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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屬於林特助和霍總預演的劇本,霍行淵的回答也完全出乎林特助的預料。他差點蹦起來,痛心疾首,霍總怎麼該說實話的不說!奚桃小姐問出這個問題,是多好的機會,應該趁機告訴她,他有多喜歡她啊!

奚桃笑了:“那就更不能因為這種理由結婚啦。”

霍行淵說:“如果你不介意,我當然還有備用方案。”

奚桃已經被帶進去了,她好奇道:“備用方案是什麼?”

霍行淵說:“我出一份雇傭合同,合同內容就是在我需要時,你到我身邊,或我去你身邊。合同中會有規定,我們之間不會有超出雇傭的關係,不會有親密接觸——除了擁抱。”

“擁抱?”

“嗯。”

霍行淵把那份早就準備好的合同拿了出來,遞給奚桃看。

他說:“如果你無法接受擁抱,這一條也可以……劃掉。”

奚桃看看霍行淵的臉。

又看看他的身材。

即使坐在這樣舒服的椅子上,他仍然腰背挺直,定製的西裝完美貼合他的身材,從寬肩到窄腰,線條流暢。

奚桃忽然起身,湊近他,用力嗅了一下。

霍行淵:?

奚桃問:“你用香水了嗎?”

霍行淵說:“沒有。”

奚桃摸摸鼻子,坐好了:“那還怪好聞的。”

林特助:!磕到了!

他編也不是完全瞎編,霍總的確對氣味敏感,開會時放錯了香薰會挨罵的。

霍總喜歡奚桃小姐,所以覺得她好聞,奚桃小姐看起來也不討厭霍總啊。

霍行淵心中微微一動。

他凝望著奚桃,低聲道:“我的榮幸。”

奚桃剛才那一下純屬興之所至。

霍行淵說了那麼多,提到擁抱,她腦中就閃念,那她也得檢驗一下他身上的氣息怎麼樣啊。

擁抱這件事,除了對方的長相身材,味道也是極其重要的。

而霍行淵身上是一種冷冷的、說不出具體味道的淡香。

奚桃低頭看那份合同。

確實如霍行淵所說,合同規定地極細,給兩人之間劃分了極為明確的界限,雙方都不能越界。

隻是每月薪資處留了空白待填。

奚桃問:“這個……”

霍行淵說:“你定。”

奚桃隨口道:“五十萬?”

霍行淵說:“十倍。”

“……”奚桃震驚。

這就是小說裡的霸總嗎?

一個月五百萬???

霍行淵拿出鋼筆,填上數字,然後把筆遞給奚桃:“如果沒有其他問題,可以現在就簽。”

平心而論,合同規定是很偏向奚桃的。

比如,當奚桃處於工作中時,霍行淵不得以身體不適為由要求奚桃停止工作待在他身邊。

整份合同都建立在不妨礙奚桃自己的生活的前提下。

還給每個月五百萬。

霍行淵說:“這份合同的有效期是一年,到期或我死後自動解約。”

他一口一個死,神情卻沒有絲毫波瀾,好像完全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也或許是已經想過太多遍。

奚桃:“稍等。”

她出去打了個電話,聯係了個專業的律師來看合同。

確定合同沒有任何坑後,奚桃又提出修改了幾條條款,她最終還是刪掉了義務中的“擁抱”這一條。

霍行淵沒有異議。

“時間不早了,”等一切處理好,霍行淵問道,“不知我是否有榮幸請奚桃小姐吃晚飯?”

奚桃還真有點餓了。

她問:“吃什麼?”

霍行淵說了幾家餐廳。

奚桃一邊漫不經心地聽,目光一邊在外麵掃了一圈,忽然驚喜道:“我們去吃山城小麵吧!”

霍行淵跟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對麵是一條繁華的商業小吃街,紅紅火火,正是飯點,人來人往。

奚桃拎起包,對霍行淵說:“霍總一起嗎?”

