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長生羨不滿的發出‘嘖’聲, 眼尾目光不屑到了極致,那蔑視的模樣, 隻差沒指著皇帝腦門說‘你個辣雞’了。
午時的陽光灼烈,透過窗柩映在地上,光線有些灼眼睛, 皇帝卻窩在那唯一的陰影角落裡, 看著眼前之人, 隻覺得那片灼熱的陽光並沒有照到他身上, 因為他覺得有股涼意從背脊衝天而起。
翰元琛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但顯然長生羨的目光冷了不止一分。
“你手殘了。”
麵前之人揚著下巴, 滿目不屑, 不僅逼近他, 還用一種極為嫌棄的表情對著他,說出來的話充滿了篤定意味。
翰元琛防備無比,不知道長生羨今天又是發哪門子的瘋, 但他怎麼也不會承認自己手殘的, 於是他小小聲,又謹慎的說了句:“朕沒有。”
“你有!”長生羨聲音突然高了一度,上前抓住他胸前衣襟惡聲道:“你有,你個手殘!”
那模樣仿佛翰元琛再多說一個字他就要當場砍死他了。
翰元琛咽了咽口水,偷偷瞥了眼他抓住自己衣襟的手,再望向他,屈辱般咬著牙:“朕,朕手殘, 朕手殘行了吧?你放開朕。”
“哼!”
顯然一句手殘並不足以讓長生羨消氣,但他總算是放開了翰元琛,並且很不耐煩的走回桌案前,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奏折上。
又過了半刻鐘,隻見長生羨衝著禦書房外大喊:“把麗妃召來!”
他說話,底下自然有人領命而去。
而翰元琛卻還窩在角落裡,狐疑看著他,試探般問道:“你、你叫麗妃來乾什麼?”
長生羨輕輕瞥了他一眼,冷冰冰的沒有說話。
小皇帝不敢再問第二句。
很快,賀蘭夕就被內侍引來拜見。
“臣妾見過陛下,見過丞相大人。”
她嫋嫋婷婷拜下身去,聲音甜美,身姿窈窕,動作優雅,看著賞心悅目無比,但實則心裡慌得一批。
長生羨見著她之後那股冷意似乎消退了一些,他挪下了桌子,在旁邊椅子上坐下,朝賀蘭夕招手:“來。”
賀蘭夕臉上帶著微微笑,一點兒也不遲疑的走到他身邊,蹲下,把頭靠在他膝蓋上。
長生羨摸了兩把她的腦袋,順了順毛,又斜著眼睛看了眼翰元琛,眼裡的意思非常明顯。
——你看到沒有?麗妃多乖。
小皇帝整個人抖了一下,心裡更怕了。
這種摸寵物的方式難道還想摸他?
不可能的!他死都不會答應的!!!
以前他還很氣憤長生羨竟然沾染他的女人,但他現在已經不會這麼想了,因為長生羨竟然想沾染他!
皇帝內心瘋狂拒絕。
長生羨便又道:“麗妃,你這些日子在宮中過得可還好?”
賀蘭夕極為有眼色的乖乖靠在他膝上,愈發乖巧道:“妾過得很好,都是托大人的福。”
角落裡皇帝忍不住磨了下後槽牙。
於是長生羨又問:“皇帝可有欺負你?”
賀蘭夕本想順著他的話說‘沒有’,但很快她便看見了長生羨眼中似笑非笑的目光,似乎是在提醒著她什麼,她腦海中靈光一閃,思緒飛快的轉了一圈,立刻做出一番憂鬱的樣子,垂下頭來,哀哀切切道:“陛下、陛下昨日竟對妾······嚶嚶嚶······”
翰元琛:“······”
他做什麼了?他昨天見都沒見到這位小妃子好不好?
“嚶嚶嚶······”
賀蘭夕還在那裡嚶嚶哭泣,長生羨忽然大怒而起,指著翰元琛就開始罵:“陛下!你怎可如此?臣為了你,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可以送入宮中,但陛下得到了她竟不好好對待,反而苛責於她,你還是人嗎?”
翰元琛咬著牙,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賀蘭夕也是個陰險的女人,難怪喜歡長生羨這種人,簡直天生一對 ,而這樣的人居然還能得到韓連歌的喜歡,韓連歌也是個瞎了眼的!
那邊賀蘭夕還撲在長生羨懷裡哽咽哭泣,長生羨滿臉憐惜般撫著她的背脊,語氣溫柔的安慰著,順便再罵兩句小皇帝,罵到最後,他滿心複雜的說:“我好像也沒那麼喜歡小皇帝了。”
這句話一出來,賀蘭夕和翰元琛同時一抖,滿眼不敢置信。
當然他們不敢置信的內容肯定不是一樣就是了,但這句話實在不是長生羨說給他們聽的,他是說給遲夜聽的。
他以前一直覺得小皇帝和那隻機械白虎一樣充滿活力很得他的喜歡,但經過今天手殘事件之後,長生羨對於翰元琛的喜歡飛速消退,他覺得一個這麼蠢的人是不配得到他喜歡的。
稍微糾結了一下,他抬眼看了看翰元琛,自言自語道:“要不直接砍死算了······”
翰元琛背後一涼,完全不知道前兩天還說不會殺他的人怎麼突然變了想法,難道就因為之前的事情?可他本來就不知道長生羨究竟想乾什麼啊,長生羨還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上,擺明了對他有意思,其他什麼都好說,唯獨這一點,他絕對不會屈服的!
“你若想殺朕,便直接動手吧,何須那麼多廢話。”
小皇帝梗著脖子,決定人生硬氣這一回。
“好啊。”
長生羨眉眼明媚,把趴在膝蓋上的賀蘭夕一推,直接起身,順手就從桌案上拿起硯台,硯台裡還未乾涸的墨漬染上了他的袖邊,仿佛潔白裡平添一絲黑暗。
他徑直朝小皇帝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