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8章(2 / 2)

長生咒 俞靜桐 7407 字 4個月前

樓前有一片竹林,翠竹林後一曲彎橋,名曰落星橋,隻因樓旁凝落江流經此橋的一段平緩且清澈,華燈初上,彎橋兩岸商肆林立,掌燈時分,各式各樣的流彩燈籠倒映在粼粼波光之中,猶如繁星點點,散落人間,因此而得名。

三人拿著戲票進樓,向玉滿麵春風,自來熟地和湊上前來招呼的姑娘公子們打招呼,來者不拒,齊珂也不例外,眼神如狼似虎,在那些打扮得清爽但長得極其明媚的男人們身上停留。隻有謝明,繃著一張臉跟門神似的緊緊跟在齊珂身邊,凡有“不知好歹”上前的男人,都被他惡狠狠瞪開。

“霽華樓不愧是冠絕牡丹城的名樓,有點節氣的,門前沒有亂七八糟叫賣攬客,袒/胸/露/乳的伶人,這裡的小姐公子們穿得還都挺保守。”向玉附耳輕聲道。

三人被引到二樓四麵都有窗的大廳坐下,滿座有四十餘人,除了極個彆江湖打扮,其餘人等都是珠光寶氣,衣著華麗,貴氣逼人。

“這裡麵的香味非比尋常,咱們還是當心些好。”謝明機警地打量四周,空氣中的幽香聞得人昏昏沉沉。

“弟弟,鵝梨帳中香,沉香一兩細銼,加以鵝梨十枚,研取汁,於銀器內盛卻,蒸三次,梨汁乾,方得此香。”向玉笑著接過鬼步美人送上的清茶,將一枚碎銀子放到美人手裡:“待會兒陪哥哥喝兩杯?”

“做何用?”謝明皺眉,又說道:“不許叫我弟弟。”

“帳中香,你說能做何用?”向玉幫齊珂剝瓜子,齊珂的手卻撫在隨身帶著的“乾將”上。

“阿姐,怎麼了?”

“劍靈大甚,恐怕就是在此地。”

齊珂話音剛落,忽然堂中千盞琉璃燈俱滅,三人前方的戲台上光影彙聚,咿咿呀呀唱起來,抬後轉出一個身態婀娜的戲子,步伐輕盈,一襲彩衣仙人步如履祥雲之上,濃妝墨眼下一雙水光盈盈的含情眼惹得太下聽戲人心神蕩漾,她玉指捏蘭花,一指一扣讓人如癡如醉,唱詞婉轉悠揚:

“隋堤柳,汴河旁,夾岸綠陰千裡。龍舟鳳舸木蘭香,錦帆張。”

“這便是君莫娘子?”

“姑娘噤聲,但聽便是。”一旁坐著的白衣羅緞男人眼神不離台上人的搖曳身姿,輕聲止住齊珂。

向玉隨著戲曲輕輕打著拍子,神情專注仿佛要陷進去一半,而謝明,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台上人,眉毛缺是越皺越緊,隨後,仿佛得到了確切的答案,他唇邊勾起一抹了然卻不屑的笑容,湊到齊珂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一曲唱畢,滿堂喝彩,方才端茶過來的戲子踩著鬼步上前,手上拿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花簽和筆,挨個走過。

“敢問兄台,這是在做什麼?”向玉問身旁在花簽上寫完字的人。

“兄台頭一次來吧,這場演出過後,可點君莫娘子於房中單獨聽戲,隻是誰能有此殊榮,全靠出的價格了。”他指指托盤上的花簽:“當然,有時也憑娘子心意,娘子可當堂點客,中簽者,君莫娘子會拋下一朵名為瓔珞寶珠的紅色牡丹。”

“多謝兄台告知。”向玉看向台上伏身謝禮的人,臉上的笑意怎麼都遮不住,拿起一張空白花簽,大筆一揮寫下一個數額,虔誠地把花簽反過來放進盤子裡,雙手合十:“保佑保佑。”

“阿姐要寫嗎?”

“可我沒錢。”

“不是說她也會憑意願點人?”

