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 / 2)

農門婦 欣欣向榮 14900 字 11個月前

大郎頓時有些蔫兒,扭過頭接著噴煙絲水,成材看著好笑,冬月戳了他一下,低聲道:“傻笑什麼啊,還不跟我把魚送到廚房裡頭去。”

成材忙應一聲,跟著冬月去了廚房,到廚房,冬月指了指一邊兒裝著水的木桶:“放到那裡。”然後就不搭理他了,接著攤她的涼皮兒。

成材撂下魚本來想走的,卻看見冬月做的東西,不禁好奇起來:“姐姐這是做什麼呢?”

冬月道:“沒見過吧,這是涼皮,我們姑娘教的,來幫個忙,把這個放到那邊兒的涼水裡。”不知不覺,成材倒給冬月打起了下手,不一會兒麵漿就攤好了。

冬月看了成材一眼,利落的切了一碗涼皮,拌上料兒遞給他:“喏,這就當謝禮了。”

成材接過吃了一口,頓時眼睛都亮了,一碗涼皮下肚,吱吱嗚嗚的道:“那個,能不能把這個做涼皮的法子也教給我。”

冬月歪歪頭:“教給你也成,不過,你可得叫我一聲師傅。”

成材多機靈,張嘴就道:“師傅。”

冬月臉一紅:“逗著你玩呢,我可不敢當你的師傅,以後我去你家吃湯餅的時候,彆收我錢就是了。”說著就把做涼皮的法子教了他。

冬月早聽姑娘說了成材的事兒,一聽說祖孫倆就不禁想起自己來,當初也是這般,跟著婆婆相依為命的過活,如今想起來,日子雖苦,可有婆婆在自己身邊兒,也不覺得難過,後來婆婆沒了,自己哭了好長日子,就算搬到這兒來,有貴伯照應著,也想婆婆,每天都躲在被窩裡偷著哭。直到姑娘來了,才覺著日子有了盼頭,冬月早打定了主意,往後就跟著姑娘,姑娘去哪兒她就去哪兒。

成材還得去擺攤子,不能耽擱,學會了就忙著走了,快晌午的時候,貴伯進來說:“何進來了,還帶著兩個黑臉的漢子,瞧著像姑爺營裡的。”

碧青心說,何進倒不傻,知道昨兒撕破臉,不好登門,找了人過來,不用說也能猜到,那兩個人一定是安大牛跟常六。

碧青見大郎眼巴巴看著自己,不禁白了他一眼:“看我乾啥,你營裡的兄弟頭一次登門,怎麼也得吃頓飯吧,彆回頭人家說我摳門。”大郎立馬歡喜起來,跳著腳出去了。

冬月噘了噘嘴:“昨兒都那樣兒了,今兒怎麼好意思再登門,奴婢都替他臊得慌。”

碧青笑道:“得要臉才知道臊得慌呢,那位都不要臉了,還臊什麼,你去做幾個菜,招待姑爺營裡的同僚,咱們就當昨兒那事兒沒有,他不提咱們也不提。”

冬月道:“要是那個叫何進的再張嘴,管咱要錢怎麼辦?”

碧青:“放心吧,不要臉總還知道個怕,他今兒來就是想揭過昨兒的事兒,咱們不吱聲就是順了他的意。”

冬月道:“可這也太便宜他了,那不是個好人,姑爺跟這樣的人在一處,回頭不定要吃多大虧呢。”

碧青搖搖頭:“不會在一處的。”

除了何進,對於安打牛常六碧青還是很歡迎的,這兩人雖說沒事兒就往麗春院跑,可他們也不是大郎,隻他們的老婆不說話兒,跟自己什麼乾係。

再說在這裡,嫖,妓根本不算什麼缺點,甚至,那些文人還會以此為榮,那些名妓之所以千古留名不就是因為文人的追捧嗎,隻要大郎不去,老老實實的在家跟自己過日子就成了。

大郎一開始還有些擔心碧青給何進臉色,卻沒想到,小媳婦兒很是妥帖周到,不僅叫冬月做了一桌子菜,還特意把帶來的酒拿出兩壇子來,讓他們喝。

酒好。菜香,除了何進吃不知味,安大牛跟常六倆人一口酒一口肉,混了肚子溜圓兒。走的時候碧青還把從家裡捎來的鹹鴨蛋,灰包蛋,一人包了一大包帶了回去,客客氣氣的送著人走了。

安大牛出了門還說:“大郎這小媳婦兒真是個周到人,模樣兒也好,還有本事,不看彆的,就看人家身為武陵先生的弟子,沒輕看了咱們這些糙漢子,就得給人挑大拇指。”

常六道:“這話兒是,可見是一心跟大郎過日子呢,若不是看在大郎的麵兒上,哪會這般又是吃又是喝的招待

咱們,大郎家這酒真夠味兒,再多喝幾回啊,俺都喝饞了。”

說著,看向何進:“倒是你今兒有些古怪,話都不說一句,酒更是沒吃多少,何進,你倒是咋了?莫非跟你媳婦兒鬨彆扭了。”

