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068-三合一(1 / 2)

權臣籠中雀 古城青衣 17646 字 7個月前

此話一出, 李翾怔了片刻。

她麵色平靜,眼底卻是閃過一絲未曾被眾人琢磨到的波瀾,似是不忍, 又似是遺憾。

許久後呢喃了一句:“既然這麼放心, 又何必如此。”

曹皇後和傅祁琅離得近聽清楚了李翾的這句呢喃, 心知李翾這是說惠太後, 放心什麼?無非就是惠太後跟前還有倆公主還未覓得良人, 她人一死, 以後女兒的一切都得依靠李翾。

這是放心李翾不會有失偏頗。

曹皇後望著那跪在地上的宮女顫抖的模樣, 心中懷疑惠太後可能是自戕而亡。

不過李翾沒有問, 宮女沒有稟, 自戕二字裡麵可有很多話可說道,傅祁州雖死, 但惠太後依舊是太後, 李翾怎會不知惠太後是如何走的?

不問宮女, 不宣之於口,便作沒有此事。

沉默了許久沉聲道:“安排人去敲鐘吧。”

本應該是闔家歡樂充滿喜氣的年夜,在喪鐘聲下瞬間消散。

禮部的人,剛累死累活的忙完傅祁州的葬禮,又忙完新帝的登基大典,年後還有新帝的祭天大典, 忙得腳不離地, 好不容易在年夜菜上桌時坐下來吃口飯。

剛吃到一半,喪鐘響了,宮裡也來了人,惠太後薨逝,太後宣他入宮……

尚書大人深吸了一口氣, 半句推諉和抱怨都沒有,便跟著宮人進宮。

宮人想:不愧是禮部的人,儘職儘責毫無怨言

尚書大人:乾完這事兒,老子要換部門

操辦惠太後的喪事,京中有誥命在身的夫人還得入宮替太後守夜,萬老太君,曹老夫人,嚴府老夫人等都在內。

幸而李翾把曹皇後留了下來,不然惠太後薨逝她這個在道觀和寺廟中的皇後回不來那才是不太好。

因著這事兒,曹湘和趙夫人也跟著入了宮,一同守夜順帶伺候萬老太君和曹府老太太。

見到曹皇後雖有些疲憊,但氣色紅潤,顯然是沒有被傅祁州死的事情所影響。

特彆是趙夫人,她是聽過李翾和傅祁州的流言蜚語的,她的女兒曹蔻也是跟前無一兒半女,無依無靠,又還年輕,那小皇帝雖然年幼,但將來長大了誰知道會是什麼樣的?

再者,李翾和傅祁州雖不是親母子,卻是有母子之名,小皇帝和曹蔻,隻是叔嫂……

便是有了荒唐事,也不會像李翾和傅祁州那般凶險,可終究是名聲難聽,而這種事,世人隻怪女人……

就傅祁州那些宮妃,既沒有送走,也沒有改位份,全都繼續以往日的身份生活住在宮內,按祖製慣例,沒有這樣的事兒。

導致這些日子她憂心忡忡,又想儘辦法,希望曹蔻能夠出宮。

可惜,她一婦人,毫無法子。

這想法對丈夫,她提都未提,好歹生活了數十年,她了解自己的丈夫就像是了解自己一樣。

他們會覺得,女人嫁人了,這一輩子也就是夫家的人了,曹蔻就算是皇後也不會例外,傅祁州死,她後半輩子就是守活寡也得守著。

就算是他們的母親,他們的女兒,在那些迂腐的祖宗之法中,不會有半分的不忍和心疼。

如今見到曹蔻氣色不錯,趙夫人心中便明白,她這些日子應該還算是過得輕鬆,並沒有很難,心中略感欣慰。

中途小憩之時,曹皇後和趙夫人在偏殿,外麵有宮人守著,無閒雜人靠近。

趙夫人牽過曹蔻的手緊緊捂在手心。

沒有開口,卻勝似千言萬語,望著趙夫人憂心的眼神,曹蔻抽出一隻手輕輕的覆在趙夫人手上,低聲安慰道:“母親不要為女兒擔心,其實這宮裡現在也很好。”

趙夫人怎不知女兒寬慰,心頭越發難受了,“有何好的?”

