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萬之褚的來信, 信中言簡意賅,詢問了臨安天氣怎麼樣?她是否適應?盛京下雪了, 近日裡大雪封城,後才說到那枚吊墜,她是否帶在身邊,若帶在身邊能否帶回去給他?若沒有,那還放在何處,可否取?
他隻是要那枚吊墜,原因沒有說。
李棠看完後將信折了起來, 京墨瞧她麵容平靜,問道:“娘子,京中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她頓了頓才道:“給嬤嬤寫信, 讓她把那枚吊墜取了送去給萬之褚。”
京墨道:“相爺要那枚吊墜做什麼?”
“不知道, 他沒說。”
李棠沒有給萬之褚回信, 都由著京墨去安排, 一直到夜深人靜,聽著外麵的雨聲嘩啦啦的響個不停,她睡意全無,將白日裡收到的信從枕下拿了出來。
從信封裡將信取出, 卻無意間看到信封黏合處有細細小小的一行字, 她將信放在一旁, 將信封輕輕的拆開。
棠棠,白氏死了,萬鴻鈞瘋了,盛京下了大雪,轉身回望,你也走了……
看著這極小的字眼, 藏著信封內,若不是臨安今夜下著雨夾雪,她被吵得睡不著,她不會翻出信,亦不會看到這信封內藏著的這一句話。
白日裡看信,信中語氣平靜,沒有矯情造作,也沒有看出多餘的情緒來。
但此刻李棠拿著這信封,似乎他所有隱忍的情緒都融在了這短短的一句話裡,白氏死了,萬鴻鈞瘋了,他是何種心情?是不是想同她說點什麼?
她將那信封重新用蠟黏好,將信裝了回去,重歸原位。
想起這麼些年來,他們隻有彼此,她習慣了隱忍,他卻是有事回頭就同她說,念及往昔,李棠忽然間就難過了起來。
有一股濃濃的傷感縈繞在心頭,她此時在異鄉,聞風聽雨間忽然覺得孤寂,她自認為自己足夠清醒,認得清事實,也忍得了落寞,她不會輕易多愁善感,便是剛從相府搬出去那段時日她都沒這麼難受過。
一夜未眠,她聽著雞鳴聲,外麵小販的叫喚聲,問著客棧後院生火的煙味,才恍恍惚惚的從情緒中掙脫出來,去洗了把臉,披上披風準備出去走走。
剛踏出屋門就看到回廊裡站著的月察闊,大概是沒想到這人起這麼早,愣了片刻神,月察闊卻是笑了笑,“六娘子早。”
她深吸了口氣,淡淡道:“公子早。”
“娘子要出門?”他問。
李棠望著手裡拿著的傘,並未否認,“早間空氣好,出去走走。”
“正好,我也要出去,一起吧。”
李棠:……
她秀眉微蹙,頓時間沒有了想要出去走的心情,可為了避誰就不去,那她心裡也不會痛快。
這月察闊,自從剛到臨安那日打了個照麵,後來便是哪哪兒都能遇到,他倒是絲毫不掩飾,直接就認了她的身份,喊了她六娘子。
既然認出來,那兩人就以真實身份相待,有種說不上來的詭異。
月察闊見她站在門口未動,輕笑道:“六娘子不會因為我去便就不去了吧?”
李棠未語,他雙眸含情定定的望著她,笑容肆意,“我有那麼讓六娘子厭惡嗎?”
“真傷人心啊。”
李棠皺著眉,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意,“公子說笑了,我與你之間萍水相逢,還談不上喜惡,不過我還真是不喜有人同行。”
月察闊被她駁了麵子也不惱,笑意未減,“我們之間怎麼著也算得上故人重逢,雖不夠熟稔,但也是有過兩麵之緣的,月某遠道而來,又得天賜緣分在這臨安得遇六娘子,自是不想浪費這天賜良緣,想與六娘子交個朋友。”
李棠聽著他這狡辯之詞,頗為無語,但站在這回廊裡浪費口舌也是無意義,更何況打口水仗這事兒向來是不要臉的才能獲勝。
她自認為沒有達到不要臉的境界。
所以側身拉上屋門,便朝樓道口走去,月察闊跟上她的腳步,倆人前後腳下了樓,遇到掌櫃的剛從外麵進來,同她們打招呼:“公子和娘子要出去呀?”
李棠回道:“嗯。”
掌櫃說道:“今兒個可冷了,一會兒估計還要下,娘子出去逛不要走遠了,臨安這天雨雪來得快的勒。”
李棠還沒有回答,月察闊便笑道:“多謝掌櫃的,我們就周邊走走,不去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