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跟著(1 / 2)

於少陵一驚,以為自己被發現了,頓時心虛氣短,想要撤回心眼跑路。不想,於少憶卻驀然移開了目光,而後開始脫起衣服!?

???

於少陵一腦門問號,眼睜睜看著眼前美男開始上演脫衣秀,完全傻在當場。

先是純黑的外袍,然後是雪白的裡衫。少憶脫得很慢,蒼白的手,指節嶙峋,襯在過重的黑色上,有種寂寥的美感。

於少陵覺得自己幾欲窒息,卻見少憶終於脫光了身上最後一件衣服……

他知道入眼的即將是少憶光裸的身子,過於慘白的皮膚,泛著冰雪的色澤,拒人以千裡。

這具身體,他曾經是見過的。而就算他極力回避,也不得不承認,少憶的身體,如他那絕色容姿一般,有著極致的誘惑。

所以,最好還是彆看的好。

他想到這便閃避的想要閉上眼睛,卻在閉眼那一刻察覺到了問題。入眼的不是光滑細膩如珍珠一般的雪白肌膚。

而是一大塊醜惡猙獰的傷疤,從肩胛骨的位置一直蔓延至腰間,映襯在他少憶如雪的肌膚上,顯得尤為可怕。

那塊疤很醜,看不出是被什麼所傷。像是被火燙了,又像是被生生挖了肉,因為無法愈合,隻能長出這種虯軋的痕跡。

隻看一眼,於少陵的呼吸就驀然一窒。

幾乎是驚慌失措的撤回心眼,他不敢再看、不敢再想,從這裡落荒而逃。

回到落腳的客棧,陸地寶和葉瑄已經在那等他了。兩人看他臉色不對,以為他也是被那“三個黃鸝”嚇到,頓時麵麵相覷,不敢吱聲。

於少陵倒是無心去關心他們,他現在滿心滿腦子都是少憶。那一整塊傷疤回蕩在他腦海裡,成了個不能磨滅的烙印。

他至少能確定三年前,少憶身上是沒有這塊疤的。

所以這是他去魔界才留下的!?

被人所傷?還是自己不小心弄上的?

他在魔界過得不好嗎?

哪怕是天魔之子,去了魔界也會被欺負?

於少陵想到他身上四溢濃烈的魔氣,和那塊傷疤,突然就在這樣的夜裡,再也睡不安穩。

久久未能合眼,他終究還是不能欺騙自己。哪怕少憶是魔,哪怕他倆已經決裂,他也終究還是放心不下,至少他要知道少憶現在到底過得好不好。所以,他下了一個決定。

翌日,葉瑄和陸地寶都不敢再作妖,不僅沒再提要四處去玩,反而說現在也玩夠了,可以早點上路去洗劍宗。

於少陵倒是沒想到他們這會又急著要走了,但這也無妨,他便直接把陸地寶推給葉瑄,安排道:

“好,既然如此,阿寶和小葉子你們先走,我隨後就到。”

這話一落,兩人皆是懵逼。

葉瑄蹙著眉頭,有些不快:“你不和我們一塊?”

“恩,還有些事。”

陸地寶一聽就瞬間撇下葉瑄,急急的對他道:“大師兄,你有什麼事,我和你一起去。”

於少陵這一路上已經能感覺到陸地寶比以前黏了他不少,他倒不是太在乎。也許是他這三年總在閉關,對師弟們疏於關懷了,所以小師弟才會對他黏的厲害。

但現下這件事明顯不適合帶著陸地寶,所以他耐著性子,溫聲細語和他解釋道:

“這件事不方便帶著你。乖,你先和小葉子走。”

陸地寶似乎還想再說什麼,葉瑄已經率先一步拿上自己的佩劍,冷聲道:

“走就走,當誰稀罕和你一起。”

走了幾步,見陸地寶還沒跟上來,便回頭不耐煩道:

“人家都說的那麼清楚了,還賴在這做什麼!?走不走!?”

