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言卿很冷,平時是個冷淡克製的人。然則雖然虞言卿性子不熱絡,平時卻是極有人情味的人,讓人覺得和她在一起相處很舒適,願意接近她。
於是向汝喬尋思著自家老板是怎麼了才表現得這麼反常。一來挑到了幾處工作疏漏,就把北極寒風吹得整個機艙都抖了三抖。
“飛那麼長時間呢,戴著太難受,墨鏡摘了吧,要休息給你換個眼罩。”向汝喬輕輕拍了拍虞言卿,把眼罩遞給她。
“不必,這樣就可以。”虞言卿冷淡的話語很簡短。
可是她說不必的時候,微微動了一下,換了個姿勢。虞言卿今天穿著絲質闊腿褲,棕色羊皮短靴,搭了一件LoroPiana羊絨衫,低調奢華卻舒適至極的穿搭,體現了這個老錢家族大小姐的享受品味。
她這件寬鬆的羊絨衫是深V領的設計,隨著穿著者的動作會若隱若現地露出優美的鎖骨和頸間漂亮的皮膚。這件衣服十分的漂亮且具有設計感,並且穿在虞言卿凹凸有致恰到好處的身材上,是頂頂好看的。
然而大概虞言卿自己都沒留意到的是,衣服確實是舒服漂亮了,可是她換個姿勢,稍微一動,從向汝喬這個側平麵的方向看過去,清晰可見地看到,虞言卿的領口處,有一個明顯的紅印,在瓷白色的皮膚上顯得尤為突出。
向汝喬大驚小怪地一捂嘴,然後眼明手快地伸長手一扯開虞言卿的領子:“哎喲媽呀,你昨晚是做了幾次?能把身子給做成這樣了!”
虞言卿被她的舉動嚇一跳,趕緊坐起來,伸手打了一下向汝喬那手多多的拉衣服動作,嬌斥:“就你手多!”
然後一夜沒休息,腦子處於混沌狀態的虞大小姐又稀裡糊塗地摘下了墨鏡,自己稍微低頭檢視一下,自己身上究竟是怎麼了,讓向汝喬大驚小怪的。
結果一看,還果然是——隻見衣服稍稍撩開往下,星星點點,大大小小的紅痕,實在是明顯。
虞言卿咬牙,早上匆匆趕回虞景莊園換衣服的時候,整個人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竟完全沒有留意到身上的狀況。
昨晚兩人都太放肆了。裴音郗是狗嗎?那個笨蛋。
虞言卿還沒來得及在心裡多罵裴音郗兩句,向汝喬在一旁又一驚一乍地叫起來:“哎喲媽呀!你這眼睛是怎麼了。”
向汝喬自己昨晚哭了好久,今天早上睡醒發現眼睛浮腫著,她還擔心讓人看出來,出門的時候化了很濃的眼妝。
沒想到虞言卿摘下墨鏡,她的眼睛簡直是誇張!平日風情萬種的迷人大眼睛是浮腫的,漂亮的眸子還微微泛著紅血絲,眼底還有頗重的黑眼圈。
這可是365天7乘24小時都美美的大美女啊,變成這樣了,這必須是哭了一夜沒睡,真真正正的熬到天亮才能熬出來的這麼驚人的效果吧。
“我過敏。少大驚小怪。”虞言卿趕緊把墨鏡帶上,大小姐天真可愛地,徒勞無功地,試圖用冷冰冰的聲音壓製住向汝喬那震天響的狂笑。
向汝喬哈哈大笑起來,抱起枕頭使勁捶:“我信你才有鬼!哈哈……你昨晚這戰況也太激烈了吧,你們有那麼相愛相殺嗎?”難怪這大小姐一出現就戴著墨鏡,一直都不拿下來呢。
虞言卿本來不想理她,轉過頭去不說話,可是向汝喬笑得聲淚俱下,虞言卿實在受不了,隻好無奈地回以顏色,說:“昨天水柳情緒也差得夠嗆,你一晚上哄好了嗎?”
呃……虞醫生果然是懟人和切人的技術一樣好,下刀快準狠。向汝喬瞬間沒了笑容,倒回沙發上,神色黯然地說:“我倆結束了。這下不可能了,沒戲……水柳不愛我。”
虞言卿沒說話,輕輕歎,伸手捏了捏向汝喬的手掌表達她的安慰,淡聲說:“未可知呢,沒有絕對的事。也許需要一個契機。”
“你也是。”向汝喬溫柔地笑笑,回握住好友的手,“一切都會好的。這次結束以後,就是長相廝守的時候。”
虞言卿彎彎嘴角,隻能是苦笑了。真的會這樣嗎?本來就鬨得不可開交,她能感覺裴音郗對她的感情產生了非常微妙的變化。這次她執意要走,她更知道,裴音郗非常非常生氣。
以至於,裴音郗不再瘋狂地迷戀她了,不再疼她愛她恨不得把她捂在心尖上了,不是嗎?
昨晚那樣待她,甚至今天早上寧願裝睡也不願和她說一句話。
想想,就讓人心酸呀。
兩人都沉默了,靠在航空沙發上靜默不語,隻有機艙裡的噪音持續地響著。
直到,突然,向汝喬還是忍不住微微笑起來,然後再忍不住嗬嗬笑起來,虞言卿突然覺得情勢不妙,決定快點轉過身去睡覺。但是還是晚了一步,向汝喬哈哈大笑起來,翹臀一屁股坐在虞言卿的沙發扶手上,仔細端詳她的每一處,三八兮兮地用手戳她的手臂——
“欸,欸,你倆昨晚到底做了幾次啊?你家那小狼狗全程都是用咬的嗎!怎麼能把你給弄成這樣了!”
虞言卿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隻回了她冷冷的一個字:“滾。”
“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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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裴音郗側身背對著虞言卿睡。她想虞言卿知道她沒睡著吧,但是虞言卿什麼也沒說,隻是輕手輕腳地拿起衣服離開臥室,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裴音郗心裡不舒服,堵氣躺著一直沒起來。一直到過了許久,家裡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隻有早晨熱鬨的陽光和白天特有的白噪音讓人知道,虞言卿已經離開了。
裴音郗泛起一陣鼻酸,明明她是很酷很颯的大猛1,可是眼角不停有淚水滲到枕頭裡,就離譜。
這種分彆其實並不陌生,畢竟結婚八年,虞言卿一直都是這樣的,聚少離多,每個季度短暫回來一次,就又要出發。或許以前的每次她也是舍不得的,隻不過那些年都在努力壓抑自己,要當一個遵守約定,讓虞言卿不會討厭的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