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男人,嗬。(1 / 2)

衛司雪被折春抱著,眼睛張得大大的。

她感受著此時此刻,心中的澎湃和狂喜。

她從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心跳得要從口中蹦出來似的,胸腔都開始拉扯著,好似這種狂喜之中,還夾雜著難以言喻的心痛。

衛司雪頭枕在折春的肩膀上,盯著麵前的蠟燭。

她眼前漸漸地模糊,然後她在燭光中看到了麵前千軍萬馬,看到折春穿著一身軍醫的麻布衣服,擋在她的麵前,萬箭穿心。

折春的血濺了她滿身滿臉,衛司雪簡直能感受到那種腥熱。

衛司雪猛地抽了一口氣回神,下意識地去摸折春的後背。那上麵沒有密密麻麻的箭/矢,她的心才總算是緩緩地落回原處。

折春敏銳地感知到了衛司雪的情緒,抬起頭溫聲問她:“怎麼了?”

衛司雪搖頭,怔怔地看著折春,眼淚簌簌滾落。

“郡主,你怎麼了?”折春一見衛司雪哭,連忙抬手給她抹眼淚。

衛司雪感覺到自己臉上的水跡,抬手摸了一下,然後盯著指尖愣住了。

“我……沒怎麼啊。”衛司雪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

片刻後,她笑了一聲,抱著折春的脖子說:“我可能是喜極而泣,不如你再說一遍你愛我試試。”

折春:“……”。

折春動了動嘴唇,衛司雪這麼盯著他,他竟然覺得有點開不了口。

沒有人會相信一個男倌口中的愛,便也沒有人會逼著一個男倌說這個。

折春鮮少會有什麼羞澀的情緒,這一生,他也根本沒有說過愛任何人。

“說啊,”衛司雪歪下頭盯著低頭的折春,滿臉都是興味,折春避無可避,對上衛司雪的視線,竟然有些耳熱。

口舌也像是不聽使喚一樣,動了好幾次,才在衛司雪灼灼的注視之下,低聲說:“我愛你。”

沒有什麼比淫/糜之人青澀更加動人。

衛司雪聽了之後,先是想笑,但是心口驟然像是被抓住緊攥一樣的難受。

這一次感覺更加清晰,衛司雪甚至按住了心口的位置,在折春的懷中彎下了腰。

“郡主?你到底怎麼了,要不要叫醫師?”

衛司雪把頭抵在折春的胸膛,等著心口這難以忍受的感覺過去。

片刻後她抬頭,搖頭說:“我沒事,我常年壯得像頭……”

腦中這時候係統播報音響起。

“根據係統檢測,空間恨意值下滑半顆星,請宿主再接再厲。”

彈幕在歡呼,衛司雪頓了頓,把後麵的話補充完全,說:“我就是太開心了。”

“你以前為什麼不說你愛我?”衛司雪把手扶在折春的肩膀上,問他:“你為什麼不早點說,你應該早點跟我說,那樣我就……”

衛司雪說了一半,又頓住了,她急切地想要折春早點說這種話,可是早說了又能怎麼樣?

折春抬手給衛司雪理順了一下鬢邊的碎發,動作和眼神都溫柔得如同春水拂過全身。

“是我錯了。”折春說:“我應該早點說的。”

他一直都覺得這是他一個人的事情,衛司雪……根本不可能會喜歡他這樣的人。

她總說他又老又病,總是要他不要自不量力,這讓折春根本不敢做出任何的表示。

他卑微地覺得自己不配,又害怕一旦他透露出一星半點的感情,衛司雪會毫不留情地將他掃地出門。

就像當初將他送回春風樓那樣。

他從來不知道,衛司雪會因為他離開思念他,吃不香、睡不著,甚至……接受他。

折春無法仔細去體會他此刻的感覺,因為心中通天徹地的巨浪依舊沒有平息。

他現在無法正常思考,隻能一遍又一遍地撫摸懷中人的臉頰,用以撫慰他冰封多年,已然開裂的妄念。

衛司雪被他摸到渾身發熱,抓住了折春的手腕說:“彆勾引我。”

衛司雪有些躍躍欲試地說:“要不我們現在洗漱睡覺吧?”