明明是他先邀請她吃飯,結果一轉眼,主客就顛倒了。

霍行淵沒什麼意見:“好。”

奚桃走在前麵,腳步都是雀躍的。她先去找了小黃和司機,叫他們一起來吃飯。

林特助本來打算溜了,讓奚桃和霍行淵單獨相處,結果奚桃帶上了她的助理,霍行淵便也叫他一起過去了。

山城小麵中客人不少,滿是人間煙火的氣息。

林特助拽著小黃和司機另坐一桌,還是讓霍行淵和奚桃“單獨相處”了。

沒等多久,麵就上了,滿滿當當一碗,有肥腸牛肉青菜,澆著熱騰騰紅豔豔的油辣子。

牆壁上的老舊風扇吱呀吱呀地轉。

*

紀導很喜歡司夜的作品,這兩年每逢司夜開展,他都去看。

也想過能不能一見真容,結果對方工作室油鹽不進,大藝術家死活不露麵。

這次能請來他做藝術指導,紀導十分開心,更開心的是,司夜決定親自來劇組,完成《望仙樓》電影中需要的三幅畫,分彆是《天宮》《地府》《人間》。

不過,司夜的要求是,他隻在晚上作畫,而且需要一個模特作為作畫參考。

這個模特,他指名奚桃。

作畫地點是半露天,會有保安守門。

紀導也決定在門外等著,看能不能見到司夜一麵。

……

奚桃回劇組時,快要八點,天已經黑了。

恰好紀導打電話過來。

“回來了沒?”

“剛到酒店。”

紀導急匆匆說:“那正好,快點過來,妝造團隊已經到了,臨時提出要做全套造型。”

奚桃趕過去,從紀導那裡知道了自己今晚的工作。

當模特。

不僅要當模特,對方還指定了十幾套衣服和造型,需要她今晚差不多全換一遍。

奚桃問:“畫什麼啊?還要這麼麻煩。”

紀導說:“《天宮》。”

“哦……”奚桃想到原著中對這副畫的描述,天宮仙境,仙女飛天,仙音渺渺,仙霧靄靄。

化妝師在她臉上塗塗抹抹。

奚桃有點犯困,便閉上眼睛眯了一會兒。

醒來時,炎熱夏日竟起了寒風。

她朦朦朧朧睜開眼,化妝師姐姐說:“醒啦?”

“嗯。”

“聽說那位已經到了。”

奚桃摸出手機:“好快,這都快十點了。”

化妝師說:“好像還沒有人見過司夜長什麼樣呢。就連他自己工作室的工作人員都神神秘秘,我懷疑他們也沒見過他。”

化妝師助理娜娜說:“說不定長得不怎樣,才這樣保持神秘感……不過他的畫真的很美。我之前跟男朋友約會去看過一次展,太美了真的,有種直擊人心的感覺。”

“這麼神?”奚桃說,“作品天才到這種程度,應該不會有人在意畫家本人美醜了吧。”

“不,會更在意……”娜娜說,“反正我的想象裡他是個很具藝術氣質的頂級帥哥,如果他真的長得不行的話希望他一輩子彆露麵,不要破壞我美好的想象……”

奚桃忍不住笑出了聲。

娜娜也跟著笑,她咳嗽一聲說:“開玩笑的啦,不過奚桃老師今晚應該就能見到他的真容了,到時候出來給我們描述描述?”

奚桃笑嘻嘻道:“好啊好啊。”

六月十九日,晚上十點。

奚桃深呼吸一口,敲門,走進臨時在片場搭建起來的半露天畫室。

手機恰在此時響起。

霍行淵發來短信:“今晚可以來我這邊嗎?”

一個冰冷陰柔的嗓音,猶如蛇吐信一般響起,很輕,但不容置喙:“關掉。”

奚桃手指飛速打字回複:“抱歉!今晚有工作。”

然後鎖屏。

那聲音耐心重複:“關機。”

奚桃關了。

啪的一聲脆響。

一點火光從黑暗中亮起,照亮了半張臉。

眼窩深邃,瞳中映著跳躍的燭火,黑發長至下巴,發尾微蜷。

寬鬆的黑色絲綢襯衫,露出一截皓腕,舉著鮮紅的蠟燭,微微歪著腦袋,認真地端詳奚桃。

奚桃:!

她被這容色震了一震。

娜娜說她想象的是“具有藝術氣質的頂級帥哥”,眼前這個人,對得起雙引號裡每一個字。

奚桃輕聲說:“司夜老師您好,我是奚桃……”

“我知道,”司夜眼中有淺淺的笑意,混合中眸中沉醉、迷戀與癡狂,“奚桃,你很美。”

奚桃:“……謝謝。”

司夜把紅燭放在一張小桌子上,低低道:“看到你,我才知道我多年來尋求的終極之美是什麼。”

“……是什麼?”

