鍋的?你不要說你不知道他在冠後街那邊開了冒菜店?”
蕭逸就點頭,“我知道,我還去食過。”
“你去食過?!”蕭婕的臉色一下子就不高興了,“你怎麼能去他那裡食呢?”
蕭逸就反問她,“我為何不能去他那裡食,他跟你又不是競爭行業,他開的是冒菜館,你開的是羊肉湯鍋店,你們倆的味道南轅北轍,再說同屬宗室,我們跟韓王府又沒有什麼過節跟仇怨,我怎麼就不能去他那裡食了?”
蕭婕就道,“他也要開家羊肉湯館你知道嗎?那我們跟他可不就屬於競爭關係了麼?”
“他也要開家羊肉湯館店?”蕭逸就驚訝了。
蕭婕就點頭,然後嘴快地道,“嗯,店都已經裝修好了,就在冠前街那邊,要不是那些養羊戶突然反悔不賣他羊了,他早在我們開店之前就開起來了,所以這才先開的冒菜店。”
蕭婕說完就後悔了,她趕忙地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副心虛地不敢看她哥的神情,可是卻還是被蕭逸給聽出了她話語中的弦外之音,隻見他盯著她就逼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們竊取了他開羊肉湯館店的信息,然後便在背後使了手段,讓那些養羊戶們不賣與他羊,這樣他便開不了羊肉湯鍋館,而京中就你們一家羊肉湯鍋店,是這個意思麼?”
蕭婕目光躲閃,不敢與她哥對視。
蕭逸見她那副反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啊,可真是糊塗!就為了那麼幾錢銀子,你把人給得罪了知不知道?你也讓南陽王府和韓王府從此有了隔閡你知不知道?”
蕭婕還沒聽清楚她哥話語裡的意思,反而還為自己辯駁道,“什麼嘛,他們能開店賺錢,我憑什麼就不能開店賺錢了?這天下間的錢又不是隻能他們賺,而彆人就賺不得!”
蕭逸就道,“這是開店賺錢的事麼?也沒有人規定彆人來了一家店,其他人就不能開相同的店賺錢,而是你們的那種行為就不對,你知不知道?
你以為那些養羊戶突然反水不賣他肥羊了,人家就不知道這背後裡是你們在搗鬼使壞?不要把人家想得那麼簡單和好欺騙。
做生意與人競爭是在所難免的,但也要正當地與人競爭,你們這樣暗地裡使手段算是怎麼一回事?
彆人隻會覺得你們是小人行徑,上不得台麵,更何況蕭淳他還是與咱們同屬於宗室的親戚,對待親戚你們都能如此不留一點餘地和情麵,雖說這是你跟蕭淳生意上的較量,但是卻能反應出一個人的品行問題,所謂以點概麵,那韓王府會如何地想我們南陽王府,還有父王?你是父王的子女,從小受父王教養長大,你都尚且如此,那父王的品行又當會如何?
咱們在京中的根基本來就淺,要成事到處拉攏人都還怕忙不過來,可你倒好,直接就把人黑得罪死了,再說那韓王府是咱們能得罪的起的嗎?
那老王爺不僅是你我的長輩,老祖宗也不為過,也是皇祖父的長輩,而且還是最為看中的長輩,打從皇祖父登基至今,韓王府一直就深受帝寵,可以這麼說,韓王府是整個皇室裡不可撼動的存在,你沒看到五叔他們幾個叔叔那平時對待韓王府都是客客氣氣的,對待老王爺老王妃,還有韓王妃他們也都是尊敬有加,不敢有任何一絲的怠慢之處呢?就更彆說在他們麵前造次和開罪了,你倒好開個店就直接兩人往死裡得罪,不給人留一點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