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2 / 2)

“當然不是每個醫生都可以做不同學科的手術,不過觸類旁通,手術需要的技術本質是相同的。”對於這個問題,李明夷回答得很籠統,但並不敷衍,“至於開顱手術,精細程度更高,就算是健康人也不一定能完成。不過隻要你積極地參與康複鍛煉,一切皆有可能。”

“可能?”

“醫學上沒有百分之百,隻有可能。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李明夷在對方緊張的眼神中,露出一個篤定的笑容,“人的潛能是超越百分之百的。”

短暫的交談後,查房便結束了。

“患者以前學過醫啊……”邁出病房的時候,趙醫生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眼神充滿了惋惜,“難怪他之前都不願意說話了,遭受這麼大的打擊,要是我,我也崩潰了。不過李博……”

他跟上李明夷的步伐,語氣不乏崇拜:“您最後那幾句話說得真好,彆說病人,我聽了都想鹹魚打挺了!”

“病人的話不像有醫療常識的人。”李明夷繼續邁步向前走著,手中的病曆本已經合上,眼神卻在思忖,“頭顱核磁正常,言語構音功能正常,不像缺血缺氧性腦病,你說得沒錯,應該考慮應激。”

他瞥向身側,在年輕醫生充滿問號的目光中,將病曆拍在對方腦門上,“請精神科會診。”

——

傍晚。

夕陽明烈似火。

醫生辦公室的窗邊,落下一道極長的黑色樹影。站在窗前眺望,可以看見與高樓並肩的一棵古柏,身軀參天,枝葉蒼茂,靜靜地佇立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

李明夷直身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麵前是一個內容豐富的器械包,每個手術工具上還像模像樣地貼上了標簽,整整排了三行。

外科課的教具,通用型號,但都是真家夥。

他拎著一把手術刀柄擦拭,目光專注,動作細致。

“李明夷!”已經下班許久,本來應該安安靜靜的辦公室,突然闖進一道怒氣衝衝的聲音。

繼而是一陣風風火火的腳步聲,一股風似的卷到他麵前。

啪的一聲,一張紙被拍在桌麵上。

李明夷不動聲色地將器械包推開,垂眸瞥了一眼紙上的內容:“這是什麼?”

“這得請教您啊李老師。”來人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吐出來,半晌平複下心情,“我昨兒讓你幫我代一節醫學史課,你是怎麼上的?你都講了什麼?竟然被監察投訴到教學科。”

李明夷忖度了一下,抬頭看向對方,一字不差地重複:“中醫,被古人稱為岐黃術,可以理解為統計學、占卜學,甚至是玄學,但絕不算科學。是這句?還是中世紀的煉金術師,本質是以窮舉法見長的……”

“夠了夠了,我問你是讓你複述嗎?”對麵剛壓下去的火氣,馬上被這坦然的態度點燃,可看到他若無其事的態度,又覺得說什麼也是枉然。

唯有長歎:“我以為這種水課是不會翻車的,你這是在挑釁中醫學啊!就下午,幾個老教授聯名投訴,說你不尊國粹。”

“我尊重中醫學的曆史地位。”李明夷提起手術刀柄,繼續慢條斯理地擦起來,著重咬了最後四個字,提示道,“今年已經是2024了,師兄。”

師兄被他氣笑了:“尊重?那我怎麼記得某人中醫課考試都掛科了?”

李明夷絲毫沒有恥意:“那種考試,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迷信測試。你掛科是因為不會,我掛科是因為反對。”

“還給你能上了。”師兄重重敲了下桌麵,指著旁邊的器械包,“我不管,寫個道歉信,明天跟我親自登門拜訪中醫科,不然外科課你也彆上了。”

不等李明夷回答,馬上又補了一句:“手術也給你停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子油鹽不進,軟硬不吃,道理是不能講的,隻能強權威脅。

李明夷眉頭擰起,剛想說話,師兄已經料定了他的反應一般,飛快轉身走人,不給他辯論的機會。

“比車輪還軸,什麼脾氣!唉喲,不好意思,我……”他步子太快,不防在門口撞上一個穿著病號服的患者,剛要道歉,一張幾乎被燒毀的臉冷不丁映入視線。

即便是臨床經驗豐富的醫生,也難免怔了一瞬。

“無妨。”對方的聲音也似烈火焚烤,透著粗啞,“我找李醫生。”

“哦,他在裡麵。”師兄回過神來,有些歉意地往後指了指。

李明夷已經站了起來,站在大開的窗前。他緊鎖的眉頭浸在漆黑的樹影中,眼神隨夕陽明滅。

“有什麼事嗎?”

是早上才看過的病人,走路已經很穩了。他走到李明夷的工位麵前停下,目光掃過擺在上麵的器械包,隨後落在窗前那有些寂寥的背影上。

“我隻是想問,你為什麼要救我。”他停頓了一下,對這個有些突兀的問題補充道,“我沒有身份,也沒有家人,更沒有錢。”

李明夷聞言轉過身,雙手撐在窗台上,用一個算是隨和的姿態麵對自己的患者,溫和地解釋:“因為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國家不會放棄每一個公民。”

“我是說你……”那張做不出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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