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撂下話就要走,崔九忙攔著他:“你不當就不當,種地就種地,可嶺南這麼大的地兒,你知道往哪兒找不?”
大郎停下腳步,看向蘇全,蘇全咳嗽一聲:“不瞞將軍,殿下的暗衛始終在嶺南尋找何進,卻始終無果,近日卻有了消息,說何進跟著孟十一進了越城嶺,二皇子跟沈姑娘也在。”話剛說完,大郎已經沒影兒。
崔九:“我說你等等我啊。”把手裡的帥印往蘇全手裡一丟,追著大郎跑了,後頭小海陸超都跟了出去。
蘇全忙讓趙遠帶人跟著,等人都走沒了,蘇全看看手裡的帥印才回過味兒來,這可是個燙手山芋,自己拿著叫什麼事兒呢,左右看看,相中了常六跟安大牛,把帥印遞過去:“兩位將軍。”
安大牛跟常六躲的賊快:“那個蘇總管,前頭營
裡還有軍務,俺們就不在這兒礙事了。”轉身兒就跑了。
這麼一會兒工夫帥帳裡就剩下蘇全一個,蘇全摸摸鼻子,為了拿到前朝的寶藏,皇上可謂機關算儘,心知二皇子的性子不可能做出造反之事,且癡迷算學,才把藏寶圖留在二皇子手上。
而沈姑娘雖精通算學,卻從不曾宣揚,真要說,也不過是在太學裡難為了崔家小爺一回,崔家小爺一早就交代過,當時在場的人,不許宣揚,卻不想傳的人儘皆知,沈姑娘算學當世無雙的名聲也就做實了。以二皇子對算學的癡迷,手裡握著藏寶圖上難解的算題,自然會想到沈姑娘。
所以,二皇子綁架沈姑娘來南境尋寶,看似是二皇子做下的事兒,可仔細一想就會明白,這後頭一直有雙手推著呢。
皇上當年以晉王的身份奪嫡成功,榮登大寶,靠的就是這份把握人心的能力,把所有人都算計了進去,就是為了尋到前朝的寶藏,根本就不在乎人命,二
皇子的命,皇上都不在乎,更何況沈姑娘了,也難怪王將軍心寒。
誰說王大郎傻了,還是太子看的準,王大郎是大智若愚,而此人中正愛國,有勇有謀,又無爭名奪利之心,有這樣的人帶兵是大齊之幸,皇上估計也明白,所以才不拘一格重用王大郎,卻忘了一件事,王大郎可以不在乎名利仕途,不在乎軍功多寡,不在乎封賞厚薄,哪怕不在乎他自己的性命,卻唯獨在乎他媳婦兒。
哪怕皇上下旨砍了王大郎的腦袋,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可若動他媳婦兒,就真捅到他的腰眼上了,蘇全很清楚剛才王大郎那幾句話,不是玩笑,他真是心寒了,這次之後,再想讓他領兵,恐難如登天。
皇上英明了一世,這件事辦的可有些…想到自己的身份,蘇全歎了口氣,皇上終究撈了,事已至此,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願沈姑娘不會有事,不然,真不知道會成什麼樣兒。
沈姑娘可不止是將軍夫人,雖攥著大齊最賺錢的
買賣,卻並不是守財奴,為了冀州深州的老百姓,她肯散儘千金,善名遠播被老百姓稱呼活菩薩,這樣的人該封賞才是,更何況雖平北胡征南蠻的是朝廷的十萬大軍,可誰都知道,若無沈姑娘製出的床,弩,手,弩,乃至現在的震天雷,想在幾年內就安定南北,絕無可能,沈姑娘才是大齊的功臣,卻從不會居功。
皇上卻算計二皇子綁架她來南境找寶藏,孟十一何等陰險小人,豈是好相與的,還有一個何進,更是沈姑娘的冤家對頭,蘇全都不敢想後果,但願老天保佑沈姑娘能平安回來,要不然,後頭的事兒可是大麻煩。
崔九帶著趙遠等人,在越城嶺找了整整三天都沒找著人,越城嶺大的離譜,想找幾個人根本是大海撈針,崔九更是累,找碧青還得管著發瘋的大郎,這家夥簡直瘋了一樣,不管白天晚上到處亂竄,這林子裡毒蟲甚多,讓他們這麼胡亂找下去,沒等找到碧青,沒準大郎先見閻王去了,。
可跟他來硬的還不成,大郎的蠻勁兒上來,自己
根本就白給,跟趙遠倆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拽住大郎,苦口婆心的給他講道理:“大郎我知道你急,可現在不是著急的時候,要是你都亂了,還怎麼找你媳婦兒啊,而且,你放心,你媳婦兒比猴兒都靈,即便遇上危險,也必能脫身,這天剛亮,山裡濕氣重,霧蒙蒙的辨不清方向,再等會兒咱們再找。”
正說著,忽引路的那個南蠻人嘰裡咕嚕說了一串誰也聽不懂的土語,莫頭就往回走,臉上表情仿佛見了鬼,他可是帶路的,他走了,他們這幫人彆說找人了,走不走得出去這片山都難說。
陸超跟小海一左一右抓著他,陸超:“我說你怎麼回事兒,好好往回跑什麼?”