“賭一把?”齊珂心一橫,猛地站起,撞翻自己坐的椅子,哐哐當當的動靜,讓連同台上君莫在內的堂中所有人都朝她看過來。向玉不解,悄悄拉她的衣擺:“珂珂,做什麼?”

齊珂不理他,見君莫視線注視著她,突然歪嘴咬住自己的下唇,衝君莫拋了一個大大的媚眼,扭動著身子開口道:

“對麵的姑娘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不要被我的樣子嚇壞,不要對我不理不睬~~”

“好!阿姐唱得真好!”謝明紅臉鼓掌,三人徒留向玉一人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路數?”

“姑娘,你誰啊?錢不想花就想同君莫娘子春宵一刻,知道這叫什麼嗎?”

“空手套白狼!”

看客紛紛不滿嚷嚷,倒是台上的君莫,長久地看著齊珂,像是要透過她那張明豔的臉,將她的五臟六腑都看得明明白白,忽然,她展眉輕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從袖中取出一朵開得正豔的紅色牡丹,直直丟到齊珂懷裡:“姑娘請!”

“還能這麼玩?!”向玉先是不可思議,隨後無奈搖頭笑起來:“真有你的。”

“各憑本事嘍,借過借過!”她推開擋路的人,鬼步戲子請她去三樓:“容君莫娘子換套衣裳,姑娘歇息片刻,娘子隨後就來。”

她打開門,隻請齊珂進去,自己在外麵將門關上,房裡熏的也是鵝梨帳中香,雅間名為伊人笑,兩居室,外間有一扇活門,拉開就能看見樓下戲台上的正在演的新一出《霸王彆姬》,內間三麵裝得都是上好的彩色琉璃窗,隔音效果較木頭要好上許多。

屋內裝飾得倒還算雅致,內裡一座紫檀三彎腿攢鬥月洞門架子床,側麵一扇紫檀鬆石樓閣人物圖插屏,西牆上掛著一幅捧琴美人圖,細看上麵小字,乃當朝著名風月畫大家南卓瀟所做。外間擺著一個紫檀木雕葡萄紋嵌理石圓桌,桌上同樣一幅紫檀茶具,如今已然沏好了茶。

齊珂抿了一口:“大紅袍?不好喝。”

“大紅袍都入不得恩/客眼?不知恩/客平素喜歡喝什麼?我讓人去取。”門吱呀一聲打開,君莫歡換了身打扮進來:

一襲霞彩千色梅花嬌紗裙,外麵罩了一件秋香色斜襟比甲,梳著一個墮馬髻,發髻正中簪著一朵巨大的緋紅色牡丹花,牡丹花周圍是各色絹花,層層疊疊好不熱鬨。她的臉上畫著酒暈妝,與頭上牡丹同色的胭脂直接掃到了眼上和太陽穴,但打扮得再豔麗,與在戲台上不同,她的眼裡平靜無波,如一灘冰泉。

“你還是戲麵好看,這套妝容,像是猴子屁股。”齊珂毫不避諱地上下打量:“我好酒,有酒嗎?”

“樓中酒怕是入不得恩客眼,奴倒是能為恩客唱一曲《百花亭》。”

“《百花亭》……《貴妃醉酒》?”齊珂搖搖頭:“不想聽,我不是多風雅之人,今日入君莫娘子眼,做娘子入幕之賓,想行的也不過是那丁點苟合之事,不如我們都省些力氣,你也不必唱,我也不必聽,直接榻上/歡/好如何?”

說完,齊珂直接撲過來,君莫躲閃不及,被她撲倒在床上,身上壓著一個明豔大美人,眼神如狼似虎在她身上打量,君莫不自在地撇開眼神,將衣領往上拉了拉,手卻被人抓住:

“娘子害羞什麼,你不就是做這行當的?你選了我,如今還想抵賴不成?”齊珂的手撫過君莫的臉頰,身下的人一陣顫栗,從君莫進門起,剛在桌上的“乾將”就再沒動靜,但劍鋒卻指向門外,煉/屍人不是她,但人既然在霽華樓,這位樓主也難逃乾係。

“姑娘,你我同為女子……“君莫深吸一口氣,聲音再沒有戲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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