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2 / 2)

名叫林慎的學生嘴角壓下,顯然還在不平,卻也隻能站在後麵,用一雙又圓又黑的眼睛盯著榻上的青年男子,眼神帶著無聲的指責。

其餘的學生,雖然沒有說話,不過臉上的表情也大多不信,似乎覺得這人多半是病得太重,所以才會胡言亂語。

“對啊。”對方人多勢眾,盧小妹可沒發怵的意思,一扭身站起來,替隻有一人的李明夷聲援,“你昨天去養病坊的時候也親眼看到的,小虎現在能走能動的。你不是官家的人嗎,不會抵賴吧?”

“不會。”被小姑娘質問一番,謝望倒是應得乾脆,聲音朗朗,不含怨懟,“輸了就是輸了,謝某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一旁的幾雙眼睛,頓時齊刷刷看向他,眼神之中透著不可思議。

“不過,當日未能仔細討教,謝某還想再問一句。”謝望並未辯解什麼,目光重新聚焦在李明夷不為所動的臉上,似有探究之意,“先生是如何想到以雷公藤入藥以治麻風?此方又何解?”

此話一出,四下皆驚。

站在謝望背後的學生們,皆不由自主變了臉色。

謝助教口中的雷公藤,那可是劇毒之物!

相傳當年神農嘗百草,最後便是死於雷公藤。雖然也有先賢聖手敢將之入藥,但那都是傳聞故事。真真切切發生在自己身邊的,這還是頭一回。

這個古怪男子究竟是真高人隱士,還是瞎貓撞上死耗子?

“你錯了。”

在所有人視線的中心的李明夷不徐不疾地開口,尚且沙啞的嗓音從容不迫,吐出石破天驚一番話——

“麻風是慢病,突然轉急,根本的原因在於自身免疫改變,也就是身體防衛機製的失控。雷公藤可以抑製免疫反應,調節身體的失控,其根本作用,並不在治療麻風。”

他的話雖然令人費解,但在場的都是有些從醫的根底在身上的,多少能領悟一二。

隻是這番道理,實在和他們所學相去甚遠,所雲的內容,更是聞所未聞。

最可氣的是這人說話的口吻委實傲慢,仿佛根本沒把他們最為尊重崇拜的謝助教放在眼中。

謝望半晌不語,緊蹙的眉壓住素來冷厲的眼眸,似乎平生第一次受到這樣的羞辱。

眾人都沒說話的靜悄中,到底林慎按耐不住:“那麼閣下的意思,是以毒攻毒?”

聽到這話,李明夷微微抬眉,迎著對方半是請教半是審問的視線,不答反問:“敢問這位小兄弟,什麼是藥,什麼是毒?”

林慎不假思索,脫口道:“自然是救人的是藥,害人的是毒。”

不出所料的答案。

李明夷仍是不答,繼續追問:“那中醫之中,治療驚風又該用什麼藥,治療哮喘又當用什麼方?”

這兩個問題一拋出來,彆說林慎,其餘跟來的三四個學生也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驚風和哮喘,又和雷公藤有什麼關係?

何況,什麼叫中醫之中,難不成他是苗醫藏醫之類的偏僻派係?

林慎微微蹙眉,隱約覺得不妙,卻不願在師長與同門麵前跌了臉麵,想也不想地流利答來:“驚風,當用水銀半兩、生南星一兩、麝香半分,研製成丸服下,即可藥到病除。至於哮喘,常用砒霜……”

說到這裡,林慎似是醒悟到什麼,聲音突然一頓。

李明夷從善如流替他說下去:“砒霜、麵、海螵蛸各一錢,炙烤後入藥。按你說的,水銀、砒霜既可害人,又能救病,那算是藥還是毒呢?”

這個問題一出口,整個屋子頓時鴉雀無聲。

林慎不由凝重了目光——這人口口聲聲否定謝助教,張口便是另一番理論,卻對各類藥方信手拈來,究竟是何方神聖?

“凡藥雲有毒及大毒者,皆能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