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大郎媳婦兒蒸的那個叫啥發糕的東西,甜絲絲,軟綿綿,比他娘冀州府的點心都香甜,大郎嘴裡更是一口一個俺媳婦兒,俺媳婦兒的。
什麼俺媳婦兒長得大眼小嘴兒,怎麼瞧怎麼俊,俺媳婦兒的肉皮兒白,比剛出鍋的白麵饃還白,俺媳婦兒手還巧,做的飯彆提多香了…
總之,從大郎回去成天就沒彆的,到最後校尉大人都好奇的問他:“你媳婦兒多大了?”
大郎說十三,眾人哄一聲笑了,十三的小丫頭再俊再白,有啥用,這媳婦兒娶回家不就是為了傳宗接代嗎,好生養比什麼都強。
薑山想起自己媳婦兒,相看的時候,自己一見就中意,兩個□□鼓的老高,屁,股跟磨盤一樣大,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婆娘,果不其然,過門三年就給自己生了倆小子,黑怎麼了,身子骨壯實,一邊兒奶著孩子,地裡的活兒也沒耽誤,這才是女人,大郎娶個十三的小媳婦兒,能乾啥,手巧能巧到哪兒去,飯做得再好吃,不就是那麼個滋味兒,還能做出花兒來不成。
剛一進院,隻瞧了一眼就覺著王大郎那小子是吹牛不上稅,這麼個沒長成的丫頭,娶家來純屬浪費糧食,這瘦
弱的小身板兒,穿著厚厚的棉襖棉褲,都能看出細胳膊細腿兒,可見身上沒有幾兩肉,趕明兒能不能生養都是問題,虧大郎還當成了寶貝顯擺。
可這些都是個剛頭的想法,這會兒卻變了,彆看這王家的房子有些破舊,可收拾的乾淨舒坦,一瞧就是過日子的,暖暖的炕頭上一坐,沒一會兒小媳婦兒就端進來四碗菜。
莊稼人一年到頭就冬天最難過,外頭冰天雪地,屋裡也暖和不到哪兒去,吃的就更彆提了,趕上風調雨順能吃一年飽飯,若是趕上災荒,不餓死就得念佛了,能吃上肉就除非過年,平常日子做夢去吧,有點兒葷腥就了不得了。
可瞧人家大郎媳婦兒,收拾的這幾個菜,手腳麻利不說這滋味兒比京城館子裡的都香,怪不得大郎一吃飯就念叨他媳婦兒呢,這樣的菜彆說自己,就是京裡那些貴人們見了,估摸也得多吃半張餅。
尤其這個醬豬頭肉,怎麼就這麼好吃呢,弄的自己吃了兩張餅之後還有些意猶未儘的,琢磨等大郎在驍騎營混出點兒樣兒來,非攛掇他把小媳婦兒接過去不可,要是大郎在京裡安了家,以後哥幾個打牙祭吃酒就算有地兒了。
不過,頭一次見,也不好太沒出息,強忍著把筷子放
下,眼睛卻仍若有若無的盯著桌子上剩下的幾片醬肉。碧青沒笑話他,這才是軍營出來的實誠漢子,真要是藏著掖著反而虛假。
薑山沒待太長時候,何氏留了,他說,今兒都二十九了,惦記著家裡,得早些趕路,何氏便不好再留,碧青叫二郎把褡褳給他掛上,三口送著他走了。
薑山著急趕路沒在意,等覺得肚子餓了的時候,伸手向去褡褳裡摸在冀州府買的饃饃,一摸到摸出兩卷餅夾肉來,拿出來咬了一口,吃完了抹抹嘴,心說,大郎這小媳婦兒手巧,心靈,娶的實在不賴。
送著漢子走了,何氏忙拉著碧青問信裡寫了什麼,碧青扶著婆婆進屋坐下,才拆開信上的火封,抽出信紙倒是先是愣了一下,暗讚了一聲好字,人都說顏筋柳骨,這信上的字竟雜糅了顏體跟柳體的精髓,自成一格,真是很難得。
不過,碧青看到上頭的內容,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邊兒探著腦袋看的二郎,也撓著腦袋嗬嗬的笑。
何氏卻著急的不行:“你們倆還笑,想急死娘不成,快著念給娘聽聽,到底寫的什麼?”
