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言卿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也沒拒絕,一路到了實驗室,換衣服進去。裴音郗於是就在觀察窗外麵等,就這麼看著虞言卿和水柳在實驗室裡忙碌。
裴音郗一直站著看。虞言卿忙碌的時候,全身穿著防護服,戴著醫用手術帽和口罩,看不見表情,隻看得見她極美麗的黛色眉毛,和漂亮的耳廓。雖然看不見那張美麗的臉,但是她的眼神睿智而專注,甚至連那點綴了小小的鑽石耳釘的耳垂都顯得那麼漂亮。
虞言卿或者對水柳說些什麼,或者專注地聽水柳指給她看的數據,或者兩人配合操作同一個步驟。兩人看起來合作得很默契。
有那麼一瞬間,裴音郗甚至都有點妒忌水柳了,因為虞言卿是如此認真、專注地和她說話,她甚至能吸引虞言卿的所有注意力。
裴音郗看得癡了,一直站在觀察窗看了兩個多小時而不自知。
直到快到九點鐘,上班的人陸續來了。水柳湊過去悄悄說:“虞醫生,裴音郗在外麵一動不動地看你看了幾個小時。她這麼喜歡看你,嘖嘖。”
虞言卿轉個頭,看見裴音郗黑黝黝的圓眼睛在找她的視線。虞言卿還沒消氣呢,轉回頭不想理她。
呃,水柳這下確定了,這兩人吵架了吧。“你不理她一下嗎?大家來上班了,都在看她。”
裴音郗穿著一身黑色勁裝和黑外套,頭發束成馬尾戴著棒球帽,表情沉靜,看起來又颯又酷。加上她不久前還是集團的執行總裁,亮眼的外表加上特殊的身份,讓她就像閃閃發光的聚光燈,引人注目。
虞言卿本來還想假裝看不見,繼續忙碌了十幾秒,咬著牙暗惱自己立場不堅定,還是終於忍不住站起來了。通過幾重門,打開了對外的門。裴音郗見她出來了,趕緊走上前來,虞言卿隻好說話了:“鑰匙在我包裡,進我辦公室去休息一會,我和水柳這邊會在中午之前結束。”
裴音郗若有所思地暼了一眼虞恒辦公室的方向。她突然有種奇異的念頭,如果這個時候虞恒來上班,看見她出現在這裡會是怎麼樣的表情?亦或是…虞恒今天不會來上班?
裴音郗為自己突然有這種念頭而嚇了一跳。而嚇了一跳以後,她又仔細思索起來。
最終裴音郗從包裡找了鑰匙進了虞言卿的辦公室。通宵沒合眼,此時也不覺得困倦,她的腦子裡不停地梳理著事情的點點滴滴。一直到中午虞言卿和水柳兩人才匆匆進實驗室來。
“怎麼樣?那些樣本能提供有用的信息嗎?”裴音郗站起來迎上前。
水柳的表情有掩飾不住興奮:“標本裡有病毒,一定是病毒,找到了失活的病毒體。”
“是同樣的病毒嗎?和那些孩子身上的。”裴音郗再問。
“不容易確認的就是這一點。”虞言卿語調冷靜地說:“這個病毒非常特彆,似乎隻能在活的腦細胞裡存活。一旦腦細胞死亡,病毒快速失活裂解,我們沒能提取出DNA,無法對它進行基因測序。”
“這麼特彆。那這是一個從未發現過的病毒了。”裴音郗愕然。
其實自然界中,特定病毒生存在特定環境中並不稀奇。比如有些病毒隻能在活著的人體中生存,離開人體不能存活,比如艾滋病毒。所以許多病毒是通過□□傳播的,隻有通過血液,感染傷口才能傳播,被嘴巴吃進去,通過呼吸空氣,或是用手接觸,是無法傳播的。
但是這個特異性隻存在腦細胞當中,並且會自動裂解遺傳物質的病毒,在目前醫學的認知中,是一個從未有過的病毒。
“對的!我們也許發現了一種新的病毒。天呐,太興奮了!”水柳眼睛發亮。然後她再轉頭對虞言卿說:“虞醫生最先提出的這個假設。假設它是一種全新的病毒。並且虞醫生推測它有人工改造的可能,這竟然是一種人工病毒!虞醫生真的很專業,這種大膽的設想建立在對專業的絕對精準把握之上。我感覺我要流芳百世了,因為竟然參與發現了一種新病毒!”
