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嗎？感覺臉上濕濕的，伸手一摸，雨竟還是熱的，帶一絲血腥味。
程浩楠漸漸恢複視覺，一張俏麗的臉望著自己，眉頭緊皺，一雙大眼泛著漣漪，瓊鼻皺在一起，嘴角掛著金色的血，任誰都看得出，她現在十分痛苦。
“靈兒？”程浩楠試探的問。
倩影抬起翠衫衣袖，一抹嘴角的血跡道“不然呢？”
“你怎麼從我身體裡出來的？還有為什麼你也跟我流一樣顏色的血，你是不是也變異了？”程浩楠身上受傷，嘴卻不閒著，連珠炮似地發問。
“我再不出來，你就沒命了，你這個笨蛋。”靈兒說完回身迎向蒼龍。
眼前憑空多出一個人，讓蒼龍猝不及防，當即連連後退，指揮虛影巨人先上，探探虛實。
靈兒的出現，讓虛影巨人對被捆起來的那群人失去了興趣，他怒吼著快步衝她奔來。
“靈兒，你要小心。”程浩楠艱難的支起身子喊話。
“知道了，你這個呆瓜。”靈兒說完，回身製敵。
她腳尖輕點地麵，飄到空中，解開手上一條腕帶，拋向空中，那腕帶迎風見長，頃刻間便長成數十丈大小，有靈性般直奔巨人而去，在靈兒雙手指引下，將那虛影捆了個結結實實。
那巨影突然被困，有點難以招架，遂用力推擠，靈兒則操控靈帶向內收緊，二人僵持一會兒後，“啪”的一聲，靈帶碎成千百段，二人重新鬥在一處。
“真是感人啊。”旁邊有聲音說。
“什麼？”程浩楠側頭，妖妖靈這家夥不知什麼時候又冒了出來。
“我說，這個仙女為你所做的一切，真是太感人了。”妖妖靈感慨地說，“為了你，她把長生體質都拋棄了。”
“什麼？”程浩楠連連點頭，以為妖妖靈說的是她與巨人衝殺之事，被這突然冒出來的一句給繞暈了。
“你不知道嗎？”妖妖靈一副看傻瓜的表情瞪著他，“你體內流的是仙人的血啊。”
“你說什麼？仙人的血？我怎麼會有仙人的血？”程浩楠滿臉疑惑。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這鐲子和碧玉印當初獻世認主的時候，吸光了你的血。這仙女為了保住你的性命，就舍去了天地同壽的壽數，施展禁術，把自己的仙血傳送到你身上了。”妖妖靈揣測。
“這……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程浩楠一下語無倫次。
“之前老夫也沒注意到，剛剛你們倆同時受傷，我才感覺到仙力波動，出來一探，才明白，這仙女為了你可是花了不少心血。你以為施展禁術的代價，隻有單單失去長生不老那麼簡單嗎？要把仙血輸送進一個凡人體內，她需要將自己的仙魄分出一半給所需之人，那就意味著，她的仙格不再完整，此生最高的修為也隻有尋常修仙者的一半。我看你這小子，除了黑點，也沒有特彆風流瀟灑，最多隻有老夫三分之一帥，不知這小丫頭看上你什麼了。”妖妖靈邊說邊發出滋滋的聲音。
“怎麼會這樣……”程浩楠喃喃自語，對於妖妖靈後半句的調侃置若罔聞。
妖妖靈拍拍程浩楠的肩膀說“好好珍惜她吧，小子。仙界修行，分為金仙，地仙，天仙，境仙，仙王，仙尊。這小丫頭為了你，舍棄一半仙魄，也就意味著她此生最多也就修行到天仙境界，勉強在仙界立足。之前我說仙帝載道的時候，你突然罵我，應該也是這個小丫頭說的吧。不知她是仙帝的什麼人？”
程浩楠感覺心亂如麻，結結巴巴地說“她……是仙帝的女兒。”
