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被冒名頂替的劍仙(1 / 2)

雙聖。

對於蒼藍帝國的幾乎所有人而言都是曆史書中存在的真實傳說。

無論是曆史書籍, 還是出版的正規讀物,無論是正史還是描述雙聖情感故事的,所有與雙聖有關的形象都是莊重肅穆的, 就像原本掛在禮堂裡的兩幅繪像, 每次見到都會由衷感謝兩位拯救了蒼藍帝國的聖者。

如今蒼穹陛下的貼身侍衛炎祈也是這樣認為的。

炎家人開始識字的啟蒙就是先祖炎恒撰寫的那本數百年暢銷書《雙聖情史》, 就算這些年已經沒有什麼年輕人看紙質書, 但雲網上高價出售的電子書版本也賣得很好。

從小《雙聖情史》的炎家人,幾乎每個人都將雙聖當成是自己的偶像,也是他們從小出現在夢中的大英雄。

所以現在跟隨在蒼穹陛下身邊的炎祈心情十分複雜。

他是炎家現任家主的長房次子,現在炎家的少當家是他同父同母的哥哥,按道理說炎祈怎麼都不應該在王城裡做一個卑微的侍衛, 哪怕是帝王身邊的侍衛也不對勁。

但炎家身份特殊, 哪怕已經離開王城成為首富, 依舊是一股讓王城眾人忌憚的勢力。遇到多疑的帝王,炎家遵從古訓放低姿態, 將長房次子作為“人質”送進王城,試圖用這個方法來打消帝王心中的疑慮。

如果隻是這樣, 炎祈再忍幾年也能想辦法離開王城。

可沒有想到的是, 不久前他被那個自稱“聖師轉世”的女人強迫吞下了一枚有毒的藥丸,隻有每個月服用那個女人給予的解毒藥丸才能繼續延續性命。

對方這麼做沒有其它原因,隻是擔心炎祈把一些消息傳去炎家而已。

想到這裡, 炎祈就忍不住在心裡冷笑出聲,王城是蒼藍帝國唯一一個除了重大活動之外不允許接入雲網的地方,蒼穹陛下對炎家的排斥幾乎肉眼可見,任誰都能看出他對炎家的痛恨和忌憚。

沒有雲網就沒有其它便捷的生活科技,這使得王城的時光仿佛被封印在了數百年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像是曾經聖帝蒼藍還在時的模樣。

沒有遮蔽天空的無人機廣告牌, 也不允許任何懸浮汽車進入王城的領空,現任帝王蒼穹陛下依舊愛著這樣與外界隔絕的生活,用著完全不接入聯網的屏幕設備,播放著已經過時的影片和音樂,伴著音樂王城中難以計數的藏書。

這樣的生活對蒼穹或是某些人來說可能極為愜意,但對於被迫禁錮在王城中的炎祈來說卻是無聊至極,他完全想不出那位聖師轉世究竟在擔心什麼,那位蒼穹陛下整日聽歌讀書,哪有什麼國家大事機密能被他泄露出去?

能夠泄露出去的,可能就是炎祈眼前這兩位自稱雙聖轉世的帝王和準王後的真麵目。

“陛下。”

炎祈帶著對這個時代來說過於古老的信件來到殿外,聽到殿內應了一聲之後,炎祈才低著頭走進殿內。

人在看到值得他們尊重的人時,會很願意向對方低頭。

但炎祈低頭原因,卻是害怕看見一些辣眼睛的畫麵。

“又有什麼事?”蒼穹陛下的聲音裡帶著不耐煩。

炎祈聽出這位陛下的聲音裡並沒有動情動欲的跡象,這才放心抬起頭看向前方。不過在看到殿內那張軟榻上的畫麵時,炎祈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氣,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將視線挪向其它方向。

軟榻上那位在訂婚典禮直播時雍容華貴的“聖師大人”這會兒正衣衫淩亂,甚至可以說是衣不蔽體,以炎祈難以描述的姿態跨坐在那位蒼穹陛下的身上,也不知道究竟在做些什麼。

“乾嘛露出這麼大驚小怪的眼神,難道雙聖感情深厚不是我國的所有子民都樂於見到的嗎?哈哈哈哈!”一頭幽藍色長卷發的蒼穹陛下似乎非常享受炎祈震驚的表情,而且會在他撇開視線的時候哈哈大笑起來。