曹蔻笑了笑,“太後對女兒很好啊。”

趙夫人聽聞這話一時無言以對,有些不解的望著曹蔻,隻聽曹蔻說道:“母親不知,這後宮裡比以前自由很多了,挺好的。”

看著還母親不解的神色,她低聲說:“皇帝還小性子也溫和,又聽太後的話,太後的心思大多也這朝政至上,後宮之事還是女兒管著,既無妃嬪爭寵,雖然以前也沒有,但以前有膈應人的傅祁州,現在沒有傅祁州了,女兒這皇後到真像是領月銀乾活的人了,女兒挺喜歡的。”

趙夫人聽她主動提起新帝,順勢說道:“你也說了,他現在還小,性子溫和,長大了是何性子?會不會同那誰……”

一樣二字還沒說出來,曹蔻就打斷了母後的話,“母親,人的秉性是不同的。”

“再說,難道母親以為,太後會袖手旁觀或者養出一個那樣的人來嗎?不會了。”

“就算如此,母親還是覺得你要是能夠出宮就好了,娘這些日子思來想去也找不到什麼好法子,多少次想跟你爹爹說一下,但你也知道,恐怕說了也徒勞。”

趙夫人說到此處,多少有些沮喪。

曹皇後輕握著趙夫人的手,並未告知趙夫人李翾允諾她可以出宮一事,李翾給予她方便,她亦不想給李翾找麻煩。

等到她真的離宮了,金蟬脫殼了,事也不關李翾了,再說吧。

“母親,出不出宮不重要,不關在宮裡還是宮外,過得舒心最重要不是嗎?”

“是這個理兒。”

趙夫人心想著又發愁道:“你跟前要是有一兒半女就好了。”

曹蔻心想,兒女也不見得就可以依靠,若是她生下了傅祁州的孩子,現在她們母子要不成為階下囚,要不正在火盆上煎熬著,哪裡會好?

可能還不如現在,因為無依無靠,李翾又不會無端為難人,相反傅祁州死後,後宮裡這些女人都以她為主心骨活著。

她總有一種錯覺,將來這宮裡宮外都會因為李翾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且,李翾在除夕夜給她們的東西裡麵放了一張白紙,應該就是答應她們一個要求吧,所以,不僅是她,其他妃嬪應該也是有機會出宮的。

尋思了片刻曹蔻才說道:“母親可彆這麼想,我覺得現如今就很好。”

無兒無女一身輕,來來去去無牽掛,於她來說甚好。

母女二人又說了幾句話才出了偏殿。

惠太後還沒有下葬,李棠在渝州就收到了李翾給她送去的過年禮物。

裡麵就幾張銀票和一張空白的紙。

她讀了信李翾給她的回信,也沒有在心中提及那張空白紙張是何用途,她將那紙至於光亮處也未看出什麼來。

微微搖頭,將那紙和銀票都收好了,沒再去管。

舊年已過,正月裡的渝州倒了返春寒,還下起了雨,李棠覺得或許應該是說要下雪,但還不夠冷,所以就化成了雨落了下來。

寒風凜凜,她陪著老太太坐在火盆旁邊烤火,老太太的身子骨已經養好了很多,因為渝州飲食偏辣,李棠吃多了嗓子不太舒服,老太太便弄了一些雪梨煮水給她喝。

火盆上的茶壺煮著梨子,壺中的水煮得咕嚕咕嚕響,老太太一邊剝著瓜子一邊望著窗外,眼神溫柔平靜。

不一會兒就剝了小蝶瓜子仁推到李棠跟前,李棠也不拒絕,吃乾淨老太太就能很高興。

“你長姐有給你回信嗎?”老太太幽幽一問。

李棠回道:“回了,隻是沒有說什麼,就寫了一些家常,讓我好好陪著祖母,等天氣暖和了問問外祖母願不願意陪我回盛京。”

老太太淡淡的嗯了一聲,李棠又補充道:“她還給了我一個紅封,裡麵放了幾張銀票,應該是除夕時候派人送出來的。”

聞言,老太太道:“外祖母跟你說的事情,你沒有同她講嗎?”

李棠抿了抿唇,回道:“沒有,外祖母,我正想同你說一下這個事情呢。”

老太太神色微變,坐直了身子,詢問道:“嫁給世安你不願意嗎?”

李棠說:“外祖母,這不是願意不願意的事情,我和表哥成親,那總要我們互相喜歡,您說是不是?”

老太太微微頷首,說道:“我問過世安,他說你不錯,是很滿意的,外祖母也問你過他怎麼樣,你不也說他挺好的嗎?”

“表哥是挺好的,可是我們隻有兄妹之情,做不了夫妻的外祖母。”

老太太有些失落,又道:“你們倆是不是私下裡商量過了?”

