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簽協議(1 / 2)

喬年的聲音真的很好聽,可能是因為他現在真的醉了,他的聲音在微顫,他的語調被不自覺地拖得很慢,纏纏綿綿的,就好像是站在深淵邊上的妖精在低喃。

如果忽略他現在說了什麼,這樣的語氣很像是在情人麵前才能吐出的低喃。

但——

季琛的嘴唇抿了起來,他心裡剛降下去的不悅和煩躁重新湧了上來。

喬年竟然答應了!

竟然會答應得這麼爽快!

喬年不應該答應才對,他在之前就跟喬年說了這件事,但喬年一直在含糊其辭左推右推。就算他已經告訴了對方今天會帶著定好的協議跟他商量這件事,喬年依舊逃避似的喝了個爛醉。

他喝到了意識已經變得不清醒,已經沒有辦法再思考的地步。

而且喬年剛剛還表現的那麼傷心無措,表現得那麼痛苦。

喬年還因為他的窮追不舍而落淚了!

這不擺明著喬年根本就不想簽下這個協議嗎,本來決心一定要在今天完成此事的他都開始有了莫名其妙想要暫時放棄的念頭,可對方竟然簽了!

季琛雙眸中的墨色不斷滋生,他垂眸看著被喬年推過來的文件。

對方確實已經在上麵簽好了自己的名字,白紙黑字,特彆顯眼。

兩個當事人的名字都已經落在了自己改在的位置上,這份協議就在此刻開始生效了。

季琛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感到開心,應該覺得如釋重負,但他就是莫名其妙地沒有產生絲毫的和這些類似的情感,他竟然會截然相反地有些煩躁。

喬年察覺到了周遭的氣壓在逐漸降低,他跟旁邊已經麵色慘白到不敢說話的律師不一樣,喬年強忍著昏沉開了口,“你放心吧,我既然現在簽了就一定會按照上麵的約定行事的,這個婚約隻會停留兩年。兩年後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會主動找你離婚的。我也沒本事在背後耍什麼小動作,你過幾天就明白了,我已經認清我的位置了。”

聽到這些話,季琛不僅沒有被安慰到,他心裡的煩悶反而是變得更加強烈了。

但季琛麵上並沒有表現出來,他隻是狀似很冷漠地微頷了下首。

“那

你好好休息,這個房子就歸你了,我走了。”季琛起了神,示意身側的律師跟他一起離開。

“嗯。”

季琛的眉頭微皺了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喬年在說這個看似平平無奇的輕嗯聲時帶了些催促。

就好像喬年很希望他馬上離開似的。

季琛從未被如此敷衍地對待過。

心裡煩躁更甚,季琛覺得現在的自己似乎變得有點兒不對勁了,他的理智在告訴他得趕緊離開,得趕快遠離這個讓他有些無法掌控的地方。

事實上季琛也這樣做了。

他在說完告彆的話後就帶著律師麵無表情地走到了門口,律師趕在他前麵恭敬地將房門推開了,季琛也很快地就踏了出去。

但就在跟在他身後走出來的律師鬆了一口氣,再度恭恭敬敬地去關門的時候,季琛突然轉身製止了律師的舉動。

他的手緊緊地按住了門邊,如果不是律師反應迅速地停止了用力,季琛的手很有可能就被卡住了。

律師的臉色立馬白了,他額頭上黃豆粒般大小的汗珠不斷地往下滴落著。因為太過恐懼,他的身體都開始微微顫抖了。

季琛沒有管律師越來越心驚膽戰的道歉,他隻是透過門縫看著依舊坐在桌子前的喬年。

他就看著這個長相很好看的少年毫無預兆地拿起來了一遍盛滿水的杯子,然後猛地朝自己的臉上潑了過去。

季琛握著門框的手下意識地用力了一些,他的指尖都已經捏白了。

喬年的頭發和衣服都因為他的這個舉動而濕透了,甚至於,喬年的呼吸聲都因為本能而變得有些急促了。

喬年為什麼要突然潑自己?

季琛忽地想到了喬年剛剛說的那句他已經認清了自己的位置。

是想要潑醒自己嗎?

腦海裡快速地劃過了喬年在他要求簽字下的痛苦迷茫神情,以及那顆落在他手掌上的滾燙眼淚,季琛的嘴唇抿得更厲害了。

剛剛簽字後的平淡和坦然果然是喬年裝出來的!

他說對方為什麼會有催他離開的態度。

這果然不是在敷衍,而是對方不想在他麵前流露出自己的真實感受,不想在他麵前表現出自己的傷心和無助!

對方誤以為自己已經離開了,所以才

會突然用水潑自己,用這種身體上的痛苦來壓抑內心的受傷。

季琛眸中的墨色不斷升騰著,鬼使神差地,季琛的腳步忽地往房間內邁了一步。

對方竟然會這麼傷心嗎?

思來想去,喬年會因為這個協議這麼難過的原因就隻有一點。

喬年似乎喜歡他。

但是喬年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

看著喬年因為被淋濕了而顯得可憐兮兮的孱弱樣子,季琛心裡突然湧現出了心疼和憐惜,他從未想過這個協議會給喬年帶來這麼大的傷害。但很快,季琛往房間內的腳步就頓住了,他將邁出去的腳重新收了回來,旋即自己關上了門。

“走吧。”

不行,他不能去,他隻是因為對方身上的酒精而有些不清醒了,他隻是暫時地被喬年蠱惑了。

他很清楚喬年的性格,如果喬年真的如他猜測得那般喜歡他,如果他對喬年表現出了一點點的好的話,對方一定會死纏爛打的。現在他們是簽了協議,但誰知道喬年會不會再變卦。

他絕對不可能和喬年這種人保持這麼長的婚姻關係。

他得和喬年保持距離。

他不能給喬年任何一個可以讓其死纏爛打的機會。

季琛墨色的眼睛重新恢複到了平淡和冷漠,他麵無表情地離開了。

——

這些都是喬年不知道的。

他確實是在誤認為季琛離開後才潑自己的,也確實希望季琛能夠早點兒離開,不過他這樣是因為他想檢驗一下他現在是不是在做夢。

冰涼得讓人發抖的感覺和大腦的刹那清醒都在證明著一件事。

這不是夢。

當喬年確定了這點後,他再也忍受不了腦海中的劇痛和身上的乏力了,他暈暈沉沉地趴在桌子上陷入了沉睡。

等到喬年醒過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