司夜對她笑:“就是你。”

他自己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說的話有多怪異,伸手指了指一邊的椅子:“請坐。”

司夜手上拿著畫筆和水墨顏料,低頭調色。

奚桃坐了下來,問:“呃……我需要擺什麼姿勢嗎?”

司夜說:“不需要,你怎麼舒服怎麼來,你可以坐著,可以趴著,可以躺著,也可以跳舞或者睡覺。但是,請務必保持安靜,聲音會破壞不同時刻的、無法複製的美。”

奚桃點點頭。

司夜在畫布上落下一筆。

遠方,霍行淵第三次掛斷了隻會重複“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提示音的電話。

19. 頭疼 賣慘的正確姿勢

不知道換了多少套衣服, 換了多少種妝容,當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奚桃也終於撐不住了, 趴在那張桌子上睡著了。

蠟燭已經燒到隻剩下最後不到一指節的長度,火光微弱而縹緲。

一條通體漆黑的蛇尾纏住了奚桃露在熹微晨光中的小腿, 鱗片冰涼緊密, 輕輕摩挲她的皮膚。

*

奚桃一覺睡醒, 才發現天光已經大亮。

掏出手機開機一看, 已經快八點了。

整個畫室的全貌展現在她眼前。

實際上這裡除了幾張簡陋的桌椅和繪畫用具以外什麼都沒有。

最醒目是一一麵牆,牆上釘著畫布,有著洋洋灑灑意味不明的筆觸。

奚桃迷迷糊糊地看了一會兒,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司夜不在這裡。

她出了畫室,片場已經有工作人員在布置今天拍攝要用到的場景和道具了。

“紀導。”奚桃跑過去問情況, “等會兒司夜老師還來嗎?我還要換彆的造型嗎?”

紀導疑惑:“司夜不在畫室嗎?”

奚桃說:“不在啊。”

紀導一邊嘟囔:“走了嗎?”一邊往畫室去。

裡麵空無一人, 隻有那位藝術家留下的尚未成型的作品。

“走了?”紀導不可思議, “沒人說看到他走了啊。”

他聯係司夜工作室問了一下,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對方還說,今晚會繼續工作, 時間仍然是晚上十點到早上六點。

奚桃探著腦袋瞄了一眼時間,喃喃自語:“還挺嚴格遵守八小時工作製。”

紀導哭笑不得。

他還挺遺憾,五六點的確是他撐不住眯了會兒的時間, 他醒了以後還特地問了保安, 保安說沒見人出來,他還以為自己能趁著司夜出來見他一麵。

可惜了。

紀導拍拍奚桃的肩膀說:“上午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接下來這幾天要辛苦你了,場務那邊會把你的戲集中排在下午和前半晚。”

“好。”奚桃沒有意見。

*

奚桃回到酒店,爭分奪秒地休息。

她匆匆衝了個澡, 陷進柔軟的床單時整個人都舒暢地呼出一口氣。

睡得昏天黑地被小黃叫醒時,奚桃還有點兒想賴床。

“奚桃姐!”小黃說,“紅姐來了。”

奚桃:“啊?”

經紀人曹婭紅女士平時並不怎麼出現,一出現多半就是有重要的事情。

奚桃一個激靈醒了,打著嗬欠去洗漱。

她對著鏡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臉蛋,眼下一片淡淡的烏色。

可以預料,再熬幾個夜,黑眼圈就必須要狠狠遮才能遮得住了。

奚桃趕緊掏出手機給自己定了個提醒,睡前一定要塗眼霜。

迅速做完一係列護膚,奚桃出門見人。

紅姐又是拎著袋子來的:“你今天拍攝什麼時候結束?”

奚桃懵了懵,她還沒看她新的時間表。

小黃趕緊掏出來,說:“下午兩點到五點有兩場戲,晚上七點到九點一場,十點要配合司夜老師那邊繪製天宮圖。”

紅姐也愣了一下:“排這麼滿啊。”

奚桃睡眼朦朧地點點頭。

紅姐皺眉:“那怎麼行,小黃,你沒跟劇組那邊請假嗎?”