“謔~”妖妖靈一縷下巴上的胡須，“也就說這個靈兒丫頭，曾經有資格成為未來的仙界之主。現在為了救你，連這個也不要了。舍棄了天地同壽的仙體，放棄了成為仙尊的仙魄，更放棄了成為一界之主的資格。真不知你小子上輩子做了什麼大善事，莫非萬年前，天漏出來的那個洞是你給補的？”
程浩楠沉在妖妖靈說過的話裡不能自拔。
“喂，彆發呆了。小丫頭快招架不住了。”妖妖靈一拍他的肩膀。
程浩楠抬頭，果然靈兒在巨人和蒼龍的聯手攻擊下已略顯吃力。
蒼龍遠觀一會後，看出靈兒的端倪，覺得實力也不過與他平手，可有一戰之力，當即衝上來，與神衛之靈一同對其展開進攻。
靈兒見場上多出一人，壓力驟增。索性連連後退至開闊地帶，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右手向前一指。隻見她全身金光大盛，一聲嘹亮的鳴叫響徹天空。
自靈兒體內，一隻金色巨凰一躍而出。它高傲的鳴叫一聲，直奔蒼龍與神靈之靈而去，從口中噴出一股金色火焰，阻止二人繼續前進，用翅膀與利爪與二人爭鬥起來。
靈兒自虛空抓住一把劍，也加入戰場。
看到金凰後，蒼龍不慌不忙一個閃身，右掌一招五光掌揮出，金凰頭也不回，鸞尾一掃，掌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神衛之靈麵對金凰的攻擊，毫不閃避，二者你一爪我一拳鬥在一起。神衛之靈連連後退，腳下一晃，眼看要摔倒在地，金凰感覺機會來臨，猛地躍起，試圖啄瞎他的雙眼。
誰知，這神衛之靈虛晃一槍，腳下踉蹌是假扮的，趁金凰躍起之際，一把抓住它的咽喉，令其動彈不得。
靈兒一看，心中焦急萬分，這金凰是從小與自己一同長大，在它還是一顆蛋的時候，便與自己同吃同住同睡，直到破殼而出那天，是自己最親密的夥伴。見金凰被製，嬌叱一聲，向前猛衝，亂了章法。
蒼龍嘴角不經意一笑，他等的就是這一刻，當下衝靈兒猛地揮出一掌。靈兒吃痛，從天空跌落下來。
一聲淒厲的哀鳴響徹天地，神衛之靈把金鳳撕成了碎片。
蒼龍伸手一召，從地上飛起一把劍，他抓起這把劍，衝靈兒走去。
靈兒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她聽到了金凰絕望的呼喊，悲痛欲絕的說“不~”
“靈兒有危險，我要去救她。”程浩楠艱難的從地上站起來。
“你就這樣去嗎？”妖妖靈問。
“不然呢？”程浩楠笑笑，“就算隻剩下一雙拳頭，我也要保護她。”
妖妖靈一拍額頭，無奈道“我是說，你怎麼不拿出袋子裡那個有天下第一劍之稱的歸一劍。”說著，衝程浩楠扔過去一樣東西。
“這不是恒界那家夥送我的劍麼？”程浩楠看著鏽跡斑斑的劍自言自語。
“彆磨蹭了，快去吧。”妖妖靈催促道。
程浩楠持劍快步向前，心中道，如果真的是天下第一劍，還是給還回去。估計恒界那小子還想蹭烤肉，沒對我說實話，這把劍就是在洞裡修行的那位世外高人的。現在情況緊急，隻好暫時借用一下了。
“沒想到你還能站起來。”蒼龍冷笑道。
“可惜你一會兒就要躺下了。”程浩楠對蒼龍說。
“你先去遠處等我。”程浩楠把靈兒扶起，看到她胸前衣衫上全是血跡。
“我不去。”靈兒搖頭，伸手牽住他的衣角，“我要跟你在一起。”
程浩楠眼珠一轉說“你快去，妖妖靈那個老頭在那一直說你爹的壞話，你去替你爹我師父管教管教他。”
“真的嗎？”靈兒氣鼓鼓地朝妖妖靈看一眼，後者莫名一陣膽寒。
“真的，你看他剛才是不是抖了一下。那就是做賊心虛了。”程浩楠一推靈兒的肩膀，讓她離開戰場。
