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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這麼輕易的將案子送到季霆手上,目的就是為了牽製他的行動,外麵成百雙眼睛盯著,季霆稍有不慎就會落人口實,到那時候他一身清白又如何,親弟弟審理的案子,處置了他名為大義滅親,放了他卻是有徇私枉法之嫌。

“事已至此,你也不必湊到我麵前說這些肉麻的話。”何煬揮開他的手,眼中閃過一絲譏笑:“你如此大費周章歸根結底是怕這個消息傳到關外,到時候十幾萬大軍兵臨城下,你對父親的承諾就都不作數了。”

“我……”季霆如鯁在喉,艱難道:“哥,我真的——”

“季大人,我們到了。”

馬車穿過四五道院門終於停下,季霆咽下未出口的話,撩起簾子吩咐道:“給季將軍準備一間廂房,務必乾淨整潔。”

“大人,這恐怕不符合規矩吧。”奉命押送的一位官差皺起眉,提醒道:“這事若是傳到皇上耳朵裡,怕是要降罪下來。”

“那就準備一間乾淨的牢房,把廂房的設施都給我搬進去。”

“……是。”

底下的人手腳麻利,沒過多久牢房便改造完成,季霆親自送何煬到門口,依依不舍地叮囑看守的人道:“我哥有什麼要求儘量滿足,想要見我也得第一時間通傳。”

“好走不送。”何煬“咣”地一聲關上牢門,將其他人關在門外,儼然一副少爺脾氣。

【坐牢做到您這個程度,未免也太舒坦了。】

何煬:表象而已,我敢保證這間牢房絕對有重兵把守,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那您可怎麼辦?】

何煬:等。

【您真的認為季霆能找到證據,救您出去?】

何煬:我是說,等小皇帝來求我出去。

“哥,那我走了,我真走了……”季霆一步三回頭,眼神擔憂。

何煬往床上一躺,合眼道:“快滾。”

這句話說完,何煬整整三天沒再開過口,期間吃穿用度一應俱全,季霆每日定時定點地來看他,絮絮叨叨說一大堆瑣事,卻絲毫不透露外麵的情況。

第四日,牢門口傳來響動,何煬躺在太師椅上小憩,聽來人腳步聲緩慢沉重,不似有武功在身的季霆,他偏過頭,勾唇一笑:“上次匆匆一彆,本想請顧侍郎到城中茶樓一敘,沒想到世事莫測,竟然在如此尷尬的境地相見。”

“此情此景與六年前已大不相同了。”顧淮山環視四周,輕歎一聲道:“是老臣多慮了。”

何煬輕笑,並未起身:“有什麼不同,遭人陷害鋃鐺入獄的劇本不是和六年前一模一樣嗎?”

“六年前將軍勢單力薄,而今已有自保之力,待到這個案子了結,老臣也該辭官回鄉,安度晚年了。”

“你想置身事外。”何煬眼神一凜,坐起身低笑出聲:“真是好一個兵部侍郎,你對得起我父親的提攜之恩嗎?”

顧淮山輕輕搖了搖頭,默不作聲,他清瘦的臉上滿是褶皺,蒼白的鬢角無聲昭示著年華逝去,早已沒了年少時的意氣風發。

“罷了。”何煬釋然一笑,拔出腰間匕首割下袍角,雪白的布料輕飄飄地落在他手中,而後遞到兵部侍郎麵前:“替我做最後一件事,從此以後我不會再追問你前塵往事。”

顧淮山抬起頭,眼神不解地盯著何煬,後者狡黠一笑:“放心,不是什麼兵符或者書信,你可以仔細檢查一下。”

顧淮山將信將疑地接過布料,將其裡裡外外仔細檢查了一番,證實那確實隻是何煬臨時從袍子上扯下來的一塊普通布料,並無異常。

何煬見狀,繼續道:“明日午時,把它送到鬆竹館,其餘的你什麼都不用做。”

顧淮山麵露難色,猶豫半晌,終究是點了點頭,應下這份差事。

理智告訴他何煬不可能費儘心機送出一塊兒簡簡單單的布料,但其所說的話卻也字字誅心,他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否則六年前也不會義無反顧地想要查明真相。

“既然老臣看不出其中玄機,便徹頭徹尾地糊塗到底,即使後世背上千古罵名,也是老臣我心甘情願。”

顧淮山拱手一禮,抬起頭時老淚縱橫。

何煬垂眸一笑,光風霽月地還了一禮:“多謝顧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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