折春被看著衛司雪灼熱的視線,壓抑著心緒,勉強擠出一句聽上去還算是正常,不顯得急不可耐的話。

“今夜不行。”折春說這話的時候,忍不住掩著唇咳了兩聲。

他是在壓抑和掩飾,但是衛司雪卻皺起了眉。

“不行?”衛司雪不解,抬起折春的臉,認真地問:“為什麼,你身體有什麼隱疾嗎?總不會做不成男人了吧?”

衛司雪頓了頓又否定道:“不對吧,在馬車上我明明感覺……唔。”

折春把衛司雪的嘴捂住了。實在是受不了她用這種語氣談論這種事情。

詭異的是,什麼樣的話折春都聽過,但是這些話一旦從衛司雪嘴裡說出來,就有絕對讓折春丟盔棄甲的效果。

“沒有隱疾,彆胡亂猜測。”折春通紅著耳尖,對著衛司雪說:“但今夜不行。”

折春頓了頓,又說:“在郡主退婚成功之前,都不行。”

衛司雪把他的手扒開,嘖了一聲道:“你難不成還是個黃花大閨女,還要守貞操?我要不要給你立個貞節牌坊啊!”

衛司雪這張嘴實在是能讓人欲生欲死。

不過兩個人互通了心意,折春確定衛司雪對他也並非無情,便不會再受這些話的傷害了。

他耐心地解釋說:“你到底與戎問楓有婚約,還是聖上賜婚,你與他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他還是你哥哥的副將,還有你哥哥這層關係在。郡主,你總要問心無愧地同他說你……喜歡上了彆人,若是我們胡來,到時候你會很難自處。”

“我有什麼不能自處?我跟他也未成婚便什麼都做了,我才不在乎什麼貞潔,那玩意能束縛的,都是除了身子沒有其他能夠立於天地之間的軟弱女人。”

衛司雪一臉不屑,囂張的天經地義一樣,“若當真能夠以其他的事情立身於世間。我所知道的女性富商權貴,就單單一個隆化城,院子裡養了多少個男倌侍衛,甚至還有重口喜歡死士的,誰能管得著,誰敢用貞潔去束縛她們?”

“郡主說得是。”折春對著她溫柔地笑,但是在衛司雪眼神又亮起來的時候,折春卻推開她,起身說:“但是就算郡主一切都不顧,也總要顧及王爺。”

“今日王爺氣得不輕,郡主還是收斂些許。”折春起身,徒手在蠟燭的燈芯上捏了一下,攆下一截兒燈芯。

他在用疼痛的方式克製著自己,他怕自己一個昏頭,就真得不管不顧地跟衛司雪滾到一塊兒。

那樣不光辱沒了衛司雪的聲名,也辱沒了他們之間得來不易的感情。

衛司雪見折春這樣子,就知道事情沒得商量。

衛司雪從他身後抱住他的腰,說道:“那純睡覺總行吧,我們今晚睡一張床,我好多天沒有睡好覺了,我想貼著你睡。”

她說完還抱著折春晃了晃,混球撒起嬌來,折春十分招架不住。

不過他依舊沒有答應,他生怕衛司赫知道了他們夜裡滾在一塊,對他起什麼不滿。

於是折春差點把燈芯給捏滅了,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去,拍了拍衛司雪抱在他腰間的手。

拒絕道:“不行,我今晚去下人房睡。”

“為什麼呀!就隻是睡覺都不行嗎!我就是在你身邊才睡得好嘛。”

折春帶著一點笑意,一點在他臉上幾乎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平和笑意。

他轉頭在衛司雪的腦袋上拍了拍,哄孩子一樣說:“郡主睡得好的,我就在下人房啊。”

衛司雪覺得非常無語,折春最後還是跟冬藏去了下人房。

衛司雪坐在自己的屋子裡頭跟彈幕抱怨。

“不是說愛我嗎?在車上的時候那可是很來勁兒的,我哥哥如果不把門推開,事說不定就成了!”

