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落水的是個年輕姑娘,這邊齊大頭把人救上來,那邊姑娘的叔伯兄弟就拿著鋤頭扁擔圍了上來,說自家姑娘被毀了清白,不娶不讓走。
在人家的地盤上,敵眾我寡,旁邊還有人以命威脅,不得已,齊大頭隻得答應。
明明是做好事,卻被逼著娶了個村姑,就說憋不憋屈吧。
這村姑大字不識一筐,還一心認為“我娘家飯都吃不飽,婆家補貼點怎麼了”,結婚四年,差點沒把齊家給搬空了。
他們家親戚更是不得了,七大姑八大姨,隻要沾親帶故,張口閉口我侄女婿/外甥女婿是當官的,親家公是大領導……真就把齊家給坑一臉血。
後來齊大頭被逼得實在沒辦法,寧願背處分也要離婚,離完婚,怕人家糾纏,乾脆申請調去海島。
當年大院裡同一批的孩子,一個季家的,一個齊家的,就他們倆最出色。現在季家老大進了調查部,齊大頭還在千裡之外的海島上摸魚。
知道的人誰不說一聲可惜啊?
現在季家老二又這麼突然娶了一個小地方姑娘,這不妥妥就是第二個齊大頭嗎?
大家往齊大頭的事上一想,突然就覺得事情合理了。
齊大頭當年忍了四年才離婚,不知道季家老二能忍幾年。
“應該不會太久,季司令總不能讓一個‘村姑’影響自家兒子前途……”
“那可說不好,這個‘村姑’要是聰明點,彆太作,季家也不好提離婚吧?”
“要是我家孩子,就是被批評,我也要把這門婚事解除了,長痛不如短痛!”
大家一邊議論紛紛,一邊關注著季家的動靜,都覺得有齊大頭的前車之鑒,這門婚事,季家應該不會認。
然而季家卻很平靜。
真是奇怪,難道季家就這麼接受了這個平平無奇的小兒媳婦?
不接受能怎麼辦?婚都結了,依她家老二那個狗脾氣,他要做的事,他們反對也沒用。
更何況,葉婉卿不覺得自家兒子是被逼的。
老二隨信寄回來的還有一張照片,那是一張巴掌大小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小姑娘嘴角邊漾起兩個小小的梨渦,笑容燦若朝霞。旁邊的青年偏頭看著她,眉眼之間俱是笑容。不是客套禮貌的笑,也不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笑,而是發自內心流露出來的笑容。
就像是陽春三月,天氣晴朗。郊外,藍天,白雲,青草。身邊是你尋覓良久的人,你看著她,心中什麼閒事都沒有,寧靜,滿足。
笑容就是在這個時候流露出來的。
此心安處是吾鄉,葉婉卿看到照片便想到這句話。
都覺得她兒子是被逼的,葉婉卿卻覺得,這場婚姻或許還是她兒子主動的。
她對照片上的姑娘就更好奇了,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就讓她兒子露出這樣的笑容?
葉婉卿在家裡左思右想,還是覺得要去部隊親自看看。
一旁的季司令善意提醒:“你們那個什麼教材搞完了?”
葉婉卿是搞兒童教育的,最近正主持一項關於小學教材編寫工作,一時半刻還真走不開。
她隻得把想去探親的心思壓後。
葉婉卿心想,那就等等,等事情忙完,她一定要去看看,剛好那個時候他們應該也已經在部隊安頓好了。
孟秋和季嶼並不知道京城發生的事,那邊收到信的時候,他們已經在火車上了。
這個年代的火車,很擁擠,人多,行李也多。
孟秋和季嶼帶的行李也不少,好在他們坐的是臥鋪,且那間又隻有他們兩人,稍微舒服一點。
中途停車,有乘客上車,他們這間也多了一位乘客。
是個二十多歲的男人,見人三分笑,很自來熟。
放行李的時候,包裹太重,他沒放上去,季嶼伸手幫了一把。行李放好,一坐下來,他就掏出雞蛋餅請兩人吃。
季嶼說不用,他們帶了。
男人看看孟秋,又從包裡翻出一包山楂,指指孟秋,對季嶼道:“她是不是暈車?看著臉色不太好,吃點這個,酸的,能舒服點。”
這次季嶼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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