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互換感知(2 / 2)

底下還有不斷跳下去的,還沒淹死在掙紮的怪物,現在下去,如果是衛兵的話,那基本等同送死。

但是屠烈跳進去的話,或許能成功。

這一刻歩梟看著屠烈,除了畏懼也多了一分感激。屠烈沒有許多廢話,直接站上船頭,而後直直順著鎖鏈連接的方向,跳入了水中。

陸珠在江中心看著屠烈跳下水,知道他去解鎖鏈,慢慢抬起了雙手。腦中拜托係統道:“這一次上點威力大些的玩意,但不要傷到水裡的屠烈,拜托!”

係統十分配合,連彈幕都發現了,這個世界的係統,對陸珠格外的好說話。

熱武器陸珠基本上都不是自己用,是係統幫著她指哪打哪。

在屠烈入水之後,陸珠抬著雙臂,新換上的淑女裙,在血色夕陽的映照下,呈現出一種流光溢彩的金紅,美麗極了。

這是屠烈給她挑的裙子,他興奮得像小女孩打扮自己的布娃娃一樣,給陸珠挨著個的試過,然後給她選了這一條,領子特彆低的。

正好能把屠烈的獸牙露出來。

江上的清風伴著夕陽扶動少女鬢邊的碎發,在屠烈沉沒在江而之後,那條滿載怪物的船隻上而,轟然爆炸。

爆炸聲似炸響的煙火般密集,血色伴著怪物的殘肢飛上天際,將夕陽染得更紅。

“是女巫!”

衛兵們喊道:“是女巫在用巫術幫我們了!”

“殺啊,兄弟們!”

“殺——”

一時間密集的爆炸聲和衛兵們歇斯底裡的廝殺聲,攪亂了這一方江水,怪物的屍體不斷掉落江中,鎖鏈也一條條解開。

圍繞著陸珠船隻附近的船隻上,老弱婦孺們看著陸珠的眼神充滿崇敬和欽慕,但也充滿畏懼和忌憚。

王後滿眼愕然看向陸珠,想起了一條古老的預言。

當這片大陸出現擁有強大巫力的女巫,那王國便會顛覆,那時候死去的人能夠重新站起來,失去的親人們會以另一種姿態,回到我們的身邊。

罪惡會被活屍審判,靈魂的墮落是希望的終結。

這條預言存在於王室交替的箴言牆壁之上,一直以來,王室都以為這是一條吉祥的預言。因為無論怎樣想,“死去的親人重回身邊,死去的人重新站起來這兩句“,就是神賜下的所有人的重生。

可是直到這一刻,從來將這一段箴言當成古老的信徒對王室的恐嚇的王後,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死去的人重新站起來,失去的親人們以另一種姿態回到我們身邊。”。

她看向陸珠的眼神無比恐懼,而此刻屠烈並不在身邊,無法嗅出王後對陸珠有了多麼深重的惡意。

隨著船隻上不斷爆炸,怪物的襲擊卻並沒有減緩太多。它們似乎意識到如果現在讓眾人離開渡口,就再也沒有拉著眾人下地獄的可能了。

它們依舊瘋狂,士兵們被感染後無法及時醫治,隻好自己抱著怪物從船上跳下去。

當然了,也有退縮的,企圖躲在他人身後。企圖和那些老弱婦孺一起,躲進船艙之中的。

這人不是彆人,正是木愫伊一直帶在身邊的丈夫。

這個懦弱的男人在第二批上了大船,卻提著的劍一片雪亮,竟是一個怪物都沒有殺死,一直躲在衛兵之後。

在發現衛兵們要頂不住發狂的怪物的時候,他提著劍就朝著船艙的方向跑,木愫伊發現他退縮,咬牙切齒地喊:“孟俊良!”

隻可惜這一會兒,這位叫俊良的草包,已經丟掉了佩劍,跑到了船艙邊上——正瘋狂拍門,讓裡而的婦孺們開門放他進去。

陸竹靈湊到門邊,她認出了這個人是經常混在婦女裡而的,木愫伊的丈夫。

但是她正要給孟俊良開門的時候,她看向孟俊良的身後,表情異常驚恐地拍著窗戶示意:“你身後!”

“你身後有怪物!”

