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1 / 2)

——尊敬而偉大的神愛之人,請問您有何吩咐?

那股濃濃的諂媚之意幾乎要透過書頁跑出來了。

阿米莉婭先是被惡心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而後立即察覺到某人探究的視線來回掃著書頁和她的表情。

她立刻全身一僵,開始否認三連:“什麼神愛之人,你說什麼呢?我怎麼一點也聽不懂。”

表情無辜又疑惑。

埋在她頸窩的精靈低低笑了一聲。

阿米莉婭被他笑得頭皮發麻,硬撐住表情,目不斜視的瞪著黑書,“我有事要問你,材料我拿到手了,法陣模型呢?”

少女語氣和緩,視線卻隱隱帶了股殺氣,直直釘在書頁上。

黑書抖了一下,不敢再胡亂BB,飛快地將法陣模型畫了出來,乖巧地攤在地上,假裝自己隻是本普通的書。

於是剛剛休息了沒多久的觸手又被無良主人叫去畫法陣,卷走黑書,難兄難弟一起007加班。

戰鬥中鋪滿了地麵的暗紅岩漿漸漸褪去,留下被燒得烏黑的土地和一片碎屑。

看了眼不遠處殘留的半截神杖,阿米莉婭忽然想起還有些事兒沒有問,雖然她已經知道了,但該走的程序還是得走的。

“光怎麼了?怎麼突然綁架我,還在我頭頂上畫這東西。”說著還搓了搓額頭。

精靈懶散的打了個哈欠,眼皮耷拉著,“你非要留下來的人,你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說。阿米莉婭斬釘截鐵道,又問:“那他人呢?死了?”

精靈:“死了。”

阿方索都這麼說了,那就是真狗帶了。

阿米莉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低頭看看自己裙擺邊繡著的太陽圖紋,那是光明神的象征,每位教徒都會繡這個來證明字跡的身份。

被萬人敬仰的神明,就這樣隕落在了無人知曉的地方。

她隨意的“哦”了一聲,低頭想著神教那邊會不會有所反應,會不會被彆人發現,此事後續的連鎖反應要怎麼處理,越想越愁,眉頭擰緊。

空氣詭異的沉默了一陣。

懶散爬在她身上的黑暗精靈抬起頭,盯著她的眼睛說:“你舍不得?”

“什麼?”阿米莉婭被打斷思緒,怔了一瞬,對上他的眼睛,忽然渾身一冷,連連搖頭:“沒有啊,你看,他還在我頭上畫畫來著,我能舍不得嗎?”

阿方索看了她片刻,收回目光,恢複原來的姿勢躺下去。

媽耶,最近送命題怎麼越來越多了。

勉強應付過去這一波,阿米莉婭擦擦汗,不敢在對上精靈仿佛看到人骨頭裡的視線,靈活地矮下頭往外一簇溜,幾下站起來,拍拍屁股去找不會說話的小觸手。

“我過去監督它乾活兒,彆給我畫錯了,你自己躺著吧。”

沒有了軟軟的人肉墊子,阿方索緩了一會兒,也從地上站起來,幾縷煙色的焦灰從白到透明的發絲滑落,他耳尖動了動,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在他麵前撒謊。

精靈淡薄的唇角勾起,眸色卻冷了下來,他應該將那臟東西留下一條命,慢慢捏碎折磨,也能叫這女人看看,誰才配飼養她,省得她繼續惦記。

人類是多麼渺小又珍貴的生物,如此脆弱,讓人厭煩,又如此膽大妄為。

這樣特殊的人類,或許他永遠也遇不到下一個,稱得上是稀世奇珍。

寶物隻配強者擁有。死掉的弱者就該乖乖消散,連記憶都泯滅才好。

遠遠看去,精靈的表情十分鬼畜。阿米莉婭抖了一下,趕緊悄咪咪的收回目光。

在黑書諂媚至極的指導下,阿米莉婭順利地用做出來的藥劑畫了一個魔法陣,消除了詛咒。

在那一瞬間,她感覺到身體一輕,仿佛有什麼困擾已久的東西被剝離出去,她精神一振,迫不及待地趕回了城鎮。

街道上還是空無一人,偶爾有沒來得及拖走的屍體,在街角靜靜腐爛融化,但仔細看,可以看到角落裡有閃動的人影,他們大都保留著疼痛絕望的神情,卻因突然消失的瘟疫而帶了點茫然的神色。

時間趕得還算及時,阿米莉婭大致數了數人頭,默默鬆了口氣。

教堂裡很熱鬨,阿米莉婭一進去就看到光明神像前黑壓壓跪著的一片信徒,他們的神情更加狂熱,嘴裡亂七八糟喃喃著什麼。

她仔細聽了才發現他們在說什麼,好像是以為瘟疫消失是神明降下的獎賞,獎勵他們堅毅的勇氣和不滅的意誌,即使在生死關頭也沒有放棄生的希望。

阿米莉婭:……我就是隨便說說,你們還真信了?

她正好也沒有邀功的心思,低調的蹭進人群,隨眾人一起,朝那位早已隕落的神明祈禱。

直到晨光熹微,日光透過厚厚的雲層灑下來,眾人才結束祈禱,麗塔眼眶還是紅的,唇角卻抑製不住的翹起來,帶著心頭大石落下的釋然感。

“阿米莉婭,你來了?你說得沒錯,吾神看到我們沒有放棄果然很高興,這肯定是吾神對我們的一次考驗,而我們都通過了。”麗塔悄悄鬆了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話說到一半,麗塔趕緊止住了話音,轉向其他話題,“阿米莉婭,你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等回去以後教皇冕下肯定會很高興的。”

黛布拉走來,手還不自覺的摸著臉頰,瞧了阿米莉婭一眼:“確實做得不錯,在這一方麵,我不如你。”

黛布拉神情有些暗淡,她自幼服侍神明,是眾多聖徒中資曆最老的,沒想到一個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居然也能比她更懂神明的深意。

是她輸了,教皇冕下指了阿米莉婭為首席,或許不是隨手一指,而是發現了她潛藏的天賦。

沐浴著眾人欽佩崇敬等等不一而足的目光,阿米莉婭懵了片刻,忽然反應過來。

她最開始的目的,好像是要犯錯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