何進哪好意思把昨兒的事兒說出來,含糊幾句應付了過去,想起昨兒踹了媳婦兒一腳,不知怎麼著了,跟兩人告辭往家去了。

等他走沒影兒了,常六肘了安大牛一下:“大牛,你說何進這是咋了?雖說大郎媳婦兒今兒挺周到,可俺也看出來了,她不待見何進。”

安大牛道:“何進早瞧著大郎家的日子眼熱了,以前沒少跟大郎說人家媳婦兒的不是,俺在旁邊就聽見過好幾回,不是大郎媳婦兒有本事,把大郎拿的死死,不定這會兒怎麼著了呢,俺不知道彆的,就知道,這麼背著說人媳婦兒的不是,可不厚道,你沒瞧何進對薑山大哥的小姨子那樣兒,新婚當晚就跟咱們去了麗春院,就算再不稀罕他媳婦兒,也不能這麼著歪帶人家吧!要不彆娶,娶了就是自己的婆娘,這麼著可不是個爺們。”

常六點點頭:“他自來就是個愛算計的,咱們每回出去吃酒,他可掏過一文錢?哪次不是裝傻,他娶媳婦兒,

還是咱們幾個湊的份子,至少得回請頓酒吧,可你瞧他這意思,根本就當沒這事兒,雖說統共沒幾個錢,可誰也不是傻子,咱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往後他再找咱們吃酒,俺可不去,跟他吃回酒,心裡能彆扭好幾天,圖啥啊,得了,不提這個了,叫人聽了,還當咱們是娘們呢,吃頓酒都得斤斤計較,沒意思的緊,走了。”

兩人上馬走了不提,再說大郎,送著哥仨走了,回來就拉著碧青的手道:“媳婦兒,你真好。”

一邊兒的冬月都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碧青臉一紅,拍開他:“好什麼好,今兒你的書多加一頁。”大郎倒是極爽快的應了。

碧青來的時候就是六月底了,沒幾天就進了七月,七月流火,九月授衣,進了七月,一早一晚的就涼快了,不跟前倆月似的,晚上睡覺都黏黏糊糊的。

碧青本打算著再住半個月就家去,不想江伯卻來了,見了碧青就說:“小五媳婦兒不行了,小五來先生這兒磕頭,咚咚的磕在門前的青磚上,磕的一腦袋血,問他隻是不說,末了,還是小海說他媳婦兒不成了,臨死想見姑娘一麵,小五這才來求先生。”

碧青臉色都變了:“怎忽然就不行了,我來的時候還好著呢,兩口子不是搬去了冀州府嗎。”

江伯歎口氣:“搬是搬去了,可架不住小五爹娘糊塗,帶著他那幾個混賬嫂子,隔三差五就跑去冀州府鬨,小五嫌丟臉不敢讓姑娘知道,不是他媳婦兒不行了,還想瞞著姑娘呢。”

碧青大怒:“糊塗,愚孝,孝順也得分人,這麼混賬的爹娘,還孝順個屁,到了把自己媳婦兒都搭進去了,簡直氣死人。”

江伯道:“姑娘先彆氣,快著收拾收拾動身吧,臨走,老奴去瞧了小五媳婦兒一眼,姑娘若不趕著些,恐見不著最後一麵了。”

碧青一聽,就知道這回成真的了,雖說李神醫一直說小五媳婦兒的病撐不了幾年,可這一年裡,眼瞅著好了不少,人也精神了,臉上也能見點兒笑模樣兒,自己還說是好了呢,不想,這轉眼的功夫就不行了。

大郎舍不得也得舍得,碧青生怕趕不上,粗略收拾了收拾就走了,都未來得及知會二郎一聲,冬月非要跟著,碧青也就由著她了,自己現在也真有些離不開她。

想起何進的事兒,隻能回去再說了,估摸著崔九這幾天就回冀州,到時候把這事兒交給他最妥帖。

主意打定,囑咐了大郎幾句,就忙著走了,一路上都沒敢停,到冀州府的時候,正是轉過天晌午,江伯直接把

車趕到了鋪子外頭,碧青從側門進了後頭的小院。

剛邁進院門,就聽裡頭小五娘的聲音兒:“你個沒良心的小子啊,娘白生養了一場,竟養出你這麼個白眼狼兒來,淨聽你媳婦兒的,不管爹娘死活,你就不怕遭天譴。”接著是小五淒惶的聲音:“你是俺娘嗎,是嗎,您沒看見俺媳婦兒都快不行了嗎,您還鬨,還鬨,您就不想想,俺媳婦兒要是沒了,丟下俺跟狗娃子可怎麼活兒啊,娘,您這是要秀娘的命啊,您摸著良心想想,俺怎麼就不管您二老的死活了,您二老如今住的房子,不是俺東奔西顛的跑買賣蓋得起來嗎。”