衛司雪冷笑,躺在床上嘟囔:“從前對他不好,他就想跑,現在對他好了,他還給我拿上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他就是老了,不行了。”

“男人,嗬。”

彈幕都被衛司雪逗笑了——

哈哈哈哈哈,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女孩子這麼急不可耐。

話說折春也不老吧,才二十八呀,有句話叫男人三十一枝花。

我是能夠理解的,畢竟折春長成那樣,誰不想上哈哈哈哈。

我還是覺得退婚這件事情不靠譜,衛小狗到底有什麼計劃跟我們說一說吧。

對呀,賜婚可不是兒戲,如果最後還是要大哥出來解決事情的話,我會看不起你的!

直接跟戎問楓說,戎問楓會瘋吧……

同情戎問楓一秒鐘。

好好說的話,我覺得應該是能說得通的,就是賜婚,可怎麼辦呢?

……

衛司雪不肯跟彈幕說她的計劃,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以為自己今天晚上肯定還是睡不著。

結果她想到折春今天就在下人房睡,而且他不會再跑了,哥哥也不會阻止他們,給了他們期限。

衛司雪翻著翻著就安穩下來,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隻不過這一天晚上雖然睡得挺好,可是夢裡並不安穩。

衛司雪的夢境非常的淩亂,但是各種破碎的畫麵,又讓衛司雪覺得無比的熟悉。

早上起來後,衛司雪有一些頭疼,夢境很淩亂,但是那些畫麵卻又很清晰。

和她在折春的懷中,晃神從燭光當中看到的有所重疊。

因此衛司雪一大早換衣服的時候,脫掉衣服屏蔽了彈幕,單獨找了係統。

“你綁定我的時候,說過隱藏劇情。”

衛司雪說:“你說過我可以改變劇情,我可以改變這個世界的走向。”

“那這個世界原本的走向,是本來發生過的事情對嗎?”

係統回答道:“是的。”

“那原本的走向是我的前生嗎?”

“算是的。”

係統說:“改造結束之前,係統並不能夠向宿主透露隱藏劇情。”

“我好像夢到了一些……關於隱藏劇情,關於我的前生的事。”

衛司雪說:“我不用你給我違規透露隱藏劇情,我就問幾個問題,你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

係統:“宿主說說看,隻要不涉及劇透,本係統竭誠為您服務。”

“我前生……跟折春是悲劇對吧?”

係統:“這個問題涉及隱藏劇情,我無法回答宿主。”

“那我跟戎問楓……”衛司雪盤膝坐在床上,回想著腦中的那個畫麵。

那畫麵之中千軍萬馬朝著她奔過來,滿天的箭矢如同暴雨淋頭一樣,就算折春給她擋了,她肯定也是活不成的。

“我跟戎問楓也是悲劇吧?”

“……這個問題涉及劇情無法回答,宿主。”係統回答道。

“我現在是不是跟從前作出了不一樣的選擇?”衛司雪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係統總算給了她肯定的答案:“是的宿主。”

衛司雪撓了撓頭,坐在床上想了一會兒,根本就理不清楚。

她隻確定了一點,那就是她現在已經做出了跟從前不一樣的選擇。

這就夠了。

衛司雪起床之後就去找折春,結果楊秀跟她說。折春天沒亮就已經坐馬車走了。

衛司雪嚇得連早飯都沒有吃,就騎馬追了出去,一路狂奔到了城外的那處大宅子。

衛司雪從大門飛奔進去,在宅子後院廊下看到了折春披著狐裘正在看雪,渾身炸起的汗毛才簌簌地落回去。

語氣十分不好地上前,表情恨恨地說:“我還以為你連夜跑了!”

“跑去哪裡?”折春笑著回頭看向衛司雪,臉上的表情,眼中的春意,簡直能夠融化這一片冬雪密布的院落。

“郡主昨晚睡得可還好?”

