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生(1 / 2)

“妞子,彆哭了,有啥事兒咱好好商量成不?”江母楊桂花坐在床前邊說邊替女兒擦眼淚。

江菀直愣愣地看著楊桂花,隨後又抬眼掃了掃四周,牆麵是灰撲撲的土黃色,床後麵有一個破舊的小書桌,到處都彰顯著年代感。

楊桂花心疼女兒,歎了口氣:“爸媽是心疼你的,咱為啥讓你嫁啊?你知道不?”

江菀還以為自己這是哭昏頭了,產生了幻覺,心裡還對丈夫的死無法釋懷,沉浸在悲傷中,對江母說的話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

隻以為是在幻覺中見到了年輕的母親,依舊那麼溫柔嘮叨,不接她的話她也可以自個兒說好久。

楊桂花見女兒發愣出神,以為她是聽進去了,隨即繼續說:“本來媽不想告訴你的,但是現在也必須得和你說了,你是咱大山村唯一的大學生,現在你大學停課了,如果不嫁給王國慶,往後你和爸媽一樣都隻能刨土種田了,你這從小到大沒乾過活的,怎麼受得了啊?王國慶他媽說了,隻要你嫁過去,就有一份工作,戶口也可以遷過去,就是城裡的工人了……”

江菀不經意地聽了聽,不自覺地咬了咬唇,感受到嘴唇傳來的痛感,她突然認真思考起來。

還能感受到痛,這好像不是幻覺吧?

江菀猛地轉身從桌上拿起小巧的日曆卡片,密密麻麻的黑色數字最上麵,大而紅的1970這四個數字讓她心驚,久久沒能回過神來,皺了皺眉:“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自個兒再想想。”

楊桂花高興不已,她見女兒這樣,以為她是想通了:“誒,好,媽出去了啊。”

江菀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是回到了五十多年前。

重生前一刻,她還在為丈夫的去世哭得撕心裂肺的,隻依稀聽到身邊男人聘用的職業經紀人在說著什麼,但她壓根兒沒聽清,她隻覺得心痛難耐,曾經把她從地獄裡拉出來的男人就這麼死了,沒有呼吸,身體都是冰涼的。

直到去世前還在讓她彆哭了,說能遇見她是他的福分,有她這麼多年的陪伴他已經很滿足了。

江菀盯著土黃色的灰牆,直愣愣地發著呆,好像又看到了重生前男人躺在病床上,說話好似費了很大的力氣,卻仍舊固執地握住她的手:“聽話,彆哭了,笑一笑好不好?”

江菀當時其實是笑不出來的,她眼眶通紅,淚流滿麵,聽著男人的話,泣不成聲,連話都說不出來。但為了男人能走得安穩,她用手抹掉了自己的眼淚,擠出一個笑容來。

男人這才滿意地扯了扯嘴角,好似想笑,卻又沒有力氣笑出來,江菀回想著重生前的那一幕悲痛不已。

男人年輕時不注重身體,什麼苦什麼累都硬抗著,年老時想長命百歲,已是空中樓閣,不可實現。

男人曾說過不惑之年遇到她,是他一生最幸運的事,他感受到了以前從未體會過的愛和幸福,兩人攜手共進了三十多年,他要一個人先離開了,他舍不得。

他們相逢於不惑之年,著實太晚了,要是能早點相遇就好了。

想到此,江菀喃喃地念著男人去世前說的最後一句話“要是,要是我們早點相遇該有多好?”

當時的她隻是順著男人的話說:“是啊,我年輕時可好看了,我也想看看你年輕時是什麼樣子……”

最後男人深深地看了她好久,好似要將她的模樣刻在腦海中一般,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而後永久地閉上了眼睛。

江菀始終記得那一刻自己顫抖著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隨後再也抑製不住自己,放聲大哭了起來。

二十一世紀,顧忠國病房中。

站在一旁的職業經紀人看著司令去世了,司令夫人趴在床上哭到哭不出聲,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夫人,請節哀,司令的房產和財產平日裡都是我在打理,他在幾個月前寫了遺囑,這些都留給了您,稍後會有律師過來處理,二公子和三小姐暫時還不知道司令的情況,夫人可以稍後聯係下他們。”

職業經紀人在一旁也不忍心看這悲痛的一幕,他是在二十一世紀初被病床上的男人聘用的,替他打理財產和房產,男人一生為國奮鬥,用功勳和實力一步步從士兵走到了司令的位置,早年間用工資獎金買的好幾處房子現如今也已經升值了幾十甚至上百倍,一生的經曆令人震撼。

而司令夫人是後娶的,男人的三個孩子,大兒子小時候就溺水死了,二兒子和小女兒與他的關係不好,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淡了聯係。

江菀勉強壓下心中的悲痛之情,回憶著五十多年前發生了些什麼事兒。

五十多年前,大學停課已經快半年了,她從大學回家後,沒有工作,隻能和爸媽一起忙農活,小半年的勞動後,她原本白嫩的皮膚已經有些黑了,臉上的肉也不如讀書時那麼多了。

她爸媽心疼她,而且形勢也不一樣了,還不知道大學要停課到多久,怕她做一輩子農民,於是縣城裡有人來說媒,她爸媽便想讓她嫁進城裡當工人。

上輩子她就嫁給了城裡上班的王國慶,可結果呢?他媽承諾的工作要等退休後才能給她,家裡王國慶大哥和二哥一大家子全部住在一起,工作能不能給她還不一定,而王國慶本人還是一個十足十的渣男,不僅愛喝愛賭,偶爾還要因為她生不出孩子打她。

她不想讓爸媽擔心,就自己一個人忙活著離婚的事兒,後來機緣巧合下通過遠房親戚認識了顧忠國,他幫自己順利離了婚,將她從深淵裡拉了出來。

江菀想到了顧忠國臨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要是我們能早點相遇該有多好?

她心中立馬有了決斷,她絕對不可能再嫁給王國慶了,她要去找顧忠國,這輩子,換她來先愛他,上輩子,是他先愛上自己的,他對自己那麼好,那麼溫柔,還對自己百依百順,她沒有理由不愛他。

想通一切後,江菀吐出一口鬱氣,推開門,對著在準備午飯的楊桂花喊:“媽,我不嫁給王國慶,我心裡已經有人了,我要嫁給他!”

楊桂花被她突然的一嗓子給嚇了一跳:“你咋咋呼呼的做啥啊!你心裡有啥人啊?是誰啊?家在哪裡?什麼工作?”

聽到楊桂花跟查戶口似的問了一堆,江菀隻覺得頭疼,因為她這時候對顧忠國啥都不知道,也啥都不了解,但她記得顧忠國說過七零年秋天的時候他來大山村找過保姆,這也是他們年輕時離得最近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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