碧青遞給二郎:“二郎給娘念吧。”
二郎點點頭,接過信大聲道:“娘,媳婦兒,我在京
城很好,二郎不許淘氣,聽你嫂子的話,不然,等哥回去揍你,大郎。”
何氏愣了愣,也不禁笑了起來,把信遞給碧青道:“你彆嫌大郎的話粗,他雖不識字,這卻是他的一片心意呢,惦記著家呢。”
碧青點點頭,晚上做飯的時候,從懷裡拿出來又看了一遍,看一遍,笑一遍,這才是蠻牛啊,要是真之乎者也的寫一封信,才沒意思。
隻不過,驍騎營裡都是當兵的,行伍出身還能寫這麼一筆好字的,莫非是那些世家子弟,若是世家子弟,自然眼睛長在頭頂上,又怎會跟大郎這樣一個草根出身的大頭兵來往,能代寫家書,說明頗有些交情,這寫信的人跟大郎,怎麼想怎麼不是一路人。
碧青實在好奇究竟是誰替他寫的,等他回來問問他好了,不過蠻牛寫信也太簡單了些,就一句很好就完了。
薑山說驍騎營是有假期的,一年三個假,春耕,麥收,秋後,一次十天,過年反倒不放假,可見皇上多重視農桑。
一想到開春大郎就會回來,碧青說不上自己心裡是高興還是害怕,說高興吧,有那麼一點兒,蠻牛人還不錯,在的時候沒感覺,這走了,心裡還真有點兒惦記,可也有
些害怕,那是頭隨時都會發情的蠻牛,若自己防備不及,可就出大事了。
算了,想這個做什麼,還是想想開春怎麼收拾水坑吧,小五說跟冀州府賣種子的掌櫃講好了,過了年就能弄來蓮子,一開始掌櫃的不樂意,說那東西冀州府沒人種,得從南邊兒進貨,小五足出了一貫錢,掌櫃的才勉強答應。
還有魚苗也解決了,小五說:“過了蓮花山走不遠就是白河,河沿子邊兒的淺水裡,有的是小魚兒,做個紗網,一紗網抄下去就能抄上來十幾條,等過年一開河,我跟二郎走一趟,半天就能撈回來一桶,就是不知道都是些什麼魚?”
碧青現在還管什麼魚,隻要能放到坑裡養活就成,哪怕不能賣,自己吃也好。碧青這些日子沒少琢磨,最後還是覺得,把蓮藕種在坑東的淺水區好一些,哪邊兒的淤泥深,水麵淺,正適宜種藕,水太深了,一個是不好紮根,再一個,采收的時候也麻煩,這可是明年全部的指望,得好好想想。
對於蓮花山周圍那些山桃林,碧青想緩緩,硬生生買一百畝地,不說自己手裡有沒有這些錢,就是周圍的鄉民也容易眼熱,這發財也不能一蹴而就,需慢慢的來才穩妥。
見灶膛的火落下去,忙又添了兩塊炭,看著灶膛裡的炭,又不禁往外頭望了望,地窖旁的牆根兒碼著整齊的圓木,是大郎砍了挑回來的,生怕家裡的炭不夠,還把柴火棚裡曬乾的木頭劈了許多。臨走還說了一句,等他家來整治雞窩鴨舍,想壘豬圈也等他回來。
一想到這些,碧青又覺自己嫁給這頭蠻牛也不錯,至少這是頭顧家的蠻牛,至於骨子裡的大男人主義,自己可以慢慢來,早晚讓這頭蠻牛變成聽話的小羊羔兒。
一想到蠻牛變成小羊羔,衝著自己賣萌的樣兒,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