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穿書(2 / 2)

“不不不,是十七八個。”

“!!!”

於少陵真的有點被驚嚇到了,就原主這幅縱欲的模樣,難怪會年紀輕輕就馬上風死了。

然後他又從這些小弟子嘰嘰喳喳的吵鬨中,拚湊出現在他所處的時間點和書中的時間點不太一樣,此時修仙界各大門派香火鼎盛,魔族甚至不見鬼影。而他所在的門派便是言韻閣,以詩詞為道,文風為骨,他爹便是這代閣主。是南派之中最大的門派,閣中弟子三千,他爹這一派親傳弟子隻有三十人,他入門

最早便是大師兄了。

於少陵聽得暈暈乎乎,不太在意的一看眼前的兩名嘰嘰喳喳弟子。一個叫宋天材,一個叫陸地寶,他修為不在,眼力卻尚存。一眼就能看出這倆娃根骨普通,甚至還未結丹。就這樣,也是親傳弟子!?這言韻閣究竟是多落魄。

這個問題尚未想明白,他們接著又告訴他一個消息。原來原主的名字竟不叫於少陵,而是叫於缺。取自人生在世,不得圓滿。所以在名字上取一缺字,盼上蒼有眼,見他名不圓滿,便在其他事上放他一馬。

這等市井婦人般的迷信竟然出自他那瞧著滿腹經綸的爹,也實在是讓他覺得好笑。可笑著笑著,心裡最深的那一塊便溢出滿滿的酸脹感。又酸又麻。大約是有幾分嫉妒,又有幾分豔羨。

這個於缺,倒是有一對愛護他的好父母。真是和他,完全不同。

該打聽的情報也打聽的差不多了,於少陵便遣散了這些小師弟,揉著發疼的屁股回了自己房間。心中很亂,他一時也沒個頭緒。隻看見這屋裡陳設都甚是富貴,枕邊甚至還藏了一麵銅鏡,想來這於缺是個愛美的少年郎。

他有些哭笑不得,順手拿起銅鏡一照。便見鏡中出現了一張異常英俊的臉。

雖然書中說這於少陵占著一副好麵皮四處沾花惹草風流無數,但也依舊長得太好了些。隻是眼角底下有一抹淡淡的青影,想來是風流太過惹出的禍。

而此時這張麵容下的那雙眼睛,卻還是他前世的眼。多情、又帶著欲語還休似有若無的媚意,隻一眼,便是天崩地裂,摧枯拉朽。

上一世,曾有人說過。他長了一雙修仙人絕不可能有的眼睛,像是經曆了人世最渾濁的**,天真又偏執,無情卻多情。

他當時並不如何放在心上,隻一笑置之。這一刻卻莫名想起了這句話,興許是這雙眼在這張臉上未免太配,讓他不自覺便想起了那些話。

於少陵不知自己是怎麼睡著的,大約是這床太舒服。以至於他都沒有一丁點穿進書中的不真實感,反而真像回到了家一般酣睡一場,竟是連個夢都不曾做。

醒來是被推門聲驚擾的,這具身體修為雖不甚高,但因為靈力充沛,五感俱靈。一點

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

誰知睜眼卻是對上一雙狡黠美目,他名義上的阿娘端著一方精美食盒躡手躡腳走了進來,似乎也沒料到會驚醒他,明顯一愣。

見他要張口說話,便抬起一根手指豎在唇邊,頗有幾分孩子氣的緊張。

於少陵不知為何被這普通的動作逗得心中酸軟,而後失笑,隻覺自己太過反常。

他娘已經三兩步走了過來,他也趕緊坐起身來。才一動便被他娘抬手阻止:

“阿缺彆起,才五更天,外頭又才變了天,濕冷的緊。”

於少陵在外麵露出了半個頭,也察覺出來了,南方冬日風倒是不大。偏偏屋裡麵卻是濕涼的很,於抿贄說要罰他,已克扣了他的碳火份例,所以此時整個屋裡隻有他被窩這一塊是暖和的,其他地方皆冷嗖嗖。

