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無助的慘呼,漸漸變成刺耳的怒罵。
“懦夫!懦夫!”
“出家人慈悲為懷,是教你們見死不救的嗎?!”
“若是玄鏡堂主還在,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沒有引領禪堂的才能,就彆硬坐堂主位置!”
“為什麼啊?你們明明就站在這裡,為什麼要眼睜睜地,看著我妹妹被殺?這到底是為什麼?”
“你們的職責,不是保護百姓嗎,你們現在是在做什麼!”
蕭山潼看著百姓,臨死前淒然絕望的眼神,心中泛起酸楚,不忍地扭開了頭。
施德善手慢慢朝腰間環首刀抹去,眼睛死死盯著李修緣,蠢蠢欲動。
可禪堂大軍依舊是保持防禦隊形,若現在發動進攻,也占不到什麼好處。
顧連竹不禁冷哼了一聲,道:“這小和尚,還真沉得住氣啊。”
顧連竹話音剛落,李修緣便抑製不住,顫抖著舉起了通海禪杖,邁著沉重的步伐,朝後方走去。
施德善,顧連竹,薑啟盛吃了一驚,急切之下,差點發起進攻。
他們身子前傾,人幾乎都快飛出去了,可禪堂大軍隊形不變,李修緣也隻是緩步走向後方。
他將通海禪杖放在一邊,雙膝一軟,朝著身處地獄的百姓,跪了下去。
咚--------------------
咚-----------------
咚-------------------
李修緣對著他們,重重磕了三個頭。
他抬起額頭淤青的腦袋,目中似有淚光閃動。
“希望你們下輩子,不要再投身亂世,若可以的話,就好好享受盛世繁華吧。”
亂世紛爭,從不是儘最大努力就可以得到圓滿結局的,捫心自問,李修緣已經為臣民做了所有該做的。
蕭山潼看著眼前的李修緣,才發現他,接任堂主之位不過區區幾月,如今竟然沒了半分當初和自己,還有薑向鬆一起在荷花池玩耍的模樣。
他不知心中是何滋味,隻是輕輕扶起了李修緣。
李修緣看著他,沉聲道:“現在唯一的機會,是等鎮守東境的吳師兄,率領大軍前來支援,隻有他拖住軒朝大軍,禪堂才有勝算。在此之前,我不能輕舉妄動。”
不遠處村莊的百姓很快被屠殺殆儘,濃重的血腥味飄蕩開去。
屍橫遍野,赤地千裡。
軒朝大軍滿載而歸,食物,錢財,布匹,酒壇.....................................
血腥味很快吸引了眾多禿鷲盤旋於空,黑壓壓一片,如同黑色死神降臨。
等到軒朝大軍掠奪完離開,禿鷲便迫不及待降落地麵,啃食著百姓們還尚有餘溫的屍身。
蕭山潼看著薑啟盛,心中隱隱感覺不安。
若是三軍現在發動進攻,雖然麵對禪堂整齊的防禦隊形,要取勝也會損失大半兵馬,但隻要這場戰爭打贏,李修緣一死,禪堂便徹底沒有翻身機會了。
李修緣在等著吳師兄的支援,而薑啟盛並不主動進攻,似乎也在等著什麼。
木鋒寒藏匿與軒朝大軍之中,正想趁著他們對峙,自己偷偷溜走,可薑啟盛卻像腦後也長了眼睛一般,轉過頭陰惻惻地看著他。
“木鋒寒,你想去哪?”
木鋒寒和夏長侯被嚇了一跳,連忙站住腳。
薑啟盛看著他們,冷哼了一聲,道:“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等這一切都結束,我有話跟你說。你最好彆想著逃跑,不然你會後悔的!”
“哈哈哈哈哈哈-----------------”
施德善和顧連竹得意的大笑聲突然傳來。
李修緣和蕭山潼聽著,不知為何隻感覺心裡發慌,不禁扭頭朝他們看去。
隻見顧連竹提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在手中來回晃動。
“李修緣,你看看可認識這個人?”
李修緣看清了那頭顱的麵容,霎時如同整個人掉入了冰窖,手中的通海禪杖也在不知不覺間,從手中鬆落,重重砸在地上。
因為顧連竹手中那血淋淋的頭顱,正是他苦苦等候的吳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