虞言卿點點頭:“這是一種全新的人工改造病毒非常有可能。病毒的保守片段,決定了這個病毒的最核心的功能和性質,這個無法改變。但是通過人為的改造來改變它的傳播途徑,具體作用於人體的部位,讓人表現出不同的病理特征。而且結合臨床的病例,這種病毒大概率產生了某種神經物質,或者說是神經毒素,這些毒素改變了大腦細胞。”
“可惜,我隻能從病人身上已經表現出來的結果去推測過程,這種神經毒物和病毒的DNA一樣,用現有的科技手段檢測不出來任何證據。”虞言卿輕輕歎氣。
同樣的方法,她和水柳用那個從烏乾達帶回來的大腦標本裡也檢測過一次,同樣沒有進展。可是這兩個看似不想關的病例,總是這樣莫名相似,給人強烈的感覺,它們之間存在關聯性。天各一方,而且時間,人群,都不同。實在是難解的謎團。
裴音郗思考了許久說:“已經是一個重大突破。得到這個樣本至少說明這一切都是人為的,隻要我們找出這個幕後的人,就能阻止他繼續作惡,或許還能想辦法救那些因為聰明針而生病的孩子。”
水柳直接聽懵了:“你是說那些生病和死亡的孩子都是有人故意接種了病毒?那你這是從壞人手裡弄來的標本?哇塞,都是壞人了,你咋弄的!”
“呃,這個不是重點…”裴音郗尬笑著偷看虞言卿。水姑娘呀,你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被你害死了。
水柳轉頭一看,嚇,虞醫生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一張美麗絕倫的臉,冷得像冰川,坐在沙發上,整個人散發的氣質都是不能靠近的氣勢。
“那什麼才是重點?”虞言卿輕啟朱唇,語調冰冷。“你答應我不再追查了又食言是重點嗎?你一個普通人涉險查人命案子是重點嗎?還有你昨晚故意——”
虞言卿突然反應過來,水柳在呢,惱得咬住下唇不說了。裴音郗這個混蛋,昨晚要吃人似的折騰她,打的都是半夜溜走去查那個秘密實驗室的主意,學會對她耍心機了,怎麼那麼壞!
水柳一下明白了,好玩了,恐怕是那些孩子的命案和這些神秘的病毒背後有危險吧,虞醫生要求裴音郗不許插手,裴音郗好家夥出爾反爾去插手了不算,還帶回個人腦標本來讓她們忙活了大半天。
難怪裴音郗平時那麼有主張、性格那麼酷的一個人在虞醫生麵前心虛成這樣乖得跟個寵物狗似的。而虞醫生怕也並不知道吧,裴音郗並不是什麼普通人。幫會老大什麼的,不能說和她毫無關係,也就是她本人而已。
但是,壞事的是,她剛才說了些啥,哪壺不開提哪壺,看來是給裴音郗“兩肋,插刀”的節奏了。水柳趕緊嘿嘿笑起來,走到裴音郗身邊,陪著笑臉說好話:“虞醫生你也彆怪她。這不,還是有成果的嘛,好事,好事……你說是不是呀裴音郗。”
水柳說著,非常有“姐妹情”地在裴音郗的肩上拍了兩下。可是就是她拍的那麼兩下,裴音郗猝不及防,疼得輕輕“嘶”地抽口氣。
水柳狐疑地看她:“你怎麼了?”
“沒……”裴音郗對她笑笑。
水柳卻覺得她拍在裴音郗的肩背處的時候,覺得她的外套濕濕的,“你衣服怎麼濕了。”
裴音郗眼明手快地趕緊閃到一邊不讓水柳再碰她,可是虞言卿卻站起來了,邁步走到她身邊,一手扣住裴音郗的左手,一手環過她的肩膀摸在她的肩胛骨處,然後皺眉輕斥:“為什麼不說,你真要氣死我。”
虞言卿的看了看指尖,指尖上染上了讓她心刺疼的顏色。
水柳後知後覺地翻開手掌一看,倒吸一口氣:“裴音郗,你身上怎麼流那麼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