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釗溫柔得像在吻一件易碎品,那四個字融化在柔軟的吻中,楚玦甚至無法將它當成一句戲言。
可時釗的信息素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溫柔,無處發揮的柏木香正在四處亂竄,淩厲而暴戾地壓下來。
四周空空如也,說不上是好事還是壞事。時釗什麼都無法破壞,眼前唯一可以給他予取予求的,隻有他的教官這個人而已。
無處安放的信息素開始向內肆虐,時釗的情況可以說是越來越糟糕。
楚玦這才驚覺他現在應該推開時釗。
楚玦撫摸自己的唇,指尖拈到一絲柏木香。
複雜的思緒在腦海中亂成一團死結,但現在絕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讓你標記……你咬的什麼地方?”
楚玦氣笑了,低聲說:“還要我教你怎麼標記是嗎,小Alpha?”
這句詢問對於正處於易感期的Alpha來說無異於一句挑釁,很快楚玦就收到了行動上的答複。
下一瞬,尖銳的疼痛從腺體處傳來,信息素自齒尖灌入。
強大的Alpha信息素讓楚玦無法抗拒地渾身發軟,剛開始還是他抱著時釗,到後來連站穩都有些勉強,身子大半都倒在時釗懷中。
他的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疼痛感分彆來自腺體刺破以及灌入的信息素,刺痛與鈍痛交雜,他不禁咬緊牙關。
楚玦並非第一次被時釗標記,但從未有哪次像這次一樣,前所未有的疼痛。
他就像一隻釘在木架標本上的蝶,想掙紮又無法動彈,隻能承受。
但他同樣知道,在這荒郊野嶺,現在隻有他能做時釗的抑製劑。
等時釗從楚玦頸間抬起頭來,疼痛仍未消散,楚玦強忍下來,逼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好了?”
臨時標記結束後,時釗理智稍稍回籠,他捕捉到楚玦聲音中不可忽略的一絲顫抖,皺了皺眉。
時釗回想起來,剛剛那種情況下,他根本沒法控製自己,更彆提收斂力道。
他的瞳孔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懊喪。他跟來是因為他擔心楚玦,沒想到最後是害楚玦為他擔心。
楚玦問問題沒聽見響,又問了一句,“還難受?”
“……還好。”
沒有抑製劑,時釗的易感期可謂非常難捱。臨時標記維持的隻是表麵的平靜,他自己知道他的情況有多糟糕。
就在這些混亂的想法充斥著大腦的時候,魂牽夢縈的櫻桃白蘭地氣息忽然湊近了許多。
“彆逞強。”說話間,楚玦替他拉開拉鏈,“我又不會罰你。”
時釗身上的柏木香仿佛帶著滾燙的熱度,楚玦的手輕觸一下,又稍稍縮回。
他說著“下不為例”,然後任由柏木香沾滿指尖。
時釗猛地一僵,悶哼出聲。他意識到楚玦在做什麼,聲音有些喑啞地喊了一聲:“教官……”
“瞎喊什麼?”
楚玦猝不及防聽見時釗喊他,耳朵尖上的熱度又升高幾分。他下意識地收緊手指,聽見時釗“嘶”了一聲,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鬆了力道。
時釗呼吸有些急促,聲音中帶著幾分隱忍:“教官,彆玩。”
“我知道。”仗著天黑時釗看不見,楚玦聽上去真像那麼回事兒,至少裝得很鎮定:“你彆出聲就行。”
可惜楚玦從未替人做過這種事,即使不聽不看,時釗也能從那稍顯生疏的動作中,尋到些許破罐子破摔的狼狽。
明知道看不見,時釗還是下意識地想往下看。
那是教官的……
還不如罰他。
時釗閉上眼睛想。
……
不知過了多久,柏木香猶如一捧白鴿般從他手中掙出,撲騰著翅膀奔向月亮。
.
不算平靜的一夜過去。
時釗醒得比較早,率先坐起來。
他隻是易感期,不至於失憶。
昨天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他記得清清楚楚。
他當然也記得本能超脫理智那一刻,他脫口而出的那句話。
他微微低頭,看著楚玦的臉,目光一寸寸緩慢移動。
當時楚玦說了什麼?
好像什麼也沒說。
可能是念在他不清醒,權當一派胡言,自然也沒放在心上。
果不其然,楚玦醒來之後,隻問了問他情況怎麼樣、有沒有好點、現在可不可以走……至於那個吻和那句話,隻字未提。
時釗卻沒注意到,每次沒話找話般的問題之後,楚玦欲言又止的複雜神情。
他們都沒再提。
時釗現在比起昨晚已經好很多,雖然易感期依然是一個不定時炸彈,但目前走路還是沒問題的。
灰蒙蒙的自然光線將視野無限拉長,延伸到更遠的地方。
“走吧。”
索倫星現在正是晝短夜長的時候,到了下午就已經隱隱有天黑的跡象。
再走下去,很快又要因視野不清而延緩行進的速度了。
而就在這時,他們忽然見到視線儘頭處出現了一片光亮。
從它晃眼的亮度可以判斷出這不是普通的自然光線,而是人為的光亮。
——有人!
很難想象,如此荒涼的索倫星上居然有人類活動的痕跡。他們再走近一些,低矮的建築物在地平線上拔起,光亮的來源也隨之明晰。
那是一個小鎮。
楚玦鬆了一口氣,既然有小鎮,那應該會有抑製劑。
可能是荒星沒什麼人來的緣故,小鎮的守衛並不森嚴,甚至可以直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