於夫人不說還不覺得,這一說便越發察覺了出來。索性便如於夫人所說,縮在被窩裡就露出個頭。

這般不成體統,於夫人卻似乎挺習慣。

笑嘻嘻的搬了張椅子在他身旁坐下,而後拿了張便攜式的小矮幾給他架在床上,安置完這些後才喜滋滋的打開食盒,從裡麵端出一碗吃食兩碟小菜,獻寶似的給他布置好:

“你爹那老東西讓你閉門思過便也罷了,誰知連頓晚飯都不給吃,我兒定是餓壞了。”

於少陵這才恍然自己來到這世界後的確滴水未進,此時一提便覺察出幾分餓來。於夫人的銀筷已經遞了過來:

“阿娘做了你愛吃的雞絲米粉,你快嘗嘗可不可口。”

於少陵這才看清小幾上的瓷碗裡盛著的正是米粉,灣著清亮的雞湯,一旁還臥了個鹵蛋,隻是看著便覺得很好吃。

他突然就想起自己上輩子天生地養,無父無母,年少時也常在一家小攤吃這樣的一碗米粉。

當時愛急,恨不得一日三餐皆吃米粉。直到某一日,再去那家店,卻隻看見緊鎖的門扉。不僅如此,闔街小店門鋪皆是落閘關門,十去九空。

他這才想起,原來今日是大年初一。

一年過去了,辛苦忙碌的人們皆在今日團聚,自然也是不做生意的。

他意興闌珊的走在這條再熟悉不過的街上,心中卻隻有空茫茫的一片。

他不知自己從何處

而來,又要到何處去。彆人都屬於這個世間,而他仿佛無根的浮萍,猝然飄落在這個塵世,既無來路,也無歸途。

他漫無目的的走著,直到漸漸察覺出冷意。才悚然一驚,不知何時,他竟從日出走到日落。

肩上落了薄薄的一層雪,天上還不斷有淅瀝瀝的雪伴著將逝的日色飄落下來,他下意識抬手,隻接住一點雪粒子。被他掌心溫度一暖,瞬間便融成一點水汽,消失無蹤。仿佛在嘲笑他,你就是這塵世的世外客,這裡的絲毫都和你沒甚關係。

心中的蒼茫越發空寂,他抬頭望天,看著滿天的雪色,呆呆出神。直到越看越深,越看越望不到邊際。天幕後麵是什麼呢?道的儘頭又有什麼呢?

既然在這裡你讓我做浮萍。那我便修了道心,去看看那裡有沒有我的根。

“阿缺,你怎麼哭了?”於夫人的聲音嚇了他一跳,反應過來才自知不知何時濕了眼眶。

見他不答,於夫人更加誤會了:

“定是被你爹那老東西打疼了。”她恨恨站起來,摩拳擦掌道:

“我兒不哭,為娘這就去替你出氣。”

於少陵哭笑不得,生怕這娘真去揍了他那炮灰爹,趕緊拉住道:

“阿娘彆去,不管阿爹的事。”

“真的?”於夫人狐疑的瞅了他一眼,而後再次坐下來,美目關切的盯著於少陵,殷切問道:

“那我兒方才為何哭了。”

“隻是高興。”於少陵笑了笑,抬起眉眼,又是肆意飛揚的一張笑臉:

“阿娘對我太好,我高興。”

這話倒讓於夫人有些無措,愣了片刻才噗嗤一聲笑出來,有些嗔怪的瞪他一眼:

“你這孩子,還以為什麼事。這也值當你哭上了。”

於少陵任由她戳他,隻笑著低頭吃米粉。溫熱的粉浸透了雞湯的鮮,一口下去,整個人便都暖了。

他便想起,前世似乎也做過設想。

若是他也有父母,有親人。

那麼母親做得那碗米粉,大抵便是這個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