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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坐, 家裡也就隻有床上更好做,那紙箱子太矮, 就賀綏如今的塊頭,坐下去怕是屁股落不到上麵, 因為大腿跟臀部的肉在蹲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會擠壓得再也彎不下去了。
老李頭打開門就先把菜放到了入門處挨著水龍頭搭建的水泥台上, 這平台上隨意的擺放了一個天然氣灶台以及油罐鹽巴味精醬油這幾樣簡單的調味料, 平台下麵就是一個水泥修的水池。
他們這邊是老城區,供水管網還是好久以前安的, 水壓有問題, 有時候二樓往上就供不上水, 還經常關水整修某一截水管, 廚房裡小小的蓄水池是這邊老房子最基礎的配置。
回到了家裡, 小海顯然也很放鬆,興衝衝的跑到臥室裡麵亂翻了一會兒, 然後抱著一罐糖跑出來對著賀綏嘿嘿傻笑,“哥哥, 吃糖!”
賀綏本是要拒絕的, 可抬眸對上小海那雙亮晶晶的黑眼睛,賀綏遲疑一下, 順著小海的話伸手從胖乎乎的透明塑料罐裡摸了一顆包裝紙半透明的彩色糖果。
果然, 小海更高興了,自己也摸了一顆, 卻是剝了往老李頭嘴裡塞, 老李頭嗬嗬笑著吃了, 一麵跟賀綏道歉,“不好意思啊賀大師,小海就是這樣,不過他隻跟真心喜歡的人分享吃的,其實我也不喜歡吃,這一口牙齒我還想再多用兩年呢。”
老李頭以為賀綏不喜歡吃糖,雖然賀綏這體型看著像是愛吃的人,可對方身上的氣質以及行事作風,就是讓人覺得賀綏這樣的人不可能喜歡甜膩的東西。
賀綏還在垂眸看彩色的糖紙,糖果很小,也就小手指頭那麼大,圓滾滾的球狀,糖紙又銀色的小星星,漸變的彩虹色。
賀綏不大明白為什麼彩虹能跟星星扯上關係,難道是白天的雨後星辰?球狀的糖果又是日月之狀,這糖的名字卻不是日月星辰彩虹糖之類的名字。
看了一會兒,賀綏胖乎乎的手指頭稍稍一動,剝了糖果塞進了嘴裡,味道挺棒的,甜滋滋的味道在舌頭尖綻放,然後隨著糖果的滾動,甜味兒從這頭蔓延到那頭,然後化開隨著喉結的一滾,順著食道落入胃囊。
根據簡單的生物方麵知識,賀綏還知道糖分會很快順著血液彌漫到全身。
這些認知實在很有趣,賀綏嚼了一小塊糖塊,上下牙齒一壓,更濃鬱的甜味兒炸了出來,賀綏搖搖頭,“挺好吃的。”
小海抱著糖罐子歪著腦袋朝賀綏笑,笑得眼睛都成一條彎彎的縫了。
老李頭也沒放在心上,隻以為賀綏是哄孫子高興,已經麻利的又去小陽台放好了蛇皮袋,轉頭洗手挽袖子要給恩人做頓吃的。
一會兒給孫子也分點兒,孫子是個半大小子,平時沒煮也就算了,今天吃過晚飯又煮這麼一頓,當然不能餓著孫子了。
至於他自己?嗐,一個土都埋到脖子根的糟老頭子,少吃那麼一點當然沒問題。
老李頭想著賀綏說的要幫孫子找回一魂一魄,心裡美滋滋的充滿了希望,看來他還是要更努力的賺錢,等報答了恩人希望還能給孫子攢點錢,到時候孫子恢複健康了還可以回去上學哩。
這會兒也已經快九點了,老李頭作為老年人,平時根本就沒有夜生活,每晚都是帶著孫子出去散散步撿點東西回來洗洗就睡了,所以這個時間點在老李頭看來已經比較晚了。
也不做什麼複雜的東西,老李頭就切了點肉混了紅薯澱粉,再切點各種菜,簡單做了一碗糊糊狀的臊子,手腳麻利的煎了兩顆蛋,蛋芯還沒凝固的時候抖幾顆鹽巴到裡麵,一會兒吃起來才不會覺得寡淡無味。
現在的雞蛋都是飼料雞生的,沒滋沒味,哪裡像他們在老家自己喂養的雞生的蛋香啊。
