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一把拎起恒榮，橫劍一揮道“掌門，你可想好了。不說出程浩楠下落的話，恒榮長老就會死。”
恒守道“凡兒師侄，你要冷靜，恒榮長老再怎麼說也是你師父，你忘了嗎？你手上的驚鴻劍還是她贈予你的。”
李凡心中的燥鬱之氣上升到了極點，她運氣修羅功法，渾身黑焰大盛，仿佛來自地獄的惡神。
這一轉變讓守塵觀眾長老吃了一驚，他們沒想到李凡也是修羅之人。
“原來，你才是修羅混進我們人界的奸細。”恒守驚道。
李凡懶得解釋，她握住驚鴻劍的手又用力幾分“最後一次機會，程浩楠到底在哪裡。”
恒定恒守相視一眼，看到李凡的修羅身份後，讓他們心中所想更加篤定。恒定道“守塵觀絕不出賣守衛人界之人。”
李凡嗬嗬兩聲，接著仰天大笑，向前用力一推，恒榮踉蹌幾步，摔倒在地，掙紮著直起上半身。
她大喊一聲“那就彆怪我說話算話。”驚鴻劍向前一送，刺穿恒榮身軀。
恒榮痛呼一聲，自雲端跌落至延雲山。
恒定與恒守急忙向下，來到恒榮左右。
恒榮微笑一聲道“二位師兄，我贖罪了。”
恒定掌門示意她先不必說話，他連封恒榮周身大穴，卻發現這一劍，正好捅穿了她的心脈，一切大勢已去。抬頭與恒守相視一眼，搖搖頭。
恒榮左右手握住兩人道“今日之事，不要怪凡兒，是我騙了她，當日是我騙她說程浩楠死了，她才被修羅蠱惑了去。是我的錯，我不該騙她。”
恒定長歎一口氣。
恒榮咳嗽一聲，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願我今日之死……能平息……她心中的怨氣……重回正道……”說完，她雙目眼神渙散，停止了呼吸。
恒定眼圈一紅，一抬頭發現黑煞一行不知何時也來到地麵，正將恒寶抓過去問話。
“程浩楠在哪裡？”李凡冷著臉問。
恒寶被兩個修羅兵架著，雙腳離地，他虛弱的笑笑，呸李凡一口道“你這修羅邪祟，也配知道我浩楠師侄的動向，我死不會告訴你。”
李凡擦乾臉上的唾液，扭頭看一眼黑煞。
黑煞被這眼神嚇得渾身一顫，立刻指揮兩個修羅兵揮刀刺穿恒寶雙腿，讓他慘叫連連。
恒定大喝一聲“修得傷我師弟。”他運起玄蓮功法，道袍無風自鼓，雙掌齊出，兩道翠綠的掌印直奔黑煞襲來。
黑煞不慌不忙亮出紅色血爪，迎了上去，二人戰至一處，不分上下。
李凡來到恒寶身邊，將驚鴻劍架到他脖子上說“不要消耗我最後一點耐心，程浩楠到底在哪裡。”
恒寶臉色蒼白，虛汗直流，他笑著對李凡說“在我胸前口袋裡有一封信，他說萬不得已時，讓我交給你，你看了就明白了。”
“什麼信？”李凡狐疑道。
恒寶咳嗽兩聲，吐出口中血沫道“我怎麼知道，我又沒看。你先讓這兩人把我鬆開，我拿給你。”
李凡一個眼神，修羅兵鬆開恒寶。
恒寶晃晃胳膊道“你知道恒定師兄他們都喜歡修煉，我覺得沒意思，就鍛造法寶，搞一些發明創造，因為這個我和浩楠師侄一見就十分投緣，感情十分深厚。”
李凡不言不語地望著他。
恒寶慢條斯理的將手伸進胸前道“我一直覺得，搞發明創造，也是另一種修煉。隻不過他們喜歡吸收靈氣，我更喜歡把靈氣直接存進體內。”說完，恒寶撕開自己胸前的道袍，在胸口部分有一個青色八卦陣，陣法已被激活，一股莫名的吸力，將李凡向那陣法處吸過去。
恒寶哈哈一笑道“想你個修羅邪祟，來人界作亂，還想禍害我人間俠士，下輩子吧。浩楠師侄，我先走啦，欠你的法寶，下輩子再送。恒定師兄，恒守師兄，我先走一步。說不定到了下麵，就輪到我當掌門了。哈哈哈哈哈，快哉快哉。”
說完，恒寶胸前的八卦陣突然發出耀眼的白光，一股威力無比巨大的靈力衝擊波，爆炸開來。
“轟隆”一聲，李凡離得最近，當即被炸得七竅流血，不省人事。
“亡心……”婆雅驚呼一聲，擁她入懷。
至於恒寶，早已化作千萬光點，融入延雲山的空氣中。
這一聲爆炸，驚醒了正在閉關的無趣和尚，遠遠看見黑煞正與恒定纏鬥，立即加入戰場。
恒存聽到空中的爆炸聲，淚流滿麵，好在此時大陣已基本完成。恒存一揮斬龍劍道“伏龍陣，起！”
伴著一聲龍吟，一道巨大的陣法在守塵觀腳下升起，青白色的光芒交替著，將所有人籠罩其中，守塵觀弟子在陣法中沒有任何異樣，而黑煞以及修羅兵則頓感壓力倍增，每一招一式都變得極為緩慢。
恒守升至半空，自袖中呼出他的法寶，一個翠玉做的笛子，盤腿而坐，吹奏起曲子來，不少符咒真言自笛中飛出。
伴著他的笛音，守塵觀修士們隻感覺渾身靈力迅速恢複，所有的傷口都肉眼可見地愈合起來，大家操持著各自法寶與修羅兵作戰，頃刻間砍翻不少。