“炎祈可是自己人,千萬彆玩壞了。”那位“聖師大人”也嬉笑著從蒼穹身上離開,動作優雅地在軟榻另一邊躺下,臉上的妝容也和訂婚典禮那天不同,更為妖媚,更為勾人。

訂婚典禮那天,炎祈親耳聽見這個“聖師大人”……不,是這個叫栗夢的女人對她專屬的化妝師說要儘可能用妝容還原繪像上聖師的樣子。

就算繪像的作者是聖帝蒼藍,繪像也不可能和那位聖師大人一模一樣。如果這個女人真的是聖師,為什麼要執著於讓自己看起來和繪像一樣?

炎祈覺得如果那位可憐的專屬化妝師沒有和他服下一樣毒藥的話,可能也會和他吐槽一樣的內容。

在卸下特地準備的妝容,又換上栗夢和蒼穹陛下真正喜歡的妖嬈妝容後,其實栗夢和繪像中的聖師大人並不相似,炎祈也絕對絕對不會相信這個惡毒的女人是聖師轉世!

與其說是聖師,不如說是可怕的惡鬼!

炎祈知道除了自己之外,那些有機會靠近蒼穹和栗夢的侍從都服下了那種毒藥,他們就是用這種手段控製著這座王城,將象征帝國最高權力的王城,變成了滿是行屍走肉的鬼城。

“外麵的官員又傳來了什麼消息?”蒼穹陛下一邊與身邊的栗夢嬉鬨,一邊不怎麼在乎地隨口一問。

“都是和邊境戰況有關的消息。”炎祈因為這位陛下的命令,已經稍稍處理過一遍手上的信件,所以雖然隻是輕飄飄的信,在炎祈看來卻有些沉重,“蟲族……”

“好了好了,又是在抱怨邊境戰場貧苦的吧?”蒼穹無耐煩地揮了揮手,“不是說這種無聊的事情都過濾掉嗎?為了這種事情打擾我和王後培養感情可就糟了。”

炎祈抓著那幾封信的手越發用力,他覺得眼前這位陛下像是被那個叫栗夢的女人勾了魂。

有時候炎祈都已經忘記了自己在成為王城中的人質之前,曾經和這位蒼穹陛下是就讀於同一個學院的同學。

甚至可以說是好友。

在學校裡的時候,炎祈相信著這位陛下的雄心壯誌,相信著這位陛下會竭儘全力去追趕那位被稱為聖帝的蒼穹陛下,相信著這位陛下是可以追隨的人。

所以就算不被選為“人質”,炎祈也在學校裡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在這位陛下身邊輔佐,成為“人質”之後他和蒼穹也都沒有太過在意這個身份。

在最初的那幾年時間裡,雖然人人都知道蒼穹陛下對聖帝蒼藍頗有微詞,但他的所言所行都是一位不錯的帝王,對邊境戰場和邊境士兵的各種調配和資源安排都十分到位,也考慮了許多利民的政策。

就單單是對普通國民免費的懸浮汽車,炎祈就和蒼穹在殿內為布置各項前提工作商討計劃了數天數夜,最終才在利遠大於弊的情況下打通了各個環節。

炎祈也見過這位陛下低落煩躁的樣子,他似乎總覺得無論做些什麼對國民而言隻是蠅頭小利,根本無法比擬數百年前的聖帝蒼藍,那種無力感一直折磨著這位年輕的陛下。

無論炎祈告訴他多少次現在的蒼藍帝國已經很好了,現在蒼藍帝國的國民都很喜愛他,蒼穹卻一直如此,對外隱忍著露出笑容,關上殿門卻瘋狂地鑽牛角尖。

這種隱忍著的暴躁,在遇到這個叫栗夢的女人之後就徹底爆發了出來。

那個女人告訴他,他超越不了聖帝蒼藍,因為他就是聖帝蒼藍的轉世。那個女人用花言巧語和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丹丸秘藥和心法取得了蒼穹的信任,讓那位陛下相信他們兩個人正是雙聖的轉世。

且不說超越過去的自己是否真的不可能。

單單看那個女人的樣子,炎祈就沒辦法相信那通“聖師轉世”的屁話!

