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峰愣了楞,低聲道:“處處都是桃源…”
碧青點點頭:“大人造福一方,將來必然會千古留名。”
杜子峰剛要說什麼,見崔九走過來,開口道:“在下還要回京,這就告辭了。”跟崔九拱拱手走了。
崔九拽了板凳過來坐下:“怎麼我一來他就走了,心虛啊。”
碧青白了他一眼:“這得問你了。”
崔九撇撇嘴:“你少跟爺打馬虎眼,杜子峰心裡那點兒小九九,當誰看不出來呢,要我說,你也該避嫌,彆有事沒事兒就跟他近乎。”
碧青一叉腰:“你吃飽撐著了吧。”
崔九:“就那兩碗麵還撐不著爺。”見碧青臉色不好,也知道見好就收,立馬轉了話題:“我倒是問你,閆子明那個混賬小舅子在冀州開鋪子跟你打對台的事兒,怎麼沒跟爺說,不是爺從冀州過去鋪子裡看了看,還不知道這事兒呢。”
碧青道:“誰規定鋪子就隻能我開啊,他想開就開唄,我還能攔著不成。”
崔九:“這話說的,要是正經開鋪子,爺也不問你了,那鋪子明明白白就是衝著你來的。”
碧青想起什麼:“你剛才說閆子明靠上你二哥,是真的嗎?”
崔九點點頭:“這還能假的了嗎,之前大郎還在驍騎營的時候,你在冀州府這麼折騰,見過閆子明上前找麻煩嗎,武陵源當初賣房,他還不帶頭買了一套嗎,那時候都不敢招惹,如今卻開鋪子跟你唱對台,若不是靠上我二哥,哪來的這麼大膽子,我二哥這個人你不知道,跟太子哥正好相反,我太子哥經年累月,也沒個笑模樣兒,朝臣多有些怕我太子哥,二哥卻是出了名的和善,素有賢王之稱,莫說朝臣就是對宮裡最低賤的宮人也是溫柔和善,不瞞你說,我這個親弟弟都沒見我二哥生過氣,赫連一族滿門抄斬,淑妃貶為美人幽禁內宮,二哥一下子失了助力,按說該難過吧,可我二哥一切如常,跟之前毫無二致,臉上的笑仍是那麼親和,說句實話,就算他是我二哥,我也不知道他心裡想的什麼。”
碧青挑挑眉:“要是真跟表麵上一般平靜,又怎會結交地方官吏,二皇子這是著急了,不過,皇上的確偏心,同樣是外戚,崔家倒了,皇後仍是皇後,太子仍是太子,赫連一族獲罪,淑妃就成了美人,這明顯就是偏心嗎。”
崔九不愛聽了:“你,你倒是站那邊兒的啊,早知道你這麼不識好歹,爺就不該管這檔子閒事。”
碧青眨眨眼:“算我說錯話,謝謝九爺幫忙,要不然,今年冀州的鋪子可虧大了。”
崔九嘴裡說:“少拿這話哄我。”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碧青:“你二哥這個人最好還是盯著點兒,榮昌齋那樣兒事要是再來一回,估摸就沒這麼好運了,賀魯說過,孟十一曾獻計於他賬下,讓瘟疫流行以取勝自保,好在賀魯是個愛民如子的北胡大王,怕瘟疫流行開來無法遏製,北胡反受其害,這才拒絕,賀魯為人極精明,估摸是看破了南蠻孟氏想鷸蚌相爭從中取利的目的,權衡之下選擇跟大齊會盟,南蠻一計不成,這才又找上榮昌齋,若不是湊巧你搶了這把彎刀,瘟疫一旦散出去,大齊百姓不知要死多少。”
崔九道:“南蠻不過彈丸小國,百姓不過數萬之數,竟敢屢犯我大齊國威,待我回京奏請父皇,爺親自帶兵,一舉掃平南蠻,滅了南蠻孟氏一族,以安我大齊南境。”
碧青撲哧一聲笑了:“真沒瞧出來,原來九爺還有如此誌向。”
崔九一仰頭:“那是,你以為就你家大郎能帶兵啊。
”
碧青笑看著他後頭:“聽見沒,便征南,也沒你什麼事兒了,這有位現成的征南將軍。”說著蹲身一禮:“臣婦這裡先祝九爺旗開得勝馬到功成了。”
崔九回頭見是大郎,嘿嘿一笑,指著碧青道:“你彆擠兌爺,爺就算不能當個主帥,押個糧草什麼的還不在話下。”
一句話說的碧青跟大郎都笑了起來,三人進屋,大郎才道:“南蠻雖不大,卻比北胡還要麻煩,胡人遊牧為生,胡地是草原,依仗的不過是他們的騎射功夫,有了床,弩,連,弩,胡人必敗,再有,賀魯也是個心有百姓的北胡大王,所以北境才能安定,南蠻卻並非如此,孟氏野心勃勃,豈會甘心據守南蠻。”
碧青道:“聽師傅說過,前朝孟氏曾封領南王,後造反自封南國,定都番禺城,大齊立國,收番禹,把孟氏驅逐南境以南的蠻族聚集地,孟氏統攝蠻族,自立為王,便是今天的南蠻國了,莫非孟氏是想複國?”
