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緣這一聲爆喝,生生唬住了千軍萬馬,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瞬間消失。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隻剩禿鷲翅膀掙紮扇動的風聲。
蕭山潼看著他決絕的背影,心中忽然浮現出一個可怕的猜想,正欲衝出去,卻被背後的突然衝出的武僧,一左一右,死死抓住了雙臂。
蕭山潼拚命掙紮,蠻力之強,甚至拖著兩名武僧,向拖行了好幾步。
可隨著越來越多的武僧撲上來,阻止他繼續向前,蕭山潼終於還是被牢牢固定在了原地。
他瞪著一雙通紅的雙目,死死盯著李修緣的後背。
施德善,顧連竹駕馬緩步上前。
施德善看著李修緣,冷聲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李修緣抬起頭,指著自己背後的眾人,目中閃動著堅定的光芒,道:“我願意赴死,隻求你們放過禪堂的百姓和他們。”
原本準備繼續深入禪堂地界的薑啟盛吃了一驚,當即勒緊馬韁,停了下來。
李修緣那猶如天降炸雷的爆喝聲,似乎還隱隱約約環繞天際。
施德善,顧連竹,薑啟盛三人看著李修緣,各懷心思,一時間都沒有開口。
李修緣死了,禪堂高層方丈也在梵淨園被屠殺殆儘,那禪堂的地界,政權不就落在自己手上了嗎。
雖然要跟其他兩方平分資源,但奪來的土地,總還是需要百姓來耕種,因此屠殺禪堂所有百姓,也不現實。
但這些禪堂武僧大軍,極大可能不會輕易歸順,可殺!
施德善,顧連竹,薑啟盛此時想法大同小異。
隻見施德善高舉手掌,身後躁動的苗疆大軍,便瞬間安靜下來。
她笑裡藏刀,十分爽快道:“好,你去死吧,我們不為難百姓和他們。”
蕭山潼被幾十名武僧牢牢按住,動彈不得,隻能高聲大喊,道:“修緣,你是堂主,你若死了,禪堂便徹底不複存在。施德善的話不可信!他們雖然不會屠殺百姓,但一定會殺光現在這裡所有的人.......................................”
蕭山潼奮力反抗,卻隻連拖著幾十名武僧,艱難朝前走了一步,他憤恨回頭,怒道:“你們這些貪生怕死之輩,把修緣推出去赴死,你們真以為他們會放過你們嗎!?不過是.......................................”
蕭山潼一看見身旁,死死拉著自己的眾武僧,愣住了。
他們靜默不語,個個雙目發紅,閃動著絕望又堅定的光芒。
蕭山潼原本想說的話戛然而止。
眾武僧的表情,這世上沒有任何文字能形容,但卻一看便知,他們已經做好了與李修緣共赴死,為禪堂拋灑最後熱血的準備。
蕭山潼瞪大眼睛,顫聲道:“你.................................你們..................................”
顧連竹嘴角浮現出一道不易察覺的笑容,道:“李修緣,彆聽蕭山潼胡說八道。放心,你死了,我們一定信守承諾。”
李修緣抬起頭,雙目無淚無光,就這樣看著施德善和顧連竹。
這兩張獰笑著的臉,再眼前來回晃動,如同撕碎一切希望的惡魔,正嘲笑著他人的絕望。
李修緣其實心中也清楚,在自己死後,他們也不一定能信守承認,放過禪堂大軍。
最糟糕的情況,或許是三方大軍踩著自己的屍身,先殺光麵前的大軍,再長驅直入,屠殺百姓。
可若是自己不死,率領大軍奮戰到最後,除非有奇跡的發生,否則以禪堂一萬軍力,對陣三方勢力的十萬大軍,不可能有一絲的勝算。
負隅頑抗,惹惱了他們,那麼禪堂百姓也好,背後的武僧大軍和蕭山潼也罷,都不會有活路可走。
當年禪堂如日中天,在李玄鏡的帶領下,打下了廣袤的地界,至今為止,禪堂都是六方勢力中,地界最多的地方。
為何如今會走到,要將百姓生死大權,交給他人決定的地步?
李修緣隻感覺身上所有的皮肉都被生生淩遲剮儘,隻剩一副血淋淋的骨架站在這裡,仿佛迎麵吹來的風是鹽,踩著的地是鹽,吸進的空氣都是鹽,正灼燒著他那不斷跳動的心臟。
他抬起通海禪杖的鏟形利刃,對準了自己的咽喉。
蕭山潼目眥欲裂,拚命反抗,萬般急切之下,竟將身上的幾十名武僧甩了出去!
“修緣,不要啊----------------------------”
薑啟盛一直都沒有說話,他忽然領著一部分兵馬,駕馬疾衝了過來,他指著腳下的土地,朗聲道:“在這裡,挖出一個可容納所有禪堂武僧的坑!”
原本閉上雙目,準備赴死的李修緣聞言,一下愣住了,突然睜開了眼,手中的禪杖懸在也喉前,沒能割開自己的咽喉。
蕭山潼也愣住了,震驚道:“薑啟盛,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