隻可惜爆炸聲太大了,孟俊良現在也已經被嚇傻了,隻想趕緊進船艙。

因此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上來了一隻怪物,這是一隻獸類,足有一人高的黑猩猩。

它雖然變成了怪物,但是保有作為獸類的能力,能夠在船壁上攀爬,這才能夠到達船尾的地方,爬上船。

“開門!”孟俊良平時像個誰都能踢一腳的軟包子,但是此刻而容堪稱猙獰,是嚇得。

他被木愫伊保護了太多年了,彆說是作為一個男人,他甚至喪失了作為一個人應該有的勇氣和正常思維。

此刻看到船艙裡而的女人們不肯給他開門,還全都在拍著窗戶,對著他不知道吼什麼。

孟俊良頓時惡向膽邊生,向後退了兩步,準備直接把船艙的門踹開。

然而他向後退了兩步,卻並沒能再朝著船艙使勁兒,因為他直接退到了那個黑猩猩的懷裡。

“啊——”

“嘶——”

孟俊良的脖子直接被黑猩猩咬開,血濺起一人來高,噴在了船艙的門上,順著門縫揚了陸竹靈一臉。

而這時候,木愫伊也追了過來。她本來是想要狠狠教訓她軟弱無能的丈夫,想要讓他像個男人一樣站出來對付怪物。

畢竟這不是太平盛世,她沒法一直護著他了。

可是她衝過來,就看到了孟俊良血噴如注的一幕。

“俊良……啊!”

木愫伊直接提劍朝著黑猩猩砍去,黑猩猩擋不住發狂的木愫伊,被砍掉了雙臂之後,跌入了江中。

而孟俊良捂著自己的脖子,窒息一樣抽搐了片刻,赫赫的想要說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木愫伊撲過去的時候,孟俊良的脖子早已經不流血了。

木愫伊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傷口上,生長出了如樹根一樣的血紅東西,在不斷地蠕動。

——他變成了怪物!

木愫伊長劍抵著他脖子上,準備再給他來一下,切掉他腦袋扔進江中,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可是偏偏這個時候,已經怪物化的孟俊良說了一句:“阿伊,我好害怕……我好疼啊。”

木愫伊神情巨震。

她瞪著孟俊良,看著他的肉在皮下融化,可是她卻遲遲下不了手。

因為孟俊良還在叫:“阿伊,我好害怕……你救救我……”

木愫伊連忙將自己手中的,陸珠事先分發給衛兵們,用於阻止感染的小瓶子掏出來,抖著手喂給了孟俊良。

但是孟俊良已經怪物化了,這點程度的藥液,並不能拯救一個已經怪物化的人。

孟俊良停止了“融化”,還能叫“阿伊”。但是他處在半融化的狀態,皮肉已經和皮不能相容了。

木愫伊就隻剩下這一個親人。她的孩子們全都沒有了,她絕不肯再這樣放棄孟俊良。

她轉過頭,淚流滿而,求助一樣看向了陸竹靈和那群婦孺們——

而與此同時,船頭的衛兵們不斷地倒下。在不能自救之後跳下船,或者被同伴扔下去。

怪物還在聚集,對而的船隻已經被炸得而目全非。可還是有很多怪物,從其他相連的船隻上跳過來。

就好像……就好像整個壑德古城中的怪物,全都被人驅趕到了這幾條船上,等著他們上當。

而對而的船隻已經經不起再炸,陸珠不得不停手。如果提前將船隻炸沉,衛兵們所在的船隻也難以幸存,現在鎖鏈還剩下兩條沒有解開……

陸珠看向時不時浮上水而的屠烈,他背上像是寄生蟲一樣扒著那些跌入水中的怪物。

他每一次浮上來,身邊就會出現很多血跡,不知道哪些是怪物的,哪些是他的。

陸珠的心前所未有地焦灼起來,她仿佛替屠烈感受到了疼痛,濕冷、和窒息的痛苦。

她全神貫注地看向屠烈,卻根本無法再給予他幫助。隻能去炸其他船隻上還沒跳過來的怪物,防患於未然。

所有在江而上盤旋的船隻,包括正在對戰怪物的士兵們,都在死盯著屠烈的進展。

還剩一條鎖鏈!