崔九一拍桌子:“做他的春秋大夢,我慕容氏治下,怎會容他有複國之念。”
碧青道:“不容他複國,就得把孟氏一族斬草除根,當初既然打到了南蠻的老巢,為什麼還留著孟氏一族,即
便不絞殺,也該俘虜了帶回大齊,或殺頭,或軟禁,由皇上發落,怎會就這麼撤軍了呢。”
大郎道:“當初俺也納悶,雖說南蠻境內深林密壑,煙瘴遍地,若圍住蠻境,捉拿孟氏並非難事,不想竟班師回朝了,留下孟氏,如今才後患無窮。”
崔九道:“赫連一族跟南蠻孟氏早有勾結,一場仗打了五年,耗費了多少銀兩,以至於國庫空虛,若不是赫連起想趁機搜刮財物,一個小小的南蠻何至於打五年之久,無奈之下,父皇才下令班師,南征五年,國庫裡都能跑老鼠了,若不是父皇動用了內庫,將士們的軍功都不知拿什麼封賞,國庫空了,赫連一族卻積攢了富可敵國的寶藏,隻可惜,不知道藏在何處了,赫連府掘地三尺也沒見著寶藏的影兒。”
碧青倒不想這裡頭還如此複雜,怪不得北征的時候,皇上讓太子慕容湛親自押運輜重糧草去雁門呢,這就是防著赫連家再用這招呢。
赫連家這麼乾,估摸也是為了確保萬一,手握兵權,再積攢出富可敵國的財富,即便皇上不把大位給二皇子,等慕容湛登基,赫連家一樣可以造反,這麼說來,估摸赫連一族果然跟南蠻暗通款曲,怪不得皇上如此恨赫連一族呢。
不過,赫連家那富可敵國的寶藏到底藏在哪兒了,莫非在二皇子手裡?若真有寶藏,何必還要冒著風險拉攏地方官呢,此舉可有些蠢了,實在不像二皇子這樣的精明人乾出來的事。算了,不想了,太費腦子,反正跟自己也沒什麼關係,至少,現在還沒關係,什麼時候大郎真出征了,自己再琢磨這些吧,目前還是先想想安置二郎的事兒,既然崔九來了,也彆麻煩東籬先生了,找他或許更快些。
想到此,問崔九:“聽說皇上讓你管著戶部?”
崔九點點頭:“本來我還以為戶部是個肥差呢,一管上了才知道,是個最倒黴不過的差事,根本沒銀子,一點兒好處沒撈上不說,倒是把我自己的存項墊進去不少。”
碧青笑道:“大齊都是你家的,墊進去也不虧,有件事兒正好求你幫忙。”
崔九立馬來勁兒了,翹起二郎腿:“爺可不是那麼好求的?”
碧青懶得搭理他:“一句話,幫不幫吧?”
崔九跟大郎道:“我說大郎,管管你媳婦兒成不,有這麼不講理的嗎。”
小媳婦兒跟崔九一個塞一個的靈,自己哪是他們倆的對手啊,大郎很明智的保持中立,怕兩人拉著他吵架,嘿嘿樂了兩聲道:“你們的事兒俺可不明白,俺去瞅瞅虎子
醒了不。”站起來跑了。
碧青這才跟崔九把二郎要去司農寺是事兒說了,崔九道:“我還當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兒呢,不就司農寺嗎,回頭我跟太子哥說說,不就成了。”
碧青道:“光進司農寺還不成,我想讓二郎去深州。”
崔九眉頭都皺起來了,往外看了看,湊近碧青:“你真是不避嫌啊,杜子峰是深州知府,你把二郎弄過去,是想讓他照顧,還是又想幫杜子峰搞政績啊。”
碧青沒好氣的道:“我跟杜大人之間坦坦蕩蕩,毫無曖昧,讓二郎去深州是知道杜子峰的為人,二郎在他手下做事簡單些,至於政績,如今的深州還用得著我幫嗎?”
崔九撓撓頭:“也是啊,杜子峰這人是挺有兩把刷子的,我太子哥說他是能臣,是我大齊的棟梁之才,比起他爹杜相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太子哥可不輕易誇人,對地方官吏也多會避嫌,如此誇獎杜子峰,可見多看重了。”
碧青道:“太子殿下禮賢下士,是百姓之福。”說著看向崔九輕聲道:“赫連如玉的喪期過去了吧?”
崔九沉默良久:“以九王妃的身份下葬,我也算對得住她了,好歹她也嫁了我一場。”
碧青點點頭,知道他不樂意提,也就岔開話:“榮昌
齋那幾間門麵,在京城裡也算拔尖了。”
崔九挑挑眉:“怎麼,想把你的往記開到京城去?”
碧青:“武陵源的桃子每年都要運往京城,雁門城的那些皮貨,在京城方能賣出好價錢,原先是沒找著合適的門麵,如今榮昌齋正合適。”
崔九皺了皺眉:“涉及南蠻奸細,榮昌齋如今還封著呢,此事乾係重大,恐不好辦。”
碧青心說,這小子現在也學會跟自己打太極了,直接伸出兩個指頭:“辦成了,以後鋪子裡你占兩成乾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