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有怪異的病曆見諸報端, 不斷有各種神奇的事例流傳開來。人類對未知的東西既好奇又害怕,對一種能讓人的思維能力急劇增長的方法又恐慌又忍不住窺探。
就像潘多拉的盒子,打開一角, 讓人驚懼又讓不明所以的人忍不住想打開它。
虞言卿發覺自己大腦的邏輯能力、記憶力和思辨能力都變得更強悍。隻不過, 讓人憂心的是, 不休不眠, 和不吃不喝的交替循環,再加上這種作用不明的SHEVA病毒在虞言卿身體上造成的影響, 這種副作用在虞言卿身上開始顯現。
除了大腦能力驚人地極大提高以外,虞言卿的身體變得虛弱。原本以為是有創手術後暫時的身體虛弱, 可是虞言卿的體力變得越來越差,身體也變得越來越柔弱。
柔弱得幾乎輕微的活動就能耗儘她的力氣, 多走動一會,多站立一會就疲倦得難以堅持。隨著蘇醒和陷入睡眠的交替循環,似乎睡眠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她身邊擁有最好的醫療團隊,也擁有目前對SHEVA病毒的藥物研究最深入最前沿的科學家隊伍,但是即便是這樣, 大家對她身上的病毒也束手無策。
虞言卿自己也很無奈,她和水柳在瑤瑤用程序篩選並且模擬過藥物蛋白質的三維結構的基礎上, 做出了一種抗病毒的靶向藥物,虞言卿給它取為“極地”。
藥物做出來以後,虞言卿隻能和水柳采取了用最小劑量的藥物, 在她自己身上反複注射、觀察效果的方法,期望能找到轉機。無奈的是,藥物的效果在剛注射下去的時候,能瞬間提升她的活力, 壓製住病毒對她大腦中樞的控製,可是藥效過了以後病毒卻似乎並沒有殺死。
這天下午,水柳在裴音郗和虞言卿的臥室裡,水柳目不轉睛地盯著護士嚴格地量取藥物,然後緩緩注射到虞言卿胳膊上的靜脈血管裡。
裴音郗在旁邊緊張地看,那細細尖尖的注射器針頭戳入虞言卿白皙無暇的胳膊的時候,裴音郗心疼得比自己被打針還疼。
“當心當心,動作麻利點,你彆弄疼她了……我來按住。”裴音郗皺眉叫護士小心,然後在護士抽出針的一瞬間,伸手按住虞言卿胳膊上的棉簽。
紮靜脈血管的時候,皮下會出血,這就是平常抽血或者靜脈注射的時候,注射的地方會淤青的原因。想要避免這種淤青也有小技巧,除了注射手法要純熟,直進直出不對血管和皮下組織造成過多的傷害以外,針抽出以後壓按傷口十分鐘以上,最大限度避免掉血管出血,就能避免出現淤青。
所以裴音郗一向是很小心的,每次都要親力親為,很細心地按住很久,不讓虞言卿疼,也不讓她白淨無暇的皮膚上出現淤青。
水柳在旁邊看了都覺得緊張,虞醫生明明在昏睡,根本不會覺得疼,但她看裴音郗那表情,簡直覺得裴音郗比虞醫生疼十倍。
好不容易結束了,水柳舒一口氣說:“虞醫生這次睡眠的時間又變久了。本來預計昨天她就會醒來,今天會到醫院去接受檢查和注射,結果她沒醒,我隻好帶護士來了。”
“打針以後她很快就會醒了。”裴音郗坐在一旁看她。
果然過了沒多久,裴音郗感覺虞言卿的手輕輕地握了握她,裴音郗對她露出溫柔的笑意,輕輕撫她的發:“你醒來了?感覺好嗎?”
虞言卿睜開眼睛,對她笑了笑:“感覺很好。睡了長長一覺,感覺精神百倍了。”
虞言卿嚶嚀著伸伸懶腰,終於注意到了水柳,不禁心裡暗歎氣:“水柳來了。”
這說明她這次昏睡的時間又變長了,不然按照她寫的工作計劃,水柳是不會主動上門的。
水柳自然也知道虞言卿在想什麼,不忍心提起這個話題,於是笑嘻嘻地轉身:“你們倆繼續親熱,當我不在,我去找小瑤瑤玩去。”
“我之前已經給你放好熱水了,我推輪椅過來扶你去浴室泡個澡,然後我們去吃東西好不好。”裴音郗輕聲說。
虞言卿剛睡醒,臉色不像之前那麼蒼白,紅撲撲的,似乎人也變軟起來。她伸手:“不好。要抱。”
昂,這樣的動作,這樣的語氣,看得人酥麻,聽得人也酥麻,以前冰山似的大美人,沒想到也這麼會撒嬌。裴音郗趕緊彎腰把她抱起來,抱進了浴室。
在浴室裴音郗動作輕柔地為虞言卿洗頭洗澡。當衣衫褪去,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那麼便不止看到了無限的美景風光,還有無限的心疼。
虞言卿瘦得讓裴音郗心疼,尖尖的下巴,細瘦的鎖骨,光滑的直角肩,在視覺上仍然美得驚人,可是卻是羸弱、瘦削得驚人。
虞言卿剛開始還打趣呢:“你表情這麼失望,我的身材縮水了那麼多嗎?你不愛看啦?”
沒想到裴音郗沒答話,不一會,浴缸的水麵上,竟就出現了一滴一滴的水滴。虞言卿一看,裴音郗竟低頭無聲地哭起來。
虞言卿心疼,趕緊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拿毛巾為她擦淚,耐心地哄:“怎麼還哭了,彆哭彆哭。”
但是擦呀擦,淚還是流下來。虞言卿隻好無奈地捧住她的臉,用親吻,吻去她的淚:“彆哭了,不然我也想哭了。”
不知吻了多久,哄了多久,裴音郗那突然迸發的情緒這才慢慢平靜下來,隻剩下小小的抽泣,可憐兮兮的聲音說:“我沒事,我幫你洗澡,水涼了。”
動作倒是麻利,快手快腳地把大美人伺候好,然後在水涼透之前把虞言卿抱了出來,到更衣室去換衣服。
虞言卿親昵地刮她的鼻子,逗她:“多大個人了,怎麼變得那麼會哭,你的冷酷大老板人設到哪裡去了。小哭包,哭唧唧。”
裴音郗一本正經地說:“你懂什麼,我這個是猛1落淚,很珍貴的。”
大義凜然的表情,配上有點紅的鼻頭和微腫的眼睛,虞言卿見她這個樣子,終於忍不住笑了。
換好衣服以後,裴音郗推著輪椅從電梯下樓。管家威廉給虞言卿準備了豐盛的一餐,正值下午還沒到晚飯時間,瑤瑤和水柳看了嘴饞,威廉隻好又另外讓阿姨準備了點心讓她倆坐在一旁吃。
裴音郗一坐下來,就開始專心又殷勤地喂虞言卿吃東西,每看見虞言卿吃下一口,她的笑容就燦爛一分。仿佛虞言卿每吃下一口食物,就能把身體養得更好,讓她高興。
虞言卿被她喂食,心不在焉地吃著東西,卻專注在手上的動作——她讓威廉拿來了冰塊裝在毛巾袋裡,正在給裴音郗冷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