那南蠻人又是嘰裡咕嚕的一堆土語,旺兒把後頭的懂土語的臨時翻譯推出來:“他說的什麼?”
那個兵臉上也有些發白:“他,他說這裡有惡鬼。”
崔九嗤一聲:“這世上哪來的惡鬼,就算有惡鬼,爺也不怕,爺外號叫鬼難纏,惡鬼見了爺也得繞道
走。”
陸超點點頭:“就是說,鬼有啥可怕的,真有惡鬼,正好讓鬼嘗嘗陸小爺的震天雷。”
一聽震天雷,那個蠻人再也不敢動了,那晚上轟隆隆的爆炸聲,整個百越城都跟著晃了半宿,都說是天神發怒了,要懲戒南蠻,後來才聽說是什麼震天雷,在這些南蠻人眼裡,震天雷比惡鬼更可怕。
小海:“再說,這好好的你怎麼就知道前頭有鬼,我怎麼沒瞧出來?”
小海話音剛落就聽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傳來,那南蠻人嚇的直往後縮,指著前頭不遠的樹嘰裡咕嚕說了一堆。
那個翻譯道:“那,那是禿子怪,專吃死屍,有禿子怪的地方必有惡鬼。”話音剛落就聽嗖一聲,樹上那個禿子怪應聲掉了下來,是陸超的的袖,弩。
小海跑過去提了爪子過來:“我當是啥呢,這不是夜貓子嗎,我姐畫過,不過,這隻可沒我姐畫的好看,灰不拉幾倒像老家賊,不然,做成標本擺在櫃子
裡多好看。”
陸超嘿嘿笑道:“你彆著急,等會兒要是看見個毛色鮮亮的,我給你打下來,讓你拿回去擺著看。”
南蠻人看小海的眼神比剛才說有惡鬼的時候還可怕,陸超奪小海手裡的禿子怪丟了出去,禿子怪正好落到不遠處的灌木叢了,卻仿佛聽見有人聲從那灌木裡傳出來。
引路的南蠻人嘴裡忙跪下朝著山咚咚的磕頭,嘴裡喃喃有詞,也不知是拜誰呢,陸超跟小海剛要過去瞧瞧,大郎已經竄過去了,從灌木裡抓住一個人來,崔九驚呼:“是何進?”
看見何進左臂傷處鑽出兩條蛆蟲,崔九乾嘔了好幾聲,可何進並不以為意,咧開嘴嘿嘿笑著,神智有些不對勁兒,倒不知他怎麼變成這樣了,找了個塊平整的地兒,一行人休息,大郎給何進清理傷口,包紮。
崔九覺著,何進這人做了那麼多壞事死不足惜,落到這個結果完全是報應,彆人也是如此,小海跟陸
超根本看何進一眼都嫌臟了眼,可大郎硬是幫著何進清理傷口,上了傷藥,再重新裹好。
崔九看不過去道:“大郎你想當好人,也得看看對誰,這廝可不是好人,你忘了他乾的那些事兒了,他跟南蠻人勾結散播瘟疫,還把人弄到了王記,因為他,小五差點兒丟了命,你這是乾什麼?還打算把他當祖宗供著啊。”
大郎搖搖頭:“他再有錯,當初也曾跟俺共過生死,當年俺們幾個就起過誓,若能活著回去,便是兄弟,俺豈能忍心讓他死在這裡,而且他都已經變成傻子了。”
崔九也覺著奇怪,不過何進變成這樣,弄不好就跟碧青有關,有些事兒大郎不知道,自己可一清二楚,當初碧青怕何進暗地裡使壞,托付自己把他弄出了驍騎營,自己厭惡何進為人,把他弄去看城門,就這樣呢都沒防住他興風作浪。
後來何進走投無路,逃出京城投奔南蠻孟氏,心裡肯定知道是碧青暗裡使的手段,沒遇上還罷了,如
果遇上,何進豈會善罷甘休,隻不過,憑何進這點兒心眼子跟碧青那丫頭鬥,絕對沒好兒,彆問自己怎麼知道的,自己就知道。
那丫頭的性子,不怕人對她壞,就怕人對她好,你要是對她好,她嘴上不說,可心裡能記一輩子,就像鳳林,跟那丫頭有什麼交情啊,不就是總往跟前湊嗎,一口一個師姑叫著,這聲師姑救了他一條小命,不然,這會兒早死的挺挺了。
卻,你要是想算計她,那就擎等著倒黴吧,論算計,誰能算計過這丫頭啊,而且,崔九總覺得這丫頭的運氣好的讓人嫉妒,跟她作對,這輩子都彆想好,可大郎卻不一樣,彆看如今都是帶兵的元帥了,有時候一點兒腦子都沒有,尤其義氣當頭,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崔九跟碧青一樣,不想讓大郎沾上何進,叫兩個侍衛專門看著何進,誰知道他是真傻還是裝傻啊。
不過,既然何進在這兒,估計碧青他們應該不遠了,趙遠匆匆過來道:“九爺,王將軍,前頭又發現
了兩具死屍,肉不知被什麼東西啃光了,不過卻留下了這個。”說著把手裡的刀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