李棠回道:“除夕那天,我遇到了表哥然後說了幾句。”

“棠棠啊,世安挺好的,外祖母就是覺得將你托付給他,外祖母放心。”老太太的話語中帶著濃濃的愁緒。

李棠心中多有不忍,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外祖母,我知道你想讓我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可這麼對表哥,是不是不太公平?如今他是可以因為孝敬您答應娶了我,我相信他的人品將來也會護著我,可萬一,將來他遇到了讓他心悅的女子呢?我該如何自處?”

老太太沉沉一歎,“你們若成親,將來他心悅的女子,必然隻有你。”

李棠無奈的笑了笑,這是老太太的執念,覺得她很好,俞世安必然會喜歡她,俞世安很好,她必然會喜歡俞世安。

可這個世上,好人很多啊,但並不是遇到一個好人就能嫁的。

“可若是我呢?我成親後還不喜歡表哥,那可怎麼辦?”她睜著圓咕嚕的眼睛,定定的望著老太太,老太太瞅了她一眼,彆開了臉。

“你們啊,就是看著我好哄,這些天就哄著我玩了不是?”

李棠急忙道:“孫女哪裡敢,表哥肯定也不敢,不然舅舅和舅媽打斷他狗腿。”

話落,老太太沉默片刻眸光一轉,“那前些天那個嶽公子呢?”

李棠微微聳肩,隨後道:“那個我也不喜歡。”

“那你喜歡誰?萬之褚嗎?”

老太太問出來,李棠神色微僵,半晌沒有回話。

看著她臉色驟變的模樣,看她這個反應,老太太有些不快,深吸了一口氣道:“他有何好?”

李棠微微搖頭,“不好。”

老太太道:“那你還念念不忘。”

李棠心口苦澀,她念念不忘了嗎?仔細算起來,他們分開已有大半年了,這些日子偶爾會夢見小時候,夢見她坐在屋簷上朝她丟了青果下來,她站在院中接住便很開心。

看著外祖母不悅的神色,她說道:“正在努力忘。”

“可你忘不了。” 老太太說。

李棠輕抿著唇,沉默不語,隻聽老太太說道:“你們朝夕相處了十多年,你忘不了,你會在吃某個東西的時候想起他,會在做某件事情的時候想起他,就算是走在路邊看到了某種花花草草,你都可能想起他與你說過什麼話?你回答了他什麼?時間越久,你就記得越深,你還會淡忘了一些你們之間的不愉快,所以,你害怕你將來後悔,所以,你留一線,不管是嶽公子還是你表哥還是任何一個人,你都不會有想嫁人的心思。”

老太太字字珠璣,李棠的臉色慘白,緊咬著唇,眼眶瞬間湧出一陣酸意。

“外祖母,不是這樣的。”

老太太沒有看她,也沒有反駁,像是沒有聽見她這解釋似的。

“棠棠,外祖母也不妨直接告訴你,我最不喜歡的就是萬之褚,但凡你們沒有那十幾年的情誼,他讓你做了妾我都不會這麼厭惡他。”

“可偏偏,你們有這樣的情誼。”

“他把你當做什麼人?”

老太太的字字句句都帶著不忿,李棠知道,便是她將一些事情真相告訴老太太,老太太也不會對萬之褚多一分喜歡,況且事到如今,她不準備和萬之褚重歸舊好,又有什麼必要讓老太太喜歡他呢?

心說,罷了罷了。

“外祖母的想法,棠棠知道了,外祖母莫要生氣,傷了身子。”

李棠寬慰著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氣才道:“等天氣暖和了,外祖母若是覺得還是放心不下我,那便再挑一個郎君吧。”

這話,是李棠的退步,可老太太卻依舊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胸口,她明白了李棠的退步,可她也清楚,同她娘一樣倔強的李棠,早就想好了此生不嫁人,又怎麼會心甘情願的喜歡上誰?然後是嫁給人家好好過日子?

她隻是,想要自己安心罷了,老太太這麼想著,心間難受。

半晌才喃喃道:“我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到你表兄了。”

李棠微微頷首,柔聲說道:“是啊,從除夕那天離開後,他就沒有回來過了,隻是身邊伺候的人回來拿過他的東西,報過平安。”

屋外的雨聲淅淅瀝瀝,屋內氣氛沉悶,李棠想起了那日俞世安離開時心中生出的不安之感。

老太太伸手揉了揉眼睛,她眼皮忽然跳了起來,像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一般。

麵前半盤瓜子已經剝完,老太太問李棠,“吃核桃嗎?”

李棠搖了搖頭,“我吃梨子吧,梨水煮好了。”

老太太拿著長勺攪動了一下茶壺中的梨湯,勾著頭看了一眼,說道:“是可以吃了。”說著便讓門口的嬤嬤去取了碗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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