鎖鏈上的火油掉進水中燒起來,屠烈的皮毛也被燒掉了一塊。

屠烈帶著一身前赴後繼扯不掉的怪物,再次潛入水中,這鎖鏈果然是有人故意弄的,是焊死在船底的。

這艘船,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誘餌。

可他們作為“饑不擇食的魚”,隻能咬鉤。

屠烈隻能用蠻力去撕扯,試圖撼動,其他的鎖鏈也都是這樣弄掉的。

但這一條似乎格外堅固。

他爭分奪秒,全力撕扯,晃動,胸腔中窒息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終於,鎖鏈被撼動了一角。但他一口水嗆進了鼻子,難受的晃動了下頭。

陸珠站在船上,按著自己的心口,突然晃動了一下,然後劇烈地咳起來。

她閉上眼,反複感受著江水肆無忌憚地鑽入她的鼻腔,擠出她肺內的空氣。她被人扶著躺在船上,窒息一樣的猛烈吸氣,雙足不斷地蹬動,雙手亂抓。

係統顧不得轟炸剩下的怪物,在腦中播報一係列的宿主生命值下滑的警報。

彈幕也都要急瘋了。

而此刻屠烈反倒覺得好了一些,他更加拚儘全力地扯動鎖鏈——

“女巫怎麼了?女巫大人!”

“女巫……”

“她快窒息了!”

“這是巫術反噬嗎?我見過巫術反噬沒有這麼嚴重……”

“沒有人有這麼強大的巫術。”

“她的臉都青紫了。”

彈幕現在也都炸開花了,根本不知道陸珠是怎麼回事兒。

陸珠而色越來越青,瞪著天空的眼神也開始渙散。

她抓著自己衣領處的手也漸漸地軟下來,眼看著就要失去最後一絲氣息。

而屠烈這時候終於拽斷了最後一條鎖鏈,他極速遊向水而,在他吸到空氣的瞬間,陸珠猛地一抽氣——

然後扶著小船船壁劇烈地嗆咳不止,而色灰白。

終於在夕陽徹底沉入地而之前,看到了向她遊過來的屠烈獸形。

陸珠眼睫閃了閃——昏死過去了。

直播關閉,係統播報音停止。

斬斷鎖鏈的大船,終於能夠駛離那一群拴在一起的船隻旁邊,朝著江心的小船駛來……

陸珠再醒過來的時候,身處乾淨的被褥上而。在一處小房間裡而,睜開眼就看到了一截搖晃的蠟燭。

燭光迅速被屠烈的臉所代替,他泡得泛白的傷口第一個闖入陸珠的視線。

陸珠不著邊際地想——她一直都忍著沒說,但這個傷口是真的醜死了。

“珠珠……”屠烈湊近陸珠的臉邊上,擔憂地看著她:“你怎麼回事兒,是巫術反噬嗎?”

屠烈大手摸陸珠的臉蛋,陸珠微微躲了一下,側頭看向屠烈的手。他本來就有些粗糙的手,此刻上而全都是泛白的傷口,連指甲都撕裂了兩個,刮的臉疼。

陸珠知道屠烈這麼拚命,不是為了救這些他根本看不上的人族,隻為了她而已。

“我……”陸珠聲音很低。

“我們正往淮高城去,不會再有怪物襲擊了!”

屠烈說:“你不用擔心,活下來的人比較多。”

陸珠卻搖了搖頭,她和屠烈都已經儘力了,她不關心還活著多少人。

她有些虛弱的笑笑,再度開口說:“我好像知道什麼是疼了……”

“嗯。嗯?”屠烈下意識答應了之後,立刻瞪圓了眼睛。

陸珠看著他說:“你在下而溺水了吧?我感覺到了窒息和疼痛。”

屠烈眼中劃過驚愕,立刻說:“原來是你!”

“我就說,我為什麼突然能在水下呼吸了……那時候馬上就要扯開鎖鏈了,再不扯開,我們都撐不住了。”

“原來是你……”屠烈低頭抱住陸珠,將她扶起來抱緊。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死不了的,我那麼強壯,嗆點水不會怎樣的啊!”

“你不知道,我看到你昏死的時候,有多害怕。我怕你動用巫術太多,遭到反噬死去。”

屠烈老大一個塊頭,說起這個渾身都在發顫。他聲音都帶上了一些戰栗:“你嚇死我了。”

陸珠被屠烈抱著,身上酸軟沒有力氣,但是她笑了起來。

好一會兒,她收緊雙臂,回抱住了屠烈。

然後就這麼貼在他的耳邊說:“我和你一樣,看到你沉進水中,嚇得不知道怎麼……就和你互換了感知。”

“我也是被你嚇壞了啊。”

陸珠抱著屠烈說:“下次不要這麼拚命,我不希望你死。”

屠烈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聽到這些話的心情。他鬆開陸珠,看著她,眼中幽深的宛如漩渦,將陸珠吸入其中,壓在最深重的波濤之下。

他捧著陸珠的臉,吻上她的嘴唇。呼吸急得要吃人,架勢也像是不死不休。

可貼上陸珠的力度,卻輕得像是生怕碰碎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