炎祈甚至懷疑那個女人是不是也給蒼穹吃了什麼藥。

但這些他都不能說。

除了忌憚每個月毒發時的痛苦折磨,炎祈也的確放心不下走入歧途的好友。

“陛下,邊境的戰況十分危急。”炎祈看著交纏在軟榻上的兩個人,不得不再次說明,“時隔百年再次出現了飛行類的蟲族。”

“那就用特彆的子/彈和箭矢去攻擊,這一套攻擊的手段不是早就已經成熟了嗎?不過是一些討人厭的蒼蠅而已。”哪怕是帝王,在和平年代成長起來的這位陛下實在無法想象多麼危急的畫麵。

蒼穹甚至這個國家的很多人,看待蟲族就像是看待動物園的動物,總覺得已經有一套完善的策略可以繼續禁錮和打壓它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些籠子裡的動物會撕扯開鐵籠向人類撲過來。

“邊境戰場的守將希望能夠與陛下進行雲網連線。”炎祈也一直待在王城中,雖然能從信件的內容感覺到情況的危機,但具體的事情還得讓蒼穹同意聯網後詳談。

“那些不過是他們的手段而已,明明聖師已經研製了辟穀丸,卻依舊吵著要恢複營養劑和營養食物的供給,真是太讓人不愉快了。”蒼穹半眯著眼睛,一臉不爽。

炎祈適時地沒有開口說話,但他很清楚那個辟穀丸是怎麼回事,雖然能夠飽腹,但卻比沒有味道的蔬果還要難吃,那些在邊境賣命的士兵怎麼可能沒有意見。

而且營養劑和營養食品能夠在疲憊時幫助補充體力,加快傷勢的恢複,甚至有利於修行,這些是辟穀丸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炎祈也品嘗過所謂的辟穀丸,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吃能夠填飽肚子的泥土。

如果邊境士兵的待遇一直如此也就算了,但之前邊境士兵的補給營養劑一向充足,現在邊境戰況緊迫,受傷的士兵越來越多,卻隻能依靠啃辟穀丸增加飽腹感,身體的傷勢和疲憊卻沒有足夠的時間愈合。

“陛下,邊境的情況可能真的很危急,這一次發動進攻的蟲族和以往不一樣。”炎祈雖然著急,卻也不知道究竟該說些什麼,畢竟他也被困在王城中許久,又無法通過雲網知道外界的事情。

“好了,我知道了。”蒼穹有些煩躁地向炎祈甩著手,“等聖師大人築基丹的實驗結束之後,我就親自帶聖師大人去邊境看一看,炎祈你先下去吧。”

“……是。”

聽到蒼穹提到栗夢那個女人的研究,炎祈心頭浮現一絲怪異。他們這些被毒藥控製著的人算得上是蒼穹他們的“親信”,隻要不離開王城,就可以在這座王城中通行自由。

但唯有一個地方炎祈沒有去過,那就是栗夢的研究室。

他甚至不知道那個神秘的研究室究竟在哪裡。

炎祈將信件放在旁邊的侍從手中,似乎能從同樣被控製的侍從眼裡看見熟悉的痛苦和掙紮。

他離開主殿轉身看向王城的天空。

因為沒有懸浮汽車的遮擋,所以站在王城中的時候可以輕而易舉地看見有些陰沉的天空。炎祈還記得自家老爺子多少次抱怨那些懸浮汽車讓他沒辦法好好看看天邊的風景,那位老爺子總覺得無處不在的無人機和懸浮汽車變成了一種困鎖著人族的奇怪牢籠。

但炎祈很想當麵告訴老爺子,即使身處隨時能夠看見天空的王城,他也從未感受過一分一秒的自由,隻覺得自己不僅身處於一個更可怕的籠子,還是一隻被硬生生折斷翅膀的鳥,飛不走,也飛不了。

炎祈甚至有些懷念上次混亂的訂婚典禮,那是他僅有的能夠接觸雲網和王城外其他人的機會,當檸家的天才向蒼穹發起舊約挑戰,當他看到支持著那個檸逸的是他親生父親炎烈之後,炎祈甚至有一瞬間的愉悅。

他很希望檸逸可以贏,這樣說不定能讓蒼穹好好清醒清醒,彆再沉溺於雙聖轉世的荒唐奇夢。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