黑煞本來對著恒定一人，頗感遊刃有餘，隨著無趣和尚的加入，頓感壓力倍增，正在左右支應時，腳下忽然亮起大陣，不斷吸附他的修羅之力，一時間吃了不少悶虧。
他冷哼一聲，雙掌結印，召出六個分身，加入戰場，分解無趣和尚與恒定的壓力。
婆雅抱著李凡焦急的呼喚著，她沒想到恒寶會使出自爆的招數來，否則，說什麼她都不會讓李凡靠近他。
李凡此時七竅流血，心跳全無，呼吸暫停，靜靜躺在那裡，對身邊的一切都不聞不問。
婆雅想度自己的修羅之力給她，卻發現每次一進入，總被一股無形的力彈回，隻得不斷呼喊她的名字。
李凡被剛才的白光帶到了一處虛無之地，她看到許多白色光點從身邊湧過，猶如潮水，像四麵八方前進，伴著嘻嘻哈哈的笑聲。
“這是哪？”她問，無人應聲，回應的隻有孩童般的笑聲。
她伸手握住一個光點，拿到麵前，光點中是一個孩子的笑臉，光點背後是一個老人倚在房門前斷氣的模樣。
光點不安地在李凡手中抖動，她鬆開手，光點飛速向前，跟上自己剛才那波潮水遠去了。
這是輪回往生嗎？李凡喃喃道，難道說我已經死了，我該去哪兒？
就在她迷茫時，有個聲音在背後響起“你好，我的分身。”
李凡回頭，一個身穿黑色長袍，和她長得一摸一樣的人正看著她，不同的是，她身上的修羅之氣更為濃厚，自己和她的比起來，就像水珠與大海，不值一提。
“你是誰？”李凡問。
“我是你呀，或者說，你是我萬年來的分身。”那人說著來到李凡麵前。
“萬年來的分身？”李凡不解。
那人長歎一口氣道“我是非天主宰的女兒，亡心，我身上的修羅之氣太盛，盛到不論我進入哪個輪回，輪回之門都會破碎，就這樣我被困在了輪回機關內。我能同時看到過去，現在，和未來，卻無法投胎轉世。”
“你叫亡心？那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李凡問。
亡心咯咯一笑“你先聽我說完，因為我不能投胎，所以我隻好隔一段時間，剝離出一點我身上的元魄，讓她代替我感受那個世界，等她壽正終寢來到此地，我再把元魄回收。你也是我元魄的一員。”
李凡看看四周道“這麼說，我已經死了？”
亡心點點頭說“如果你沒有這身修羅之力的話，到此處，你就已經死了。沒想到你被人種下了修羅之魂，那情況將大不相同了。”
李凡不解。
亡心仍自顧自的說“可憐我之前那些分身，不論進入那一界，不管是仙也好，妖也罷，都因為自身的修羅之力太盛，害得家破人亡，早早就步入輪回，根本沒機會步入修行之道，更彆提救我一起出去了。這些年我也知道，我父親非天主宰，也就是你和我的父親，為了找我征戰六界，揮兵無數，可他哪裡知道，我被卡在這輪回機關內了。”
“我們的父親？”李凡疑惑。
亡心點點頭“不錯，我們的父親，是修羅界的主宰，非天。毫不客氣地說，他是全天下最寵女兒的爹了，記得當初我想要一條龍當寵物，他二話不說，打上仙界幫我抓了幾條來。他這些年一直在找你，或者一直在找我。現在，你來了，我們可以一起離開這裡了。”
“怎麼離開？”李凡問。
亡心咯咯一笑道“很簡單，你我融為一體。我的修羅之力，強到你無法想象。”
李凡再問“那我的記憶呢？還是說一旦融為一體，我的記憶就全部消失了。”
亡心哈哈一笑說“當然不會，其實你現在就背負著我全部的記憶，隻是沒有解開罷了，我知道你到目前為止經曆的所有人，所有事，比如程浩楠那小子，比如恒榮道長，你剛剛殺了她。我們本就是一體的，融合之後，不會有任何不同。你可以選擇，跟我一起重返七界，還是一起徜徉在這魂魄之流中。”
李凡冷哼一聲道“明知故問。”
亡心來到李凡麵前，雙手攬住她的肩膀，額頭抵住她道“這就來了。”
李凡隻感覺一股巨大無比的靈力湧入身體，瞬間四肢百骸全被填滿，無數的靈力，無數的記憶，好多人的說話聲在耳邊回響，滔滔不絕的畫麵在眼前閃過，短短一瞬間，數萬年的記憶已全部融入。
李凡動動手腳，適應一下靈氣充盈的身體，她心意一動，一聲翠鳴，一隻黑色的大鳥，自體內浮現，它周身燃燒著黑色火焰，一雙猩紅的眼淩厲地警惕著四周，翅膀半張開，將李凡護在翅下。
“我們走。”李凡命令道。
大鳥嘶鳴一聲，帶著李凡向魂靈之流前進，逆流而上，箭一般衝出。
婆雅隻感覺沒有呼吸的李凡體內忽有強大的靈力波動，隻見她的身軀劇烈顫抖起來。突然，一個巨大的黑影自她體內飛出，一聲啼鳴，遮天蔽日，眾人紛紛側目。
婆雅起身連連後退，她眯起眼睛看著這黑色大鳥，激動地說“好久不見，朱雀。”
地上的李凡不知何時已然起身，她神色孤傲地說“雅姐姐，亡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