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梅家那片區域, 裟欏就驟然伸了個懶腰,從眼神到表情全方位的表現出了一種甚是魘足的狀態。
——大人,是準備回蘇家收拾東西離開麼?
“不, 去醫院吧。我是特地回來的,現在目的達到了,顧煙雨也該消失一會兒了。暫時彆讓他們找到我,我並不希望在顧山風醒來的這段時間出任何差錯。”
——阿這, 不趁熱打鐵殺上門嗎?
裟欏沉默了一會兒,“現在可是法製社會,小統子。”
——不不不, 大人,我的意思是暫時放過他們了嗎?
“晾一會兒吧, 剛彪了一波戲得給他們一點消化的時間。不過剛才那些話, 其實也是原主想對他們說的話,確實……那都是些惡心的人和惡心的事。”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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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山風覺得自己像是做了很長一個夢,夢裡的一切都隔著一層霧, 叫人看不清真切。
他隻記得夢裡那壓抑黑暗的心境, 夢醒之後那股讓人昏昏沉沉的鬱氣也被帶到了現實裡。可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目光所及之處卻皆是溫暖,窗戶上裝飾的白色紗簾, 桌子上擺放的可愛多肉,還有……那個眉目人、笑中帶淚的女孩。
“煙雨…我這是……”記憶中他隻有小時候叫她姐姐, 後來關係生疏之後他就不怎麼開口跟她說話了, 可後來…後來啊,顧山風還是不叫她姐姐。
為什麼呢?
他在恍惚中有點走神了,記憶好像還停留在很久以前。對了,那一天她興衝衝的來醫院告訴他找到了可以完美修複傷痕的醫療團隊, 錢也已經準備好了。
其實那時候顧山風很怕那些他所不知道的過程會再次增加她的負擔,可對方笑得這麼開心,滿心滿眼都是對未來的憧憬,她甚至還滿臉正經的表示自己可沒借高利貸之類的,完全是正規渠道弄到的錢叫他彆瞎想。
顧山風怎麼能拒絕這樣的她呢?於是連帶他自己都憧憬起來了,不管將來要麵對的是什麼,他們都會並肩而行,這樣也就足夠了。
他歪了歪腦袋看了看周遭的環境,自己似乎已經回到病房了,所以……成功了麼?他沒有絲毫的實感,隻覺得似乎就是睡了一覺而已
。
可顧山風一垂眸,又看到了她眸中那還來不及收起的震撼和驚豔,他低頭對她一笑,即便隻是嘴角微微勾起這麼一點點的弧度,也早已勝卻人間無數。
顧煙雨總是告訴他,等恢複之後的他一定是最帥的。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恢複了真容的顧山風,可以好看到這個程度。
“小風…你、你彆笑了!”
“怎麼?”
顧煙雨揉了揉正在瘋狂突突的太陽穴,“你等等。”她低頭拿出包裡的鏡子懟到他的麵前,“你頂著這張臉笑,任何人都頂不住啊!”
於是他就看到了鏡子那頭的那個人,那個一直被困在記憶長廊裡從未脫困的身影逐漸清晰,時光匆匆,他其實自己都不記得有多久沒見過那張沒有傷痕存在的臉了,可如今那個真正的顧山風終於回來了。
她本來扭過頭不敢再看了,可最後還是忍不住悄悄地看了那邊一眼。
對方那雙通透感強烈的一雙淺灰色鳳眼,淡色的唇線抿成一條直線,鼻梁高挺眉眼狹長,柔柔的陽光落在他的短發上,而後投影在密如織錦的長睫上。
如果說林風眠是風格濃烈且深邃的混血少年,那麼顧山風無疑是疏冷禁欲的代表,如同阿爾卑斯山巔的那捧藍天,雖美好卻能叫你覺得遙遠到永遠無法觸碰。
可他似乎窺見了她的小作,於是側目看了過來,瞬間暖意襲來冰雪消融。
“謝謝,煙雨。”顧山風怔怔的念了一句,不知為何心底泛起了一股強烈的感覺,他似乎等這一刻很久了,也許他遠比自己所知曉的更在乎能不能恢複這張臉。
就好像冥冥之中,這張被毀掉的臉叫他平白錯失了很多。
“還跟我客氣上了。”
顧煙雨幾乎一瞬間就把剛才的失態丟到腦後去了,眼前這個人已經是這個世界上屬於她的最後一點真實和溫暖了,不對他好還能對誰好?難道要她對那幾個混蛋這樣麼?
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她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不過她覺得自己總算可以擺脫那些讓人煩心的事情了。畢竟從遇到那幾個人開始,她其實沒有一天過的是真正的開心,這種情況甚至在每況愈下,以後如果不用再去學校不用再回蘇家其實對她來說也
算是一種解脫。
“過去多久了?”
“唔,三天左右吧。”
“你一直守在這裡?”
“是啊,我答應你隻要你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我的!”
顧山風無奈的搖了搖頭,“這裡不能休息。”
“年輕人嘛,不怕熬夜。”顧煙雨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征求一下他的意見,“小風,有些事我得告訴你一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