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懷瑾的想法不難猜,雲彆錫立時就明白了他的打算,可明白歸明白,他卻知曉若是季懷瑾帶著這樣的想法去見那個人,必然不會被接受才是。
臨優曇其人連相處十幾年的顧沉衍她都可以說不要就不要,何況是他抱著這種付出自己後半輩子去接受她的愧疚呢?
她若是需要這種照顧,那還不如自己動用權柄讓她平安喜樂過一輩子,哪還輪的到季懷瑾這樣一竅不通的武夫去獻殷勤?
雲彆錫垂下眸子並不多言,他不打算多說什麼,隻是在心裡已經下了定論。
顧沉衍則死死盯著明顯是在對自己表態的季懷瑾,眸底的光明明滅滅不知在想些什麼。兩個人就這樣無言對視起來,空氣裡多了些許看不見的火丨藥味。
這股尷尬的無言壓抑一直持續到三個人離開房間,季琳琅現在還需要充足的休息,他們並沒有在裡麵耽誤多久。
“你去哪裡?”
季懷瑾抿了抿唇,到底還是沒有說謊,“去見她……”
“剛才的話,不要再提了。”顧沉衍的臉上帶著淡淡笑意,跟平日裡爽朗的笑容不同,琥珀色的瞳孔在陽光下竟是藏了幾分陰霾。“莫要忘了,她不想見到我們任何一個人。”
雲彆錫溫和的笑了笑,毫不留情的點破了他的心態,“顧神醫,她最不想見的人……大約是你才對。你既然早已經做出了選擇,就不要乾涉她的事了。”
“王爺說笑了,她是我的師妹,哪怕現在生我的氣也不能改變我是她最為親近的人。”顧沉衍的餘光掃過表情隱匿在樹蔭下看不真切的季懷瑾,“懷瑾……”
然而顧沉衍話音未落,不遠處傳來了匆匆腳步聲。
是王府管家。
“王爺,那位臨姑娘要出府。”
沒等他繼續想請示是不是需要放人出去,眼前就刮過了三陣風,再抬頭的時候管家發現自己眼前已經沒人了,他愣了愣立即跟了上去。
三個人不約而同的用最快的速度走了過去,沒多久就看到了那個站在銀杏樹下從容的少女。
淺水喧囂,深潭無波。
她隻是垂眸站在那裡,這世間的一切似乎就都靜止了。這雲興霞蔚,一徑到底處,霧水成露,沾在她的衣襟上。似是柔櫓漂浮,聲聲入水,又歸於沉寂。
她察覺到了動靜,便抬頭往這裡看過來。
隻這一瞬間,站在這裡的三個男人居然都下意識放慢了步伐深怕驚擾佳人。
可當她看清了他們,那雙烏瞳裡的淺淺柔風又化為了一片冰霜,再也看不見波瀾。
她站在原地腳步未動,隻極輕的反問了一聲,“是……怕我跑了麼?”說完,就好似自嘲一般唇邊堆砌起一抹勉強的弧度。“我隻是想出去透透氣,之前一直都在匆匆趕路……”
雲彆錫沒有讓她說完,“並非如此,隻是你一個人出去終歸不安全。”
“我可以陪你。”季懷瑾終於沒繼續當個背景板而是先聲奪人開口幾近於邀請。
臨優曇的眼神最後落到了沉默不語隻一味看著她的顧沉衍身上,片刻後若無其事的移開了眼神,“不用了,我約了人,不會有什麼危險……畢竟那個人已經死了,不會再出那樣的事情了。”
她已經在敞開的門外看到了那個人的身影,嘴角勾起了一個稍顯真心的弧度,便如同義無反顧撲向火焰的飛蛾般往那人身邊決然拎起裙角小跑了過去。
擦肩而過的時候,顧沉衍看到了她烏黑的眼睛裡亮起的那抹小小花火,曾經……隻屬於他的花火重新綻放,卻不再是因他而起了。
對方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上唯有那雙眼睛稍顯不凡,雲彆錫半眯著一雙眼睛盯著對方看了許久,直到她走到那人麵前似乎笑著說了什麼。
“王爺……”
顧沉衍嘶啞的嗓音徐徐傳來打斷了雲彆錫的思緒,“這路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雲彆錫歎了口氣,“這才想起來問麼?”他徐徐笑了一聲,溫潤如玉的俊容上看上去仍是高貴且優雅。“回程的路上,惜花把臨姑娘當成新目標了,所以我們遇襲了。”
季懷瑾的表情冷了冷,“九王爺,以你的權勢謀略,不該發生這樣的事。”
“若非如此,現下我們仍隻會繼續浪費時間去找惜花尋求那無解的藥。”
顧沉衍深吸了口氣,“所以……師妹隻是王爺豎起的靶子麼?”
雲彆錫不喜歡這個說法,即便這就是他的初衷,即便他一開始誠然隻想著不論生死的好好利用一下那個人。
“慎言。”
“我早該想到的,以九王爺之身份怎麼可能親自去那荒山野嶺接回師妹。”
顧沉衍慘笑一聲,“王爺真是好計劃,不過……我似乎也沒資格指責什麼。”他琥珀色的眼睛緊緊盯著不知何時驟然折返的白衣女子,輕聲開口,“優曇,是師兄錯了,我不該讓你出穀。”
雲彆錫僵硬了一瞬間,回眸望去……她果然站在不遠處眸光冷漠的注視著他。
明明站在府邸外卻因為五感超出常人而聽見了裡麵全部對話的靳叢雲輕聲笑了,是的,就是這樣……請對他們全都失望吧,就這樣來到我的身邊就好了,優曇。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今天兩點多送營養液的小可愛呀,這**抽抽了我似乎點不了一鍵感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