小黃:“……啊?”

紅姐:“明天是藍莓的夏至活動晚會啊!多少東西要準備!”

小黃:“……臥槽,我給忘了。對不起紅姐,我這就去!”

她轉身就跑。

紅姐環視了一圈奚桃有點兒亂的房間,捏了捏眉心道:“也不怪她,公司最近也很忙。”

奚桃敏銳問道:“出了什麼事嗎?”

紅姐把袋子放下,抖出衣服說:“這幾件你看看,先試一下,挑幾件你喜歡的,然後今晚去造型工作室試妝造。公司最近幾個項目都賠得很慘,資金鏈有點兒緊張,你的合約也快到期了,不好好表現的話續約就難了。”

奚桃目前的經紀公司是她一個表舅替她安排的,也就是牽線和老總吃了頓飯,確實看她長得漂亮有紅的潛力才簽了她。

公司是老牌公司,以前風光過,出了不少明星,說出去也知道是大牌,但真的進來了才知道如今境況已經是行將就木。

現在看來真的離倒閉不遠了。

奚桃換衣服,紅姐目光在她身上掃了好幾圈,點了支煙忽然開口:“你最近怎麼這麼蔫兒巴。”

“?”奚桃說,“有嗎?”

紅姐說:“快一個月沒怎麼搞事,我都不習慣了。”

奚桃:“……”

紅姐眯著眼吐了口煙:“不過呢,這樣也好,在圈子裡混,還是謹慎點好。你爹媽雖說有頭有臉有錢有權,但根本不是你借得上的,你把自己作死了,他們最多給你買塊豪華墓地全了體麵,連一滴眼淚都不會為你掉。”

奚桃沉默片刻,說:“我知道。”

紅姐說:“但該拚話題的時候也要拚,你錄的那期《跳房子》剪輯出來了,我們這邊要到樣片看了一眼……嘖,你以前那勁是一點都沒有了啊,跟謝景夕綁個腿隔開三丈遠乾嘛?撲上去才有話題度啊!”

奚桃:“……我可以不要這樣的話題度嗎。”

“不然呢,”紅姐說,“你想要什麼話題度?演技又一般,綜藝感也一般,隻能靠作點來在觀眾麵前刷臉了。《望仙樓》這個項目雖然好,但從拍攝到上映中間需要不少時間,到時候《跨界偶像》的熱度散完了你也涼透了。”

今天經紀人有點格外的推心置腹,奚桃也忍不住說了心裡話。

“紅姐,其實我之前想過……退圈。”

香煙霧氣繚繞,說完這句奚桃就去開了窗戶。一回頭,紅姐笑得不屑又冷漠:“你也就嘴上說吧。見識過這種浮華,基本上沒有人能再退回以前的生活狀態,紅過的人,不紅了都容易心態失衡性格扭曲,更何況退圈……哼,你要真退了,我倒佩服你。”

奚桃覺得自己並不是物欲重的人,而且她享受真正的明星生活才一個月,抽身而退並不是的什麼困難的事情。

她默不作聲地把紅姐帶來的衣服換了個遍,然後挑了幾件覺得自己穿起來還可以的。

衣服都是好衣服,就是有些時尚得她看不懂,所以挑的都是較為經典的款式。

紅姐抽完了一根煙,揮手散了散自己身上的味道,說:“挑完了?”

“嗯。”

“行,我去親自跟劇組調一下你的時間,咱們最遲……六點吧,六點出發去造型室。”

劇組協調很快,準了奚桃兩天假。

本來因為司夜的事兒白天給奚桃的安排就少,因此臨時調整起來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和夏璃演完一場對手戲,謝景夕咕嘟咕嘟灌了一瓶冰礦泉水,忽然聽到場務通知下午奚桃的戲全換掉,把後天碧珠和玉狐仙的戲挪過來了。

謝景夕抓住人問:“奚桃呢?”