陸地寶明顯不大想走,但看於少陵心意已決,隻能一步三回頭走了。

打發走了這倆,於少陵便打算按照計劃實施。

他並不打算直接出現在少憶跟前,隻是想不動神色的跟著他。一來是看他這次來這邊所為何事,二來也是看看他這三年到底過得如何。

所以他現在的第一要務是找到少憶。

原以為會費一番功夫,不想隻是去昨日的青樓碰碰運氣,就見少憶從裡麵出來。

這也太省事了吧,於少陵覺得此事順利的有些過了。怕少憶看見他,便捏了個決,隱去身形,悄悄躲在暗處看著他。

少憶一身黑衣,容顏絕色。隻是眉目之間較之三年前多了幾分迤邐豔色,眼神卻還是一如既往,冰冷疏離。

於少陵發現其實這是自己三年以來,第一次仔細看他。他知道少憶有變化,卻具體不知變在哪裡。現下仔細看,才明白過來,是他的眼神。

他過去的那種眼神雖然也冷,但真正追究起來不過是一種世外旁觀的冷淡疏離。不食人間煙火,並沒有明顯的好惡。因為他對這世間一切都是沒有感情的,就像看一瞬花開,一瞬花落,不過是無關緊要的東西而已。

而他現在的眼神明顯就多了一層彆的東西,冷是從骨子裡透出的厭惡,全是負麵的情緒,隻是瞧著,就讓人心生畏懼。

突然街道儘頭緩緩行來一輛馬車,很普通的樣式。於少陵卻覺得莫名眼熟,還沒想明白究竟在哪見過,就見驅車的車夫把馬車交給了於少憶。

於少陵一愣,不知少憶要馬車做什麼。還沒想明白,那邊的交接已經完成。少憶拿了馬車,卻並不急著上去,反而將一樣東西掛在馬車頂上,然後才像是滿意了一般,微微退後幾步,默默欣賞著,嘴角的笑第一次不再是玩味陰冷,而像是三年前那般真心而誠摯。

於少陵被他這樣的笑晃的眼睛疼,突然也好奇少憶究竟掛了什麼東西。定睛一瞧才發現是一個香包,雖說小巧精致,但其實並無特色,是那種小攤上隨便都能買到的香包。但於少陵卻在看見時,猛然覺得心尖像是被人擰了一把。

這種香包就是當初他給少憶準備馬車時,隨手掛上的。原隻是想著少憶是個女孩,說不定會喜歡這些小玩意兒,所以便隨手置辦了。

隻是沒想到當時的無心之舉,少憶卻記得那麼清楚。甚至在多年以後,自己重新置辦馬車時,也要固執的加上這麼一個小玩意兒。仿佛這樣這輛馬車就依然像是於少陵給他準備的,而他們也沒有分開三年。

於少陵已經隱隱約約意識到他要去做什麼。他便悄悄尾隨著少憶,果不其然見少憶一路往南。

所經之處,皆是他們當初同遊的那段路。他這隻不過是在重走一遭罷了。

於少陵看見他到了吃紫蘇桃子的小鎮,隻是現下季節不合適,少憶沒有買到一份紫蘇桃子。又看見他沿著湘水,繼續往南。

每一個地方,於少陵都能想起一件往事,這些都是曾經和少憶一起去過的。雖然逗留的時間皆很短暫,卻因為無憂無慮過於開心,在他心上劃下了重重一筆。

越往南走,少憶身上的魔氣和戾氣就消散的越多。臉上也漸漸不再是冰霜寒冷,約莫是想起當初有趣的事情,偶爾也能笑上一笑。

於少陵也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隻默默尾隨著少憶,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前一後,把三年前同遊的地方全都再遊覽了一遍。

他有的時候甚至都覺得,就這樣一直悄悄跟著少憶也很不錯。他們之間沒有魔族和正道,隻有彼此,即便少憶不知道他就在這裡,也是甚為靜謐的美好時光。

隻是美好的日子終究是短暫的,他和葉玨狹路相逢了。

他不知道葉玨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南邊,葉玨也不知道他正在悄悄尾隨少憶。所以兩人見到對方都挺驚訝。

葉玨應當是聽葉瑄說了他會去參加洗劍宗的繼位大典,原以為他現在應該在洛陽,卻不想竟在這裡遇見,一時間很是狐疑:

“你不是應該在洛陽嗎?葉瑄都說了你們一起上路的,為何你會在這裡?葉瑄呢?”

“……”這可就難解釋了。

於少陵知道若是葉玨和少憶碰上,隻怕得打起來,兩個都算是他弟弟,到時候他幫誰都不好。

所以他自然不敢告訴少宗主這殘酷的真相,偏偏絞儘腦汁一時間也編不出個像樣的理由來,乾脆來了個反唇詰問,把皮球推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