老李頭揮著胳膊擦著汗,最後燒水下了掛麵,喊了一聲,小海就過來幫忙拿筷子,至於麵完老李頭是不讓他端的,怕這孩子燙到自己。
賀綏也不客氣,雖然有時候會因為不善交際而顯得頗為拘謹,可到底是被他師傅那太過於追求本心的性子影響到了,認定了自己想做什麼,隻要不是違背道義的事,賀綏都會願意順應心意的直接去做。
如今感受到了老李頭跟小海對他的親近,賀綏也上前幫忙端了麵碗,隻有兩碗,且一碗滿滿的,另一碗隻有一半,賀綏一看就知道是如何分配的。
“大爺,雖然我肚子餓了,但是暴飲暴食對身體不好,這麼多我吃不完,小海,再拿個碗給你爺爺分一份,咱們三個一起吃。”
賀綏生活拮據,可也注重養生,能飽餐的時候也絕不暴飲暴食一次吃回本。
且他雖然留不住財,卻也始終維持在一種能吃上飯的程度,總之控製得很是奇妙,不至於饑一頓飽一頓。
先前說過他們這一派講究個順應本心,但是這個本心也是要有一定要求的,若是本心是要殺人放火,自是講作“心魔”,該是依靠堅毅的信念自我約束到強行拔除。
道家人講究個養生,順應本心之外也講究個克己守道。
彆的修士賀綏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這一門派講究的不是跟天爭,而是在順應天道,做天道的維護者,天道自會給予回饋。
用現代的話來說,他們就是給老板打工領工錢的打工仔。
不過對於那些跟天道抗爭的修士,賀綏也是佩服的,畢竟那好像也算是獨立出去自己創業,雖然創業失敗的很多,創業成功的還會被天道踹出本世界送到更厲害的天道大哥那裡繼續受管製。
老李頭一開始不願意,看賀綏的身形就不像是吃得少的,可賀綏又說自己要減肥,太胖影響健康,老李頭也就沒再多說什麼了,畢竟賀綏說的也有道理。
三個人,老李頭跟小海都是瘦巴巴的,曲著腿坐在紙箱子上埋頭吃麵,賀綏端正的坐在鐵架子床上,剛坐下去那會兒鐵床吱嘎一聲,拉長了調子發出一聲哀歎,賀綏不敢多動,總感覺自己稍稍用力一點這床就要被他坐塌。
吃了麵,肚子裡有了食物,唱了半晌小曲兒的肚皮總算是滿意了,翻滾著往上麵湧出一口氣,這就安靜下來,認認真真努力消化那些食物給這個身體提供能量去了。
老李頭收拾了碗筷,灶上深沿的鍋裡已經燒好了一鍋水,老李頭用家裡僅有的兩隻水桶兌好了水,彎腰要提,卻被賀綏一手一隻的直接提了起來。
雖然身上沒特意鍛煉過,可好歹也是個年輕男人,提兩隻裝滿水的水桶也不至於提不動。
“哎呀賀大師,這咋是你能提的,快放下,老頭子雖然老了,可也提得動,平時都是我提的。”
說著話就伸手讓賀綏放下。
賀綏沒鬆手,“大爺,既然我要在你這裡麻煩你幾天,這些力所能及的活兒還請你不要太客氣。”
老李頭想了想,也就隨了賀綏的意,樂嗬嗬的拎了換洗衣物香皂毛巾,牽了孫子,三個人一起出了房門往走廊裡側的公用廁所去。
走廊一排過去有並排的四個房門,裡麵格局都是跟老李頭那邊一樣,有的是一家五六口人擠在裡麵,也有年輕小情侶的。
老李頭家就在樓梯口這邊第一戶,挨著的隔壁就是一家五口人,老太太跟兒子兒媳以及幾歲大的孫子孫女住一起。
平時老李頭去上班,就是花了一個月兩百塊錢拜托老太太幫忙看著一下,也沒彆的要求,就是不讓小海一個人出門,連中午飯都是老李頭提前做好端到隔壁家的。
老李頭知道徐老太太會扣他給孫子準備的飯菜,所以每次都特意端一大盆過去,就盼著徐老太太能夠看在量大的份兒上好歹讓他家孫子能吃飽。
很多時候有些事是實在沒辦法的,老李頭因為晚上要照顧孫子,所以找醫院裡的領導通融,隻讓他領了白天的班,並沒有跟彆人一樣白天晚上的換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