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合一(2)(是你把我從前世帶回來的嗎...)(2 / 2)

他喝了水,很快又回到了床上,側身抱住了郭妙婉,可心裡還是覺得不舒服。

於是他扯過郭妙婉的被子,鑽了進去,抓住了郭妙婉的手,與她十指相扣,這才閉上了眼睛繼續睡。

隻不過黎宵沒有想到,一閉眼一睜眼,他又陷入了那個夢中。

而夢中的他並不知道自己身在夢中,他穿著一身的墨色長袍,頭戴著帝王冕旒,垂珠遮擋了他陰鷙的神色,他站在黑夜之中一個庭院的門前,久久注視著院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子裡麵的門打開了,一個盛裝打扮的女子從屋子裡走出來,看到了他之後,非常虛假地笑了一下。

“陛下來了,為什麼不進來?”那女子明眸皓齒,眉目嬌豔,如此盛裝打扮,正如盛放的牡丹,天香國色不外如是。

可是黎宵在院子的外麵站著,看到了這個人之後,心卻如同在遭遇淩遲。

他慢慢地抬步走進院中,他在看到這個女人第一眼的時候,看到了她虛假的笑意,就知道今夜這是一個陷阱。

他抱著微乎其微的希望來赴約,在這一點卑微的希望落空之後,黎宵有一種自毀的欲望。

他清醒著踏入了陷阱,緩步走到女子的身邊,死死盯著她的眉目。盯著這一張如此熟悉,卻又陌生的臉,心中生出了綿長的悲痛。

他什麼都沒有了。

他的親人、朋友,全都死絕了,他後知後覺了一場愛欲,千辛萬苦將她尋回,卻發現她已不是她。

他複了仇,坐上這天下至尊之位,可他也踏上了一條暗無天日的孤路。

殺戮和鮮血,無法撫平他的孤寂,他憎恨世間一切的美好,因為老天連一絲一毫都不願意分給他。

黎宵跟著女子邁步進屋,他頭上的珠簾隨著他的腳步輕晃。

屋子裡的光線非常的明亮,但是黎宵走進去,盯著那個女子倒了兩杯茶,手指微微發顫的推了其中一杯到他的身邊。

用那張本該囂張跋扈、藐視一切的眉目,故作嬌柔諂媚地對他說:“陛下,喝杯茶吧。”

黎宵抬手拿起了茶盞,突然間開口啞聲問道:“茶裡放了鶴頂紅嗎?”

對麵的女子劇烈哆嗦了一下,那精致描繪的眉目露出了恐懼之色,就徹底不像她了。

黎宵突然生出了暴虐之心,抬手掐住了女子的脖子,狠狠地扼緊,說:“她如果想要殺我,她就會明明白白地告訴我,這是毒/藥,她從來也不會露出這種畏畏縮縮的表情!”

“你騙我,好歹高明一些。”黎宵笑了起來,笑得非常癲狂,眼看著對麵的女子氣息漸弱,他咬牙切齒地說:“她不會回來了,對不對?!”

“你占據他身體這麼長時間,他到底去了哪裡?”黎宵說著,搖了搖頭,額前的垂珠撞得稀裡嘩啦,抽到了他的眉目之上,抽紅了他的眼睛。

“我知道 ,她死了。你是借屍還魂,對不對?”黎宵說:“你憑什麼借她的屍?你不配!”

他說:“你白白借她的身體活了這麼久,該還給她了!”

他說著,雙手都掐住了女子的脖頸,語氣痛苦又瘋狂道:“你把她還給我,把公主的身體還給我!從她的身體裡滾出去——”

女子劇烈地掙紮著,但她的力氣實在是敵不過麵前已經瘋魔的黎宵。

黎宵麵前已經出現了重影,到處都是血肉橫飛,殘肢斷臂。他的癲症又犯了,因此他並沒有發現窗外有異樣的腳步聲。

黎宵曾經也是武藝高強,但這麼多年的癲症損耗了他的全部心智,常年醉酒掏空了他的身體。

有人破窗而入的時候,他手中的女子已經徹底昏死過去,隻差一點點,他就能親手將她扼死,將他的公主的身體搶回來。

與其這樣活著煎熬,與其無望地等待著,倒不如死了乾淨!

