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振山開門見山地說:“我本來不想管這件事,但是帝國研究所找上門來非說要一個交代。”
楚玦波瀾不驚地點了點頭,“他們說了什麼?”
“他們要求送還時釗。”
楚玦漫不經心地往椅背上一靠,“不可能。”
“小楚,”許振山換了一個稍微親切一點稱呼,“不是我要給你潑冷水。研究所出來研究報告,我已經全部看過了。”
許振山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麵前,指關節輕輕敲擊了一下頁麵邊角,“你看完就會明白了。”
楚玦接過來,翻開第一頁。
那是一份研究報告,研究對象是時釗。
密密麻麻實驗數據羅列在紙頁上,晦澀難懂理論分析看得人眼睛發昏。
他隻看到最後一行。
那裡寫著結論:極難與人建立情感聯係。
“他永遠不可能跟我們一條心。”
“我們不可能花費這麼多精力養一條隨時可能反叛狼。”許振山一針見血地說,“更何況,你養不熟。”
楚玦隻看了第一頁,就將研究報告合上了。
“沒做怎麼知道不行?”楚玦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嘴邊依舊噙著笑,“彆人我不知道,但我可以。”
“小楚,我知道你看到他會想起你自己,”許振山說,“但他不一樣。拋開公事不談,從我私人角度出發,我也不希望你把他留下。”
“他不會感謝你,也不會把你當成隊友,甚至有可能背叛你——除去這些,他還是一個破壞力極強危險分子。”
楚玦是他難得欣賞後輩,他不想看到這樣場景。
許振山一番話已經說得誠懇至極,楚玦能感受出來,許振山不是在拿上將身份壓他,而是在真擔憂。
“長官,你好意我心領了。”
楚玦依然不打算退讓,他隻說了七個字:“我相信我判斷。”
許振山擰眉,滿是溝壑臉上又多了幾道皺紋。
他很清楚,楚玦這個人隻是看著好說話,實際上,隻要他認定一件事,就絕不會改變主意。
而且這個人很聰明。
“長官,私情上你不希望我留下時釗,那麼,公務上呢?”楚玦就像一位拉回主場談判官,雙腿優雅地交疊,語氣相當篤定,“時釗如果能上戰場,一定會是一員猛將。帝國邊境還不夠太平,下一場戰爭是什麼時候也很難說。”
“想必長官你也很清楚。”
“——在我手上刀,就是好刀。”
“不然,兩個星期前你就可以來找我了。”楚玦頓了頓,半開玩笑地說,“感謝長官替我應付了兩個星期帝國研究所?”
許振山:“……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事情已經過去兩個星期,帝國研究所不可能現在才過來要個交代。
兩個星期裡,許振山一直在猶豫。一方麵,他覺得這是一場豪賭,賭輸了,不僅是楚玦,可能銀翼艦隊都會賠進去;另一方麵,他相信楚玦能力,如果這場豪賭有贏可能,那麼這個可能一定在楚玦身上。
“我要留下他。”楚玦說。
許振山沉默了一會兒,拇指摩挲著椅子扶手,皺著眉沉思。
終於,一分鐘後,許振山開口了。
“如果情況失控,我會終止一切,將時釗送還研究所。”許振山這意思就是拍板同意了,但還要附上注意事項,“還是那句話,千萬小心。”
楚玦食指與中指一並,在額前輕點一下,“知道了。”
“帝國研究所那邊怎麼交代?”
楚玦笑了笑,淡淡地道:“犯錯是我,罰我就行了。”
楚玦從上將指揮室出來時,許振山副官擬好懲戒結果通知也一並出來了。
禁閉七天,停職一個月。
停職期間,銀翼艦隊軍務暫時由任星藍代理負責。
楚玦在禁閉室裡關了七天,一個人守著四麵牆,靠營養液過活,日子寡淡無比。
七天熬過去,他從禁閉室裡走出來,嘴裡還有些發苦。
“辛苦了,楚中校。”許振山副官親自過來接他,“上將讓我送您回去。”
楚玦將這句“辛苦”回贈給他,拍拍他肩膀,上了飛行器。
不過十分鐘,他們就到了銀翼艦隊門口。
銀翼艦隊看上去跟往日沒什麼不同,少了楚玦一樣能轉。楚玦從飛行器上下來,跟門口哨兵打了個招呼。
一個隊員遠遠地看見他,急忙跑過來:“隊長,你終於回來了!”
楚玦難得見自己隊員對自己歸來表現得如此激動,不由得感到幾分好笑:“平時訓練不見你們這麼想我?”
“不是,想你事等會兒再說。隊長,你帶回來那個Alpha……”
時釗?
楚玦神色一凜。
隊員遲疑了一瞬,將剩下幾個字說出來:“他好像有點失控。”
“他人在哪?”
“跟白旭成和任星藍在接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