衛司雪抓住了他的手腕,瞪著他想發火。想質問他為什麼這麼早就跑出來。

不過在對上折春無比溫柔的視線,衛司雪想到了昨天晚上夢中折春布滿悲痛的眼睛。

那點火氣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睡得挺好的。”衛司雪說:“你要是不一大早上就跑,我還能吃得很好呢。”

“屋子裡麵已經點上了炭火,這裡麵的食物之前楊秀和月容已經準備了一些,我烤了紅薯。”

“郡主如果不嫌棄的話,跟我一塊吃烤紅薯吧,應該好了。”

衛司雪嘴上嫌棄道:“誰要吃那玩意,一大早上的吃烤紅薯,這一整天都會不停地放屁!”

折春嘴角的笑意加深,彈幕聽了也哈哈笑。

不過最後衛司雪還是比折春還要積極地去炭火裡麵扒紅薯。

折春的屋子裡有兩個忙活著的小丫頭,衛司雪看了看,院子裡頭還有一個在清理院子的小侍從。

她一邊把紅薯剝開,想起自己早上還沒洗漱,又看了看折春,很顯然他已經洗漱乾淨了。衛司雪把手裡剝開的紅薯塞進了折春的手裡。

然後使喚屋子裡忙活的小丫頭給她弄水洗漱。

“一大早去哪裡買的侍女?”衛司雪問。

折春吃著衛司雪給他剝開的紅薯,坐在炭火旁邊,臉都被炭火烤紅了。

他剛才在廊下站著,吹了涼風,這一會兒被炭火的暖氣一烘,咳了幾聲。

吃了一口紅薯勉強壓下去,這才回答衛司雪:“是歌芝姑姑找來的,不是買的,就是這附近獵戶家的孩子,如今大雪封山,家裡吃用有些緊,出來做個活賺錢。”

“是歌芝姑姑找的,那肯定沒有問題。”

“早餐就隻吃紅薯嗎?”衛司雪洗漱好了,重新坐回了火盆邊上,拍了拍折春的後背。

“我等會兒回去讓人把醫師給你開的藥拿過來,你這個身體不能停藥啊。”

衛司雪坐在火盆的邊上,臉上還濕漉漉的,都沒有擦。

折春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帶著體溫的手帕,遞給衛司雪,衛司雪卻把臉朝著他伸過去。

用那一雙帶鉤子一樣的鳳眼斜著折春:“會不會伺候人,有沒有點身為外室的覺悟?你家“老爺”我來了,你還讓我自己擦臉啊?”

折春遞手帕的動作頓住,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把另一隻手裡的紅薯放下。

然後拍了拍手,這才抓過手帕給衛司雪擦臉。

一邊擦一邊說:“‘老爺’,這樣的力度可還行?”

“這還差不多……”衛司雪眯著眼睛,拿了一個晾在旁邊上的紅薯剝皮。

才清理過口腔,嘴裡澀澀的,吃了兩口,甜味才總算是濃鬱起來。

衛司雪臉上被折春擦乾,碎發也被折春理順好了。

然後折春突然跟她說:“郡主吃完就趕快離開吧,這附近住著的人也不少,郡主的冰花城中沒有人不認識,待會再被彆人給看到了。”

衛司雪頓時就感覺被噎住了,折春把水杯遞給她,衛司雪猛灌了一口水才咽進去。

然後瞪著折春說:“你趕我走?”

“我們又不是偷情!彆人看到又怎麼樣?”

衛司雪就算是乾見不得人的事兒,也不會偷偷摸摸。

她實在是猖狂慣了,受不了這種憋屈。

“你現在這算不算恃寵生驕啊?”衛司雪皺眉看著折春說:“你以前從來不會拒絕我,好啊,我昨天才說喜歡你,你今天就開始趕我走。”

折春重新把紅薯拿起來,慢條斯理地啃著,熱氣絲絲縷縷地蒸騰上來,熏濕了折春的眼睛。

和衛司雪這樣打情罵俏,折春覺得他像是身在夢境之中,根本就沒有實感。

折春每時每刻都在忐忑,昨天晚上衛司雪睡得不錯,但折春徹夜未眠。

天還沒亮,他就急著離開,並不是他急著離開衛司雪。

而是他怕衛司雪非要拉著他去飯堂吃飯,如果碰到了衛司赫,衛司赫會對他產生惡感。

畢竟讓一個男倌登堂入室,像衛司雪這樣的身份,屬實過於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