黎宵太了解他的公主,如果公主知道她死後身體會被彆人借屍還魂,還會頂著她的身體做出那麼惡心的事情,那麼惡心的表情,說出那麼惡心的話。

他的公主一定會在死的第一時間,命人將自己分屍,絕不會給任何人可乘之機。

那才是他的公主,決絕,強大,無論麵對什麼樣的境遇,絕不會對著任何人低頭!

黎宵感覺到自己手掌之下的身體漸漸軟下去,心中像是有一把刀在反複地翻攪。他終究還是沒能等到她回來,她那麼決絕,她對自己應該毫無留戀。

黎宵幾乎將她的族人屠殺殆儘,殺了她愛的父皇和太子哥哥,黎宵其實是知道的,就算他的公主回來了,也隻會親手取他的狗命。

他們無論如何,中間都橫亙著血海深仇,注定是一輩子的仇人。

可如果他的公主真的回來,黎宵願意死在她的手裡,以任何殘忍的方式。

可他的公主不會再回來了,黎宵想到這裡,已經淚流滿麵,可他又突然間癲狂的大笑起來。

有人衝進了屋子,將他團團圍住了。黎宵雖然踏進了陷阱當中,但他來的時候也是帶了人的,隻要他將屋子裡的茶盞摔碎,他的那些死士就會衝進來救他。

可是黎宵感覺到手下的生命已經失去了氣息,他永遠失去了他的公主,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的東西值得他留戀。

他並沒有去摔茶盞,而是抬手粗暴地將自己頭頂的帝王冕旒摘了下來,狠狠摔在了地上。

長發披散,他已然瘦的形銷骨立,從窗口吹進來的風,將他的長袍鼓起,讓他看上去像是一個發了狂的魔。

懷中的身體朝著他軟倒,黎宵大笑著將她抱了滿懷,低頭迷戀地看著她已經失去所有生息的眉目。

這是他的公主,這是他今生第一次抱她。

他在她身邊做了三年多的侍衛,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隻有後知後覺的愛欲,等到黎宵意識到,等到他千辛萬苦地將她找回來……已經來不及了,一切都是來不及!

“你為君不仁,殘暴嗜殺,我今日替天下來取你狗命!”

手持長劍的女子,氣勢如虹,直直地朝著黎宵刺來——

這個人不是彆人,正是他如今丞相的女人,叫冉秋,武藝十分高強。黎宵什麼都知道,他甚至對於丞相的陰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個天下他早就毫無留戀,落到誰的手中,是綿延昌盛,還是山河破碎,跟他早就沒有任何的關係。

他隻是在等,等他的公主回來。

當他意識到她回不來了,黎宵甚至連躲避的欲望都沒有。

癲症讓他常年頭疼欲裂,讓他分不清真實和虛幻,讓他永遠深陷在失去一切的噩夢之中,如同重複又重複的十八層地獄。

他隻是在長劍刺來的時候,抱著懷中柔軟還帶著體溫的身體,轉過了身,任由長劍刺入他的後背。

“呲。”鋒利的劍刃刺入身體,聲音其實是非常悶非常小的,連黎宵自己都聽不真切。

他甚至感覺不到疼痛,因為相比身體的疼,他的頭疼和心痛,才更加劇烈。

手持長劍的女子似乎是沒有想到,這個曾經戰無不勝、殘忍嗜殺的暴虐君王,不僅不還手,甚至都沒有躲避。

他護住懷中他親手掐死的屍體,唇邊的笑意染上了鮮血,可眼中卻依舊是瘋魔。

手持長劍的女子一時間愣在了那裡,黎宵卻低頭看向了懷中屍體。

他口中咽不儘的鮮血從他的嘴角流下,滴落在女子的眉心。

可就在這一刻,那屍體突然間睜開了眼睛,直直地對上了他的視線。

郭妙婉又做噩夢了,她其實很久都沒有做噩夢了,很久都沒有夢魘,小時候的那些事情似乎都已經離她遠去了。當有新的陰影替代了舊的陰影,那些往事就變得微不足道。

而新的陰影就是黎宵睡覺愛抱人,四肢老是纏在她的身上,經常將她壓得喘不過氣。這樣導致的噩夢嘗嘗是民間說的鬼壓床,所以郭妙婉這幾年的噩夢都是被大山壓在底下,被雪崩壓在底下,被房梁壓在底下,被黎宵……反正就是諸如此類跑不了的夢。

