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霖登時語結,石頭不能出來,他的情?緒便無處遁藏。他於過去那麼多年的光陰裡,已然習慣把另一個自己匿在石頭中。不丟失本心的最好辦法?便是把它寄存在彆處,臨鬆君不能做的事情?,石頭毫無顧忌。
但那也是淨霖啊。
這個世間不會再有人比蒼霽更加明白,他的淨霖已經不再有束縛,石頭不該成為淨霖隱藏的去處,蒼霽要把他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化在自己的心口。
蒼霽見淨霖語塞,不由地說:“不會說?無妨的,拜個師我教你?啊。”他握住淨霖的兩隻手腕,從耳上餘出空隙,隨後慢條斯理地教道,“我懷裡抱著的人怎麼跟玉似的,又柔軟又滑膩。過去在山中是我有眼不識軟溫玉,竟把我的淨霖當作了白瓷精。”
淨霖被蒼霽拿在懷中,他不自在地挪動了腿,被書本抵著膝頭。
“我欲含著你?。”蒼霽正兒八經地解釋,“是因為你撈起來輕得很?,稍微使點勁撞,就分不清哪兒是水,哪兒是你。”
“……我。”淨霖被拘著雙腕,隻用一雙眼望著蒼霽,裡邊的波光晃得蒼霽堆在舌尖的渾話忍了又忍才吞下去。
“我不是水。”淨霖說,“……含不得。”
蒼霽吻了吻淨霖的耳根,說:“我此刻已陷入水中,我來日必將耽於此身。”
淨霖深知蒼霽在講什麼,因此探臂欲爬。可是蒼霽從後囚著他,沿著耳根低語。
“他們告訴你?蒼龍喉生逆鱗,破之既亡,卻不曾告訴你?蒼龍本性縱|淫。我心愛你,我便想與你?做儘快活事。”蒼霽漸漸握住淨霖的手,“我既要疼著你?,也要弄疼你。我雖總是這般讓你?慌讓你怕,卻也想這般讓你?耽於我。我心愛一個人,這個人也心愛我。我與他不論是煮茶論道還是儘享歡愛,那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天經地義。”淨霖囈語。
“天經地義。”蒼霽帶著淨霖的手貼在他的小腹,戲謔道,“我在這裡進出自如,這把咽泉劍歸我。”
淨霖偏頭,說:“不……”
“這隻惡蒼龍歸你?。”蒼霽陡然堵住淨霖,以他一貫的進攻吻得淨霖支身不穩。
蒼霽後靠在車壁
,他猛地抬腿撥開雜物,臂間用力,將淨霖揉著腰轉過身。淨霖騎著身,發隨著蒼霽的動作亂散在後。
唇舌間吞含的不止是心愛,還有兩個人隱秘的情?|潮。色|欲濕潤地滲在四肢百骸,將淨霖泡得眼角泛紅,眉間化開一片春情。蒼霽揉皺了淨霖的衣袍,他用一種極度情|色的方式吮|含著淨霖的舌,眼裡承著水浪,將淨霖吻得雙腿發軟,又將淨霖揉得含糊吟歎。
“所以床笫之歡有什麼不好。”蒼霽抄抱著已經化了的人,啞聲咬著他的耳,“從寬衣解帶開始,步步都是疼愛你的意思。一下一下隻重不輕,我的淫|色放浪全交給你?。”
淨霖埋起臉,石頭小人終於不動了。
雪停時馬車已到了地方。
蒼霽打簾而出,此行為了不惹人眼目,他已儘力掩了妖氣,故而落地時也緩了幾口氣。
佘檜的夥計一路打點,跟著鞍前馬後,這會兒送到了地方,少不得來討個喜。蒼霽拋了他幾顆金珠,他喜笑顏開地接了,對蒼霽抱禮道:“公子是難得的財神爺!這一程走得順利,多半是承了公子的福氣。佘爺特地囑咐,備了份薄禮給夫人。”
這一趟誰不知道“曹夫人”是曹公子的心頭肉。
蒼霽頗為愉悅地說:“叫佘爺惦記了,回去替我稟個平安。”
夥計連聲應了,兩個人正客套間,夥計目光突然一頓,接著磕絆地說:“……夫、夫人啊?”
淨霖肩覆狐裘,聞聲側視。他近幾日雖沒記起多少事,卻已不如下山時寒冽。
蒼霽說:“冷嗎?”
淨霖眺目遠山,雪霧隱綽,距他兩人下山已過了一年,此時再看故處,竟有陌生之感。
“不冷。”淨霖答道。
蒼霽掃夥計一眼,夥計即刻噤聲退了。他邁步與淨霖並肩,沿著這殘雪未掃的道走。
“宗音性子穩重,素來恪儘職守,又好秉承規矩辦事。”蒼霽說,“他不該有什麼仇家。”
“他必不會無故離海。”淨霖斟酌道,“他若不是被人帶走,便是自行離去。”
“一個人遽然生變。”蒼霽說,“必是碰了情?字。”
“這般說。”淨霖看向蒼霽,“未免武斷。”
“我與宗音幾麵之緣,卻已能猜得他是何等樣的人。他
若不是被逼無奈,絕不會棄職離海。隻是動情便罷了,他本就是東邊的土皇帝,如想隱瞞九天境也不是不能。為何要匆忙離去,暴露而出?”蒼霽說著環顧四周,“這村子?有些古怪。”
“人少了。”淨霖駐步,示意蒼霽向前看,“雪掩柴門,還留在此地的百姓不足五戶。”
“無人坐鎮,妖怪橫行。”蒼霽說,“但是必不會惹出大事,因為分界司會儘快調出人手來,所以沒理由跑得這樣乾淨。”
淨霖一時間也無頭緒,他說:“臨行前東君道八苦隻剩這一苦,可我算起來分明還少了三苦。若是能猜得宗音是哪一個,興許便有些線索。”
“是少了兩苦。”蒼霽見淨霖不解,解釋道,“冬林的‘死’,顧深的‘愛彆離’,楚綸的‘病’,左清晝的‘放不下’,老?皇帝的‘老?’。此乃你?我共經曆的五苦,而我於忘川河中見得了‘怨憎會’,所以如今隻剩下‘求不得’與‘生’。”
他閉口不提這個怨憎會是誰的,淨霖卻仿佛心有靈犀。
淨霖說:“宗音數百年裡尋求化龍機緣,卻遲遲不得。所以給他一個‘求不得’,倒也正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