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煬很久沒有在這樣一個溫暖的午後醒來,耳邊沒有係統播報,不用被迫接收一大堆任務世界的信息。
窗外的陽光穿過茂密的樹叢,跳躍著來到他指尖,突然,一聲怒吼打破了這種不切實際的平靜,將他從雲端拽回現實。
“傅嶼丞,敢在我的課上睡覺,你真是反了天了!”
“吵什麼。”何煬揉著耳朵,一臉不耐煩地坐起身,他半闔著眼睛環視了一圈,從課桌到講台再到黑板,明顯身處在教室裡。
可是他都高中畢業多少年了?不是已經回到原世界了嗎?還是說這是夢中夢?
沒等他捋明白邏輯,講台上突然飛來一枚暗器,何煬伸手一接,攤開手掌,是個粉筆頭。
“臥槽,厲害啊!”
他同桌忍不住驚呼出聲,而後又驚恐萬狀地捂住嘴,偷偷去瞄站在講台上的班主任。
氣成豬肝色的那張臉,是他高中班主任老楊沒錯,擼起袖子一瞧,鑰匙形狀的紋身也在。
至此,何煬可以確定這就是原世界,他回到了自己身體裡,隻不過時間線上有些差錯,比之前年輕了幾歲。
“傅嶼丞你出息了,不僅上課睡覺,還敢偷偷去紋身?”老楊拿著三角尺,敲黑板敲得震天響:“下課來我辦公室!”
課還得繼續上,教室裡充斥著翻書找本子的聲音,何煬皺起眉,用胳膊懟了懟他同桌:“老楊他叫我什麼?”
“傅嶼丞啊,怎麼了?”同桌拿書擋著臉,壓低嗓音道:“你不會一覺睡傻了,連自己叫啥都不知道了吧。”
“滾。”何煬瞪了他一眼,彎腰去課桌裡找書包,書上肯定有名字之類的線索。
然而,每一本書上端端正正寫得都是傅嶼丞,何煬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有幾次任務完成後,攻略對象口中不止一次出現這個名字。
“這個筆跡不是我的。”何煬像是突然找到了證據,指給他同桌看:“這些不是我寫的。”
“還真是……你那字兒可沒這麼好看。”同桌辨認半晌,突然湊過來一笑:“快說,是不是班花給你寫的?”
“不是——”
何煬合上書,心中升起一股難言的煩悶,係統像是徹底從他身上消失了一樣,怎麼叫都不出現。
“行了嶼丞,下課去小賣店,我請。”
他忍無可忍,沉聲反駁:“我不叫傅嶼丞,我是何煬。”
“何煬?他不是六班的嗎?”同桌也迷惑了,撓頭道:“嶼丞,你不會真的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吧。”
“我知道,需要我背一遍自己的家庭住址嗎?”何煬撐著額頭,突然靈光一現:“你說何煬在六班?”
“對呀,六班第一,學習好,長得好,咱班好多女生托我給他遞過紙條……”
“下課帶我去找他。”何煬皺著眉,對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身份都對得上,隻有名字不是他的,真是奇了怪了。
下課鈴聲響起,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拍了下同桌的肩膀:“走!”
“你要乾什麼去?”老楊站在講台上,一直留意著他的身影,厲聲吼道:“下課去我辦公室等著,趕緊的彆磨蹭。”
何煬重重歎了口氣,穩定了下情緒,這事不能急在一時,他得時刻牢記自己骨子裡是個成年人,叛逆期早過了。
脫下藍白相間的校服外套往椅子上一拋,何煬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教室,老楊辦公室的具體位置他早忘了,在走廊沒頭蒼蠅似的轉了幾圈,他表情略顯煩躁地拉住一個路過的人。
“同學,你知不知道數學組的老楊辦公室怎麼走?”
“我……”
被拉住的男生規規矩矩穿著校服,眼神有些錯愕,一雙漂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何煬歪過頭,疑惑問道:“我們認識?”
“不認識。”男生搖頭否決,指了指右邊的樓梯:“數學組在四樓,你上去左拐第三個就是了。”
“謝謝。”何煬點頭,目光卻並未從他身上移開,直到那抹背影消失在人群,他才收回視線往樓上走去。
數學組辦公室的門開著,剛下課大部分老師還沒回來,他隨手敲了下門,找到老楊的位置坐下等他。
這件事的流程他很熟,訓話、找家長、寫檢討,一學期下來老楊的辦公桌上能摞厚厚一遝。
何煬靠在椅背上正出神,一份卷子劈頭蓋臉砸了下來,不疼但丟麵兒。
“你給我站起來,像什麼樣子呢。”老楊端著保溫杯,臉色黑沉沉的,坐下之後開始找茬:“你校服呢?”
“太熱,脫了。”何煬垂著頭,渾身透著桀驁,儘管他已經刻意收斂,但給人的固有印象太深,說什麼都像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