但是今天晚上的夢翻出了新花樣,郭妙婉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深陷夢中,也知道黎宵肯定偷偷抱著她睡了。

所以郭妙婉很清醒地在夢中睜開眼睛,然後看到黎宵披頭散發,身穿皇袍,口吐鮮血,滿眼痛苦。長劍貫穿了他的身體,而他身後持劍站著的人,正是冉秋。

郭妙婉覺得這場景有一點熟悉,不過還沒等她想起來熟悉在哪,麵前抱著她的黎宵,突然間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用一種充滿了憎恨,厭惡,險惡的語氣咬牙切齒地說:“你這個賤人,你為什麼還不死,給我去死!你不配占據公主的身體!”

然後他突然間邪笑了一下,猛地朝後退了一步,貫穿他體內的長劍就又深入了一段,而他伸手拉著郭妙婉緊緊抱進了懷裡——郭妙婉就這麼被長劍刺穿了。

冉秋徹底傻了,這時候桌上麵的茶盞,被郭妙婉袖口帶動掉在地上。瓷片碎裂的聲音伴隨著死士衝入房內,冉秋連拔劍都來不及,轉身便帶著她帶來的人,順著窗口逃了。

而郭妙婉被迫感受了一把長劍穿胸而過,喉間很快一甜。

這個夢未免做得太過真實。

橫貫過兩個人身體,摻雜了兩個人身體的血液,順著郭妙婉身後穿出來的劍尖滴滴嗒嗒地落在地上。

郭妙婉總算想起了這一幕到底熟悉在哪裡。

這是係統在解綁之前給她看的 ,這個世界原本的劇情。

麵前的這個人不是她朝夕相處的那個黏人鬼黎宵。而是囚禁了穿越者,守著她的身體,苦苦等了她幾年,最後被穿越者以她的名義欺騙,死在這皇宮彆院的那個——已經造反成功登上帝位的黎宵。

因為是在夢中,雖然感官太過真實,可郭妙婉知道自己在做夢,她覺得自己不應該疼,所以她很快就不疼了。

郭妙婉的身體不疼了,但是她看著黎宵癲狂的模樣,看著他消瘦的下顎,看著他用一種陰測測的語氣說:“去死吧…你不配在公主的身體內活著。”

郭妙婉的心忍不住疼了起來。

於是郭妙婉抬手,狠狠給了麵前的黎宵一巴掌。

兩個人還保持著那種穿糖葫蘆的姿勢,黎宵被郭妙婉這一巴掌給打傻了。表情愣怔了片刻,正要再來掐她的脖子,可他對上郭妙婉的視線,狠狠眨了眨眼睛。

又朝著自己臉上抽了一巴掌,咬碎了舌尖,這才讓自己在癲症之中短暫地清醒過來。

他看清了郭妙婉的眉目,看清了郭妙婉眼中他熟悉的神色,那是他無數次午夜夢回之時,都會在他驚醒之後,深深烙印在他骨子裡的模樣。

“醜死了,”郭妙婉抬手拍了拍黎宵的臉:“你臉上這肉是讓老虎給啃了嗎?”