“哎呦,我說他五叔話,可不能這麼說,買賣雖是你跑可本錢卻是家裡出的,賺了銀子,給爹娘蓋房也應該,今兒我們跟娘過來,也不是要為難你,隻要把那十畝山桃林交出來,我們這就走。”

碧青氣的臉都青了,這極品怎麼就一個挨著一個的往外蹦躂呢,快步進去,掃了院子裡小五娘跟他四個嫂子。

這幾個婦人一個塞著一個刁,一見碧青,先是楞了一下,小五的大嫂子剛要上前打招呼,給碧青一記冷眼瞪了回去。

碧青喝了一聲:“鋪子裡的活計呢,沒死的都給我出來。”不一會兒從前頭進來八個夥計,一字排開,碧青看

了幾人一眼道:“咱們開的是買賣,要和氣生財,可遇上不講理的,咱也不怕,把這幾個潑婦給我趕出去。”小五娘一聽,不禁有些怕。

小五的大嫂子卻道:“你們敢,我們是來找小五的,你們憑什麼趕我們出去?”

憑什麼?碧青笑了:“小五是我鋪子裡的管事,這鋪子是我王家的,說白了,這裡姓王,你姓阮的,想在這兒撒潑打滾,也得先問問我答不答應,這是客氣,趕你們走,再不識趣兒,等我叫了衙門的人來,把你們都鎖大牢裡頭去,今兒我還把話撂這兒,秀娘若無事還罷了,若她有事兒,你們幾個有一個算一個,都彆想過消停日子,滾。”

小五的大嫂子還要說什麼,給小五娘扯著出去了,碧青叫關了院門,跟幾個夥計道:“以後這些人隻要敢來,就給我打出去,記下了。”

夥計齊聲道:“記下了。”

碧青這才進屋去瞧秀娘,這一瞧,碧青的眼淚都下來了,秀娘躺在炕上,瘦的都沒人樣兒了,臉色都是青的,勉強睜開的眼睛也毫無生氣,短短不到一個月,就已油儘燈枯。

碧青跟小五道:“去鶴豐堂請李神醫過來一趟。”

小五道:“李神醫剛走沒一會兒,說,說…”說著,抹了抹也眼淚。

秀娘卻忽然有了精神,一把抓住碧青的手:“嫂,嫂子彆忙了,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不用忙了,嫂子,秀娘實在不知道,該把後頭的事兒交給誰,生怕一口氣上不來就去了,隻能勞動嫂子從京裡趕回來。”

碧青拍了拍她的手:“彆瞎想,你還年輕,這點兒小病算什麼大事,熬過這幾日就好了。”

秀娘搖搖頭:“嫂子不用安慰秀娘,秀娘知道,這一回真的不中用了。”

說著看向小五:“小五你先出去,讓我跟嫂子說兩句話。”

等小五轉身出去了,秀娘才道:“嫂子,我知道你是真心實意對我跟小五好,自打頭一次見了嫂子,我就覺著跟嫂子投緣,嫂子待我,也跟親姐妹差不多,沒有嫂子,就沒有如今的好日子,從遇上嫂子那天起,我就總在心裡盼著自己能多活上幾年,跟著嫂子好好過過這熨帖日子,可惜秀娘福薄,不能再跟著嫂子了。”

說著喘了幾口大氣:“小,小五還好,男人家就算我走的這一兩年裡惦記著日子長了也就淡了,回頭再續進來一個,哪還會記得以往的夫妻情份,我擔心的是我的狗娃

子,他還不到五歲,要是攤上個惡毒的後娘,可怎麼著啊,所以啊,我就想著把我妹子嫁給小五,喜妹嫂子也見過,今年十六了,還沒定人家,上回接她來住的時候,我就打這這個主意了,她是狗娃子的親姨,怎麼也比外人強,可小五死活不應,故此,這事兒秀娘隻能托付給嫂子了,嫂子若不應,秀娘死不瞑目。”

秀娘的妹子碧青見過,去桃林住過些日子,不知是不是給家裡爹娘寵的,十六了還有些孩子氣,更麻煩是那丫頭心眼窄,有些小家子氣,跟秀娘的性子完全不一樣。

秀娘這個法子雖說是為了狗娃子,可她妹子的性子,碧青總覺著不妥當,皺了皺眉道:“你妹子的性子,恐不樂意當狗娃子的後娘。”

秀娘閉了閉眼:“嫂子,我妹子不傻呢,若以前,她或許不樂意,如今托了嫂子的福,小五管著冀州府四個鋪子,俺家又拿著桃林的分紅,她往哪兒找富裕的這樣的人家去,上個月就叫我娘問了,她樂意的,再說,有嫂子看顧著呢,嫂子就應了我吧。”

碧青看了她良久點點頭,秀娘的目光有些渙散:“我就知道嫂子會答應的,有時候啊,我真想自己是嫂子的親妹子,那樣兒就沒人敢欺負我了,沒人敢欺負了…”

感覺她的手一鬆,碧青愣怔一瞬,站起來叫了小五進

來,自己走出去,聽著小五沉悶的哭聲,碧青心裡跟堵了一座山似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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