場務說:“剛經紀人過來請假了,要去參加藍莓那個夏至晚會,說是蠻多事情要準備。”

謝景夕:“……”

前兩天他剛讓經紀人把那會推了。

他立馬跑去打電話。

場務那邊又聯係司夜工作室通知這件事,司夜那邊聽到這個消息,果斷地說:“那不好意思,司夜老師的意思是等奚桃什麼時候有空他再過去,我們這邊等你們的消息哈。”

“好的好的,”場務點頭哈腰,“不好意思。”

另一邊,謝景夕對他經紀人說:“藍莓那個星光晚會,重新聯係一下說我有空了可以過去了。”

經紀人:“……哥,你耍我呢?”

謝景夕說:“如果他們不同意就說我可以上台表演,一首不夠就兩首。”

謝景夕愈發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他真正的魅力就在舞台,能夠讓奚桃看一看他的現場,說不定就能打動她的心弦。

他說:“兩首不行就三首……”

經紀人:“叫藍莓給你開演唱會得了。”

謝景夕:“……我倒是想。”

經紀人無語:“那你也沒空排練啊!唉算了,我去聯係,一首的話還來得及練。”

沈玉硯是特邀中的特邀,行蹤不定,暫定挪了他的戲過來,但能不能把人請來也沒準。

場務戰戰兢兢地打了電話過去,沈玉硯說:“行,我這就過來,不過我明天也請假,就不要排我的戲了。”

場務:“啊?方便問一下理由是……?”

沈玉硯說:“藍莓的星光晚會,邀請了我。”

“哦哦好的。”

掛了電話,場務盯著需要繼續修改的日程表,欲哭無淚。

……

奚桃忙活了一天,坐到去造型工作室的車上,玩手機時才發現她有三個來自霍行淵的未接電話!

都是昨天晚上十點多打的,在她進畫室後不久。

奚桃趕緊回了個電話過去。

霍行淵病情嚴重藥石無醫,一個月給她開五百萬的工資就是想要緩解一些絕症帶來的痛苦,奚桃覺得自己有點良心就要把這“臨終關懷”做到位了。

時隔一個月,深海集團和幾家集團企業關於碧荔海岸開發的第二次會議上,對方PPT正講得慷慨激昂,就聽霍總的手機響了。

霍總瞥了一眼。

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掛掉這個來得不合時宜的電話。

然而霍行淵看向主講人,抬手示意他暫停,而後接通電話,聽到那清甜的嗓音透過手機:“霍總?”

霍行淵:“是我。”

看著這位不苟言笑冷酷無情的年輕掌權人眉眼間刹那鬆緩,流露出或許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柔,會議上的人都有點傻眼。

奚桃飽含歉意,軟軟地道歉:“對不起,昨天有事,關了機,今天白天又太忙了,沒有及時回你電話。”

“沒關係。”

霍行淵的聲音在會議室回蕩,輕緩、平靜、溫和。

奚桃的指尖在車座椅上無意識地滑來滑去:“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很不舒服嗎?”

其實還好,霍行淵心想,習慣了,除了每個月初四那天格外難以忍受以外,這種平常的痛苦他已經習慣了。

但是聽到奚桃這麼問,霍行淵卻降低了語調,慢慢地說:“嗯……頭疼了一天。”

奚桃下意識說:“那今天晚上要我過去嗎?”

霍行淵貼心地問:“不會耽誤你的工作嗎?”

“唔,”奚桃說,“我今晚的工作,最遲最遲一兩點能結束吧。”

霍行淵說:“好,快結束了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奚桃“嗯嗯”了兩聲:“那我先忙啦!”

霍行淵說:“好。”

掛了電話,霍行淵重新抬頭,又恢複了冷漠與威嚴。

一位老總小心翼翼問道:“霍總有頭疼的毛病?我認識一位……”

“沒有,”霍行淵說,“繼續介紹你們的方案吧。”

《望仙樓》劇組,沈玉硯睜開眼睛,化妝鏡中,他這張本就無瑕的臉做了愈發細致的描繪,美得驚心動魄。

“……你當然不頭疼,”沈玉硯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頭疼的是我。抄襲我的症狀賣慘,臭不要臉。”

20. 房間 “小美人魚”

“藍莓這個活動還是第一屆吧……”奚桃困得直打嗬欠, “至於這麼重視嗎?”