“把自己折騰成這個鬼德行,”郭妙婉說:“你這個皇帝做的,還不如路邊的乞丐。”

“你……”黎宵已經站不住了,他帶著郭妙婉一起跌坐在地上,兩個人身上橫穿的劍,比他們的擁抱還要牢固。

鬼知道為什麼在夢裡受傷,體力也會流失,郭妙婉也失去了力氣,跟著黎宵一起跌在了地上。

黎宵緊緊地抓住了郭妙婉的手腕,但他現在的力氣,已經不足以他把郭妙婉抓疼。

他眼睛一錯不錯地緊盯著郭妙婉,生怕一錯眼,她就又不是她了。

他抓著郭妙婉的手腕,像一條瀕死的可水的魚一般,嘴唇開開合合了好多次,最後才擠出了一句:“你回來了……”。

黎宵氣血翻湧,猛地嘔出了一口血,眼淚也瞬間從臉上滑落,腥熱的鮮血,黏膩沾濕了身前一片。

他顫抖著聲線,不斷地重複道:“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你為什麼到現在才回來……”。

黎宵眼中滿是絕望,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已經無法再救。他也是狠了心的要殺了占據郭妙婉身體的人,所以抱著她刺向長劍也是要命的位置。

她回來了,可他們兩個人誰也活不成了……

黎宵滿眼的肝膽俱裂,他抬起手去摸郭妙婉的臉,千言萬語堵在喉間,到現在一句話也說不出。

郭妙婉也抬起了手,碰了碰黎宵的側臉,實在是沒有什麼肉,而後勾住了黎宵的脖子,靠進了他的懷裡。

“你是不是恨我……”黎宵問她。

是不是因為恨我所以才不肯回來,是不是因為恨我才這個時候才回來。

黎宵雖然並沒有把所有的話全說出來,可是郭妙婉看過劇情,她現在理解黎宵的所有想法。

她抱著黎宵的脖子,感受著身體當中力氣的流失,她甚至在黎宵的身上,聞到她自己床上的熏香味道。

郭妙婉知道她快要醒了。

於是她抱著黎宵說:“我沒有恨過你……從來都沒有。”

她抬起頭,湊近黎宵的唇邊,在黎宵連震驚都沒有力氣,因為生命的流逝已經開始渙散視線當中,親吻上他的嘴唇。

一觸即分。

郭妙婉捧著黎宵的臉說:“我是來接你了。”

“接我……”黎宵已經發不出聲音,他的頭軟綿綿地搭在了郭妙婉的肩頭,聲音隻剩下氣聲:“……去哪?”

接我去哪裡呢,到現在他們還能去哪?地獄嗎。能和她一起下地獄,好像也不錯。

郭妙婉抱著黎宵,感覺到自己力氣正在飛速的流失,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用最後的力氣說:“接你去另一個世界……屬於我們的世界。”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風吹開的窗扇,爬進了屋子裡。

晨風吹動了帳幔,推著陽光爬上了床上兩個人的臉上。

郭妙婉抬手想去揉眼睛,但是一抬手,發現黎宵正和她十指相扣。

她側過頭,就看到黎宵滿臉驚懼晦澀,眉頭緊皺。

但是隨著床幔徹底被風吹開,陽光灑在兩個人的身上,黎宵眼中的陰霾,漸漸地在陽光之下消散了。

他和郭妙婉十指相扣的手心濕膩一片,心臟跳得飛快。

兩個人這樣沉默的對視著,過了好久,黎宵開口,聲音有些低啞,“公主。”

郭妙婉眨了眨眼。

黎宵又叫:“婉兒……”

而後兩個人在晨光之中相視一笑。

吃過早飯,黎宵問郭妙婉:“你說我們做的夢是真的嗎?”

“怎麼可能會有兩個人同時做一個夢?”

郭妙婉不勝其煩,因為黎宵不止問了一次了,她之前都是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敷衍。

但這一次她說:“是真的,那是我們的前世。”

“是你從前是把我帶回來的嗎?”黎宵又問。

郭妙婉笑著搖頭:“是你把我從前世帶回來的。”

是我們一起回來的。

改造係統後續觀察結束,人物徹底回歸正位,隱藏獎勵《前世之緣》已經發放完畢,現在正在完全解綁。

3、2、1、0……解綁完畢,正在檢測下個改造對象。

正在綁定……綁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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