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巴巴的,他比夫人都可怕……一路上的興奮瞬間沒了,豆兒悄悄挪步,靠近了元阿笙。
“少爺,咱、咱們回家吧。”
“不玩兒了。”
元阿笙狠狠閉眼。剛啟唇,滄桑的老聲響起:“元少爺,主子還在皇宮,委屈您了。”
這意思是糟老頭子沒由來?
那可真是太好了。
“對,對,元少爺,元少爺。”好歹是做了京城上百家的媒事了,媒婆這點反應還是有的。
管家顧襄給身側的人使了使眼色。
媒婆眼睛一亮,立馬雙手接過自己的銀子。“謝謝首輔大人,謝謝顧管家。那我就先告退了。”
“有勞。”
說完,媒婆帕子一甩,小步子挪得像飄在風裡。可好,以後的生意隻會更多。
“元少爺,跟我來吧。”顧管家移眸,嚴肅的臉上泛起一點笑意。
豆兒看著麵前敞開的小門,隻覺像一個張開大嘴巴要吃人的野獸。他腳步下意識往後一退。
可目光觸及一身紅的元阿笙,他咬咬牙,堅定地扶上元阿笙的手臂。
“少爺,我帶著你。”
“豆兒,你要是不想,你就回去。”元阿笙低聲道。
豆兒還小,十歲不到。怕也是應該的。
“不,我要跟著少爺。”
“你想好……”
顧襄停在原地,等著主仆把話說完。沒幾息,後頭兩人跟上來,他才緩步繼續。
元阿笙眼睛隻能看見蓋頭下的地方,一路走過,周遭花紅柳綠,樹蔭濃密將青磚上的光線切割得破碎。本是繁榮之景,但房子卻像是建在深山老林裡,空寂得很。
要不是聽著前麵一直領路的腳步聲,他還以為顧家直接給他扔這裡自生自滅呢。
殊不知走在前頭的管家臉上幾經變換,手緊了又鬆。
待會兒要是大少爺回來,可要怎麼交代啊。
怎麼交代元阿笙不知道,他隻知道顧府著實有點大。七月(農曆)的天氣,穿得裡三層外三層,再一路走下來,汗水有點紮眼睛了。
終於,豆兒停下。
元阿笙肩背一鬆,在聽見聲音又立馬繃直。
“元少爺,到了。您的東西已經放在雲瀟院了。您先休息……”
*
“累死我了。”元阿笙直接扯開蓋頭往床上一躺。四仰八叉,像個曬乾了的王八。
“少爺,您喝茶。”
豆兒用袖子擦了把頭上的汗,趕忙給他盛了一杯水。
元阿笙眼珠在帳上轉了兩圈,雙手往床上一撐坐了起來。
一口氣喝完,元阿笙歪著往床架子上一靠。雙目發直盯著一片金黃的門外。
*
辰時末。
宮門外,朱紅色的大門打開。白灰色的地磚上一道道人影越來越近。
步入陽下,其中身著紫色朝服,上繡仙鶴,一身清華的顧恪決尤為顯眼。他身立百官之首,身姿頎長而端雅,行走間衣擺撩動仿若音律般自成姿態。
眾人隻看一眼,拋開對顧恪決的敬畏,數不清多少次想:
若是自家能出個年二十三便能做首輔,年二十五穩立這個位置的子孫,怕是進墳裡都要笑醒過來。
郎豔獨絕,後生可畏啊!
“首輔大人,恭喜啊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