除了之前拿到酒店給她試的衣服,到了造型工作室又試了好幾套。

紅姐說:“多家平台聯合直播,國際大腕現場表演, 商業大鱷數不勝數,多好的機會。”

替她撥了撥被束進衣服裡的頭發, 紅姐低聲說:“公司是有意向捧你的, 藍莓這個活動, 本來邀請函是給周念綺的, 但她自己不爭氣……”

奚桃怔了怔。

周念綺就是紅姐手下另一個女明星,今年二十八歲,紅了好些年,是很有國民度的女藝人。

以前周念綺的活動還帶過幾次奚桃,後來奚桃實在不爭氣, 就把兩人分開運作了。

“周姐出什麼事了嗎?”奚桃問。Ding ding

紅姐說:“準備出去單乾了, 最近跟公司鬨解約呢。”

紅姐意味深長地看了奚桃一眼:“所以你好好表現, 公司會把資源都往你身上傾斜, 搞得好你就是第二個周念綺,大紅大紫粉絲無數, 到時候就彆說什麼退圈這樣的話了。”

奚桃笑了笑。

最終定完造型,時間也沒有很晚,剛過零點。

紅姐說:“很好, 回去好好護膚, 睡飽了覺,明天一定要閃亮登場!”

奚桃出了造型室,發現樓下已經有車子在等她。

林特助從駕駛座探了頭出來,對她揮揮手。

紅姐淡淡道:“去吧。”

奚桃呆道:“姐,你怎麼這麼淡定?”

紅姐說:“你放心, 霍總已經知會過公司這邊了,還給公司投了錢,他是條大腿,你是應該好好抱一抱。隻是要注意保密,不然會損害你對外的形象,明白嗎?”

奚桃下意識說:“……我還有什麼形象可言嗎?”

原來那個奚桃可是乾過在綜藝上真的和女藝人“扯頭發”這種事的,奚桃一般會努力控製自己不去回想繼承的記憶中這部分內容。

紅姐:“……”

她嘖了一聲:“快滾吧!”

奚桃自覺地滾了。

她拉開車門,才發現霍行淵居然親自來了。

奚桃臉上的嘻嘻笑意頓時收斂了很多,霍行淵這個人太嚴肅,讓她也經常跟著不自覺地嚴肅了起來。

她規規矩矩道:“霍總晚上好。”

霍行淵合上手中的文件,轉過頭注視著她的眼睛:“晚上好。”

車子啟動。

奚桃說:“這麼晚了還麻煩你們過來,實在不好意思。”

霍行淵說:“不麻煩。”

然後就沒有話了。

奚桃傻笑了兩下,就當機立斷扭頭看窗外夜景,避開霍行淵的視線。

這個時間,車流不多,半個小時就順暢地抵達了霍行淵的住所。

是一棟宮殿般的彆墅。

有泳池,有花園,甚至有球場。

管家帶奚桃去了給她準備的房間,看得出來今天剛整理過,生活用品一應俱全,床單上滿滿的太陽味道,可見白天剛曬過。

房間很大,窗戶也很大,窗外景色更是美不勝收。

奚桃看了一會兒,即便是夜裡,也能看到朦朧山霧,月光皎潔。

她拉上窗簾,去看洗手間和浴室。

一進洗手間又是一驚。

太貼心了吧!

鏡子前的洗手台上,擺滿了護膚品!全是大牌!而且是每個大牌一套!水、乳、霜、麵膜。

奚桃喃喃:“夠我用一輩子了吧。”

屋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奚桃跑去開門。

霍行淵問:“餓嗎?要吃點東西再休息嗎?”

奚桃說:“吃一點吧……麻煩嗎?”

“不麻煩,”霍行淵問,“想吃粥、麵條、餛飩還是什麼?”

奚桃說:“要一碗小餛飩吧!”

霍行淵說:“好。”

過了一會兒,霍行淵上來說:“阿姨在下了。想逛一逛嗎?”

奚桃一時想在“家”裡還用逛這個詞也蠻奇怪的,一時又想這裡的確大到需要逛。

她笑眯眯地說:“好啊……”

霍行淵走在前麵,指著她房間旁邊的臥室說:“這間是我的。”

奚桃:“……這麼近。”

霍行淵推開門,讓奚桃往裡看了一眼。

兩個房間格局差不多,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感覺霍行淵的房間更空曠和冰冷,充滿了遼遠孤寂。

霍行淵看向她:“你介意嗎?”

