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書已經是續第二碗了。聽娘子的,他吃飯的速度緩了緩,又給明玉珠夾了些菜。
“吃飯專心,想什麼呢?”
“我總覺得哪裡不對。”
“什麼不對?”筷子夾著菜順手往另一邊。
筷子一鬆,“啪嗒”,菜掉在桌上。
夫妻倆雙雙盯著那處,忽然對視。
“兒子呢!”
明玉珠立馬站起,冷笑。
“顧行書!”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說出來的。
“在!”
“哈哈,兒子在、在大哥那邊。”顧行書彆開眼,不敢直麵他娘子的怒火。
他隻顧著自己跑回來,又把兒子忘了。
“我,要不我去叫?”
“你!”明玉珠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這是在家裡要是在外麵呢!何況是第幾次了!
他一個大男人,但凡是去大哥那邊,總要帶上兒子。大哥就這麼可怕!
她泄氣坐回凳子上,一下子有些說不出話來。
換她,她也怕。
但她不會忘了兒子!
顧行書癟嘴,看了看自己娘子,默默起身走到她身後獻殷情。
明玉珠肩膀彆開,怒瞪。“找兒子去啊!”
“是是是。”
顧行書拎著衣擺就跑,出門便撞上顧冬。
“二少爺。”顧冬笑眯眯的,“二少爺,主子讓我過來說一聲,棋安少爺我們下午送回來。”
顧行書乾笑。
他還記得自己跑的時候,顧冬在後麵喊。
現在想來,大概率是想跟他說自己落下了兒子。
“那就麻煩你們了。”
送走顧冬。
他回頭,自家娘子陰惻惻盯著他。
顧行書後退一步,又討好笑著進屋。“夫人……”
明玉珠彆開眼:“哼!”
顧行書自知有錯,低聲下氣企圖讓自家娘子消氣。
嘰裡咕嚕一通,見她不為所動,泄氣道:“要不我還是去一趟?”
“坐下,吃飯。”
“嘿嘿。”
一記眼刀子拋過來,顧行書皮子一緊。
正襟危坐,收斂得乾乾淨淨。
……
送小孩去西苑,不是走的元阿笙熟悉的僻靜小路。而是先往前院走了一大截,隨後再轉了個頭,一路往西。
元阿笙邊跟小孩子玩兒,邊默默欣賞。
阿餅見狀,略微放慢了腳步。
這裡的景致與後院大不相同。
後院景色精致秀麗,多以灌木,草本為主。假山流水穿梭其中,花團錦簇,幾步便成一景。
而這前邊一條路走下來,則大氣粗狂,帶著北邊的雄渾。
路麵乾淨。
東西走向的路可供兩駕馬車並排而行。
路旁百年銀杏佇立,蝶翼似的葉片金黃。像披上了黃金甲戰士。
銀杏守衛著的,有一人難以合抱,碩果累累的矮石榴樹;還有金紅交錯,香氣撲鼻的桂樹。
不過越往西,過了一道石拱橋,這景又有了幾分差彆了。
東邊的大道乾乾淨淨,不見一片落葉。
可西邊卻是黃葉遍地,那是能有多少恨不能就堆多少。銀杏葉鋪成了金色的毯子。
蓬鬆柔軟,看著看著,就想像那橘貓一樣進去滾上幾圈。
“到了,少爺。”
元阿笙沉浸在景色之中,晃眼間,便看見了立在拱狀院門的婦人還有奔來的年輕公子。
“娘親!”
小娃娃掙脫了手,像一顆小炮彈衝著婦人而去。
元阿笙停步。兩
方距離可能有個五米。
隻見小家夥跑了一半,張著小手停下。然後小手緊緊背在身後,繞開截路的男人,再繼續微後跑。
年輕公子摸了摸鼻尖看來。
元阿笙微**著人點點頭。“顧二少爺。”
顧行書輕咳幾聲,一本正經拱手。“元少爺。”
這就是大哥藏著的人?
竟是比他這個當弟弟的都還小些。
老牛吃嫩草啊!
顧府都知道顧母給大少爺抬了一房人進門。但是他不常出門。東苑的人興許都沒全見過他。而西苑,更是沒見過。
顧行書想,若不是自己兒子,恐怕要等年節的時候才認人。
不過既然是自家娘做主的,即便是有些彆扭,顧行書也沒什麼好說的。態度友好一點就是了。
明玉珠抱住了孩子,慢慢走上前來。
她衝著元阿笙笑了。“麻煩了。”
“棋安乖,沒怎麼費神。”
元阿笙十九歲,即便是在明玉珠看來都是小了的。不過幾句話的來往,便發現他不似年齡這般少年意氣。
顧行書單手拎起奶娃娃抱緊懷中,像抱西瓜一樣抱著掂了掂。“躲我?”
顧棋安轉頭,揚起小下巴。“哼!”
倒是跟她娘有神似。
顧行書愛極了,親了一口小臉。惹得顧棋安連連擦臉。
元阿笙笑笑。“孩子送回來了,那我就回去了。”
顧行書:“進門喝杯茶再走吧。”
顧棋安也跟著學,飛快招手。“哥哥,喝茶,來。”
元阿笙搖頭。“不來了,院子裡還有事兒。”
他身份本就尷尬,不好多呆。打了招呼便回去。
*
下午,元阿笙在雲瀟院裡打轉。
芭蕉樹下站一站,院後的小池塘停一停。最後實在無聊,還是拎著魚竿兒去了湖邊。
湖水連綿,猶如鑲嵌在顧府中的綠寶石。四周芳草萋萋,與碧綠的水麵相映成趣。
本該是一幅靜謐的畫,可花叢中 的聲音不斷。
元阿笙心中一緊。
瞬間,他腳尖轉動,打算原路返回。
“喵――”
細軟的貓叫傳來。
他側頭,一隻白橘色的貓爪子從花叢中伸出。**乎乎地張了張,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