“何必讓她費力呢，反正一會兒也是要死的。”蒼龍冷眼看程浩楠表演完這一切。
“怕你死的時候濺她一身血。”程浩楠把劍橫在胸前。
“怎麼，拿一把破爛生鏽劍，我就怕了？”蒼龍說完，與神衛之靈一起衝過來。
程浩楠用力一拔，劍紋絲不動，再使勁也沒有出鞘的意思，眼看蒼龍二人離自己越來越近，索性揮舞著劍鞘衝他們打去。
神衛之靈伸出巨手，在地上來回橫掃，不讓程浩楠有安穩的落腳之地，蒼龍則時不時從背後突襲，找他的防禦空擋，不一會兒已中了數十招。
不得已，程浩楠施展禦風決，飛至空中，左手一揮，身前浮現幾十朵蓮花，向前一推，這蓮花直奔神衛之靈，不斷在他周身爆炸，有兩朵還飛到了眼睛附近，“轟轟~”兩聲，神衛之靈一聲慘叫，捂住雙眼，看不見了。
就是現在，程浩楠向前兩步，躍至巨人膝蓋處，再度向上飛躍，與其腰部同高。就在他借助神衛之靈的腰帶扣，準備再飛起一層時，雙腳突然被繩子勾住，拽倒在地。
不及他站穩，蒼龍的利劍已劈砍過來。
慌亂之中，程浩楠舉起劍鞘格擋，劍刃抵在劍鞘上，將他頂得連連後退，蒼龍的靈力一波波向潮水般湧來。
不行，不能再退了，再退靈兒他們會有危險。程浩楠向後看一眼，艱難地用雙腳抵住地麵，渾身青筋暴起。
蒼龍滿臉通紅地向前推劍道“小子，我不信你能撐多久。”
程浩楠咬牙堅持著，不給這把劍一絲絲前進的機會。當全身的肌肉都集中發力時，大腦反倒放空起來，望著手中這把鏽跡不堪的劍，腦海裡突然蹦出恒界為自己送彆時說的話，相逢即是有緣，何必拘泥太多。
“何必拘泥太多，何必拘泥太多。”他重複著後半句，心有所感，右手不經意間向外一拽，出鞘了。
安靜，是這把劍帶給程浩楠的第一感受。它出鞘的時候，沒有一絲聲音，沒有劍鳴，也沒有靈光劃過，任陽光如水，靜靜展示它的全身。
這是一把石劍，灰褐色的劍身，沒有一絲雜質，劍柄上刻著八個小字，“一生萬物，萬物歸一。”
程浩楠來不及打量這把劍，右手一揮，格擋蒼龍的攻擊。好似砍中枯樹般，“叮”的一聲，後者手中的劍碎成七八瓣。
“這怎麼可能。”蒼龍看著手中光禿禿的劍柄。
程浩楠凝神靜氣，運起玄蓮功法，隻見隨著靈力湧入，歸一劍周身散發出一股灰色光暈，將其攏住。
光暈內，他感覺自己受傷的經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著，體內的靈力也迅速充沛。
蒼龍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大吼一聲，連續揮出九曜掌，衝程浩楠襲來，神衛之靈也嘶吼著雙手砸下來。
程浩楠在掌影中騰挪，趁巨手砸空的瞬間，一飛而上，攀住巨人手臂，連續跳躍幾次後，高高躍起，手中的歸一劍光芒如水般收斂至劍身。
“啊！”程浩楠一聲呐喊，向下劈砍。
歸一劍發出一道灰色劍氣，直奔神衛之靈麵門。
巨人倉促將雙臂放在身前格擋，那灰色劍氣毫不停留，透體而過。
它低頭，身體沒有任何異樣，當即雙手向前，奔程浩楠抓來。
“哈哈哈哈，你把劍真是虛……”蒼龍話音未落，就聽見巨人傳來一聲痛苦的嘶吼，隻見其身體開始迅速萎靡縮小，猶如漏氣的氣球，眨眼間已變成一捧黃沙，落到地上。
從空中躍下，程浩楠來到蒼龍麵前，後者不斷向他打出九曜掌，可惜都被他用歸一劍一一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