奚桃搖搖頭。她都答應來住了,還介意睡隔壁這種小事?

霍行淵往前走了幾步,推開對麵的房門:“這是書房,你無聊了,可以來看書。”

奚桃點點頭。

然後是天台、工作室、儲藏間、衣帽間、客廳、廚房……

“這裡是阿姨自己弄的小菜園,”現在小落地窗前,霍行淵指了指後院的位置,“蔬菜很新鮮,味道也好。”

奚桃眼睛亮亮道:“哇,真好!”

她看了一圈,覺得房子真的大有大的爽,感覺什麼都可以塞得下。

“那邊是車庫,”霍行淵說,“改天你可以挑一輛喜歡的開。”

奚桃說:“都有什麼車啊。”

霍行淵說:“你喜歡什麼車?”

奚桃想了想說:“跑車吧。”

霍行淵思忖道:“好像有一兩輛,什麼時候有空你去看看喜不喜歡。”

奚桃忍不住說:“霍總,你也太財大氣粗了。”

霍行淵說:“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是……”

奚桃問:“是什麼?”

霍行淵頓了頓說:“……開心。”

奚桃點點頭,認可他的觀點。

“餛飩好嘍!”

和藹可親的阿姨端著兩碗熱騰騰的餛飩上了餐桌……

奚桃讚歎道:“阿姨,你這餛飩做得太香了!”

阿姨笑眯了眼:“嘗嘗味道好不好,小心燙!”

奚桃嘗了一口,豎起大拇指:“好吃!”

皮薄肉嫩,鮮香勁道。

阿姨看她吃得開心滿足,也忍不住說:“好吃就好,這麼多年小霍第一次帶女孩子回來,我還怕怠慢了呢……”

“陳姨。”霍行淵開口。

“哎呀,是我多嘴了,”陳姨樂嗬嗬道,“你們吃,我去看看我的小青菜去。”

奚桃沒接那話茬,埋頭把餛飩吃完了。

“真好吃啊。”她喝完最後一口湯,摸了摸肚皮。

霍行淵說:“那明天的早飯……”

“就要這個!”奚桃脫口道。

霍行淵說:“好。”

奚桃說:“那我先上去啦!”

霍行淵跟著起身:“我送你上去。”

到了她的臥房門口,霍行淵保持了適當的距離,溫和道:“早點休息。”

奚桃說:“你也是。”

“對了,”奚桃忽然轉過身,指著書房旁邊、她臥室正對麵那扇門,她從剛才開始就很在意,“那扇門你一直沒有介紹,是客房嗎?”

那扇門的確有點特殊,霍行淵的彆墅一切都是工整乾淨得近乎冷峻的,唯有門的把手上,貼了一張小小的淡藍色貼紙,和整個彆墅格格不入。

“不是客房,”霍行淵說,“是我的另一個房間,裡麵什麼都沒有。”

奚桃說:“哦。”

她沒有追問,倦意上湧,打了個哈欠說:“那我先睡啦,晚安。”

霍行淵說:“晚安。”

他注視著奚桃進了房間,關上門。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換到了陌生的環境,儘管床很大很軟,但奚桃睡得不太好。

一直在做夢,夢境斷斷續續,時夢時醒,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唯有頭痛清晰欲裂。

她夢見老師在講課,她在底下拿了本子偷偷地寫東西。

同桌傳紙條給她:“昨天推薦給你的小說看了嗎?”

奚桃回複道:“看了,沒什麼意思。”

同桌寫:“!!怎麼會沒意思!男主不帥嗎!”

“帥,但沒什麼意思,這種類型的甜寵霸總我看夠了……”奚桃看見文字從她筆下成型,“而且我最近不喜歡人類。”

同桌看完她的紙條,沒有再給她寫,而是湊到她這邊悄聲問:“你在寫什麼?”

奚桃掩住本子,胳膊肘懟了她一下。

同桌不屈不撓地問。

奚桃抬頭瞥了眼黑板上寫解題步驟的數學老師,低聲說:“我在寫——”

叮鈴鈴——!

鬨鐘聲猛地響起。

奚桃眼睛都沒睜開,就伸手把它按掉了。

雖然已經被驚醒,但夢境似乎還有殘存的餘韻。

奚桃腦子裡莫名響動著四個字。

小美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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