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罪惡被活屍審判(2 / 2)

“我剛才沒想射箭的……”

一時間整個水城之上,之前短暫幫著陸珠說話的人,全都開始懼怕,聲討陸珠。

但是礙於陸竹靈的前車之鑒,他們不敢直接要歩梟燒死陸珠,因為一旦她死了,他們和陸竹靈一樣變成怪物怎麼辦!

有人率先出聲喊道:“把她捆著不要放開,把她的嘴也堵上。她是靠著聲音控製我們的!”

“快!堵住她的嘴!”

歩梟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也是從懷中拽出了布巾,快步上前,在陸珠淡漠的注視下,堵住了她的嘴。

城民們的憤怒無處發泄,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再為女巫說話,他們擔心的事情變成了現實,女巫果然能夠操控他們!

她太可怕了。

她到底要做什麼?她想要把這個世界變成她一個人的樂園嗎?太殘忍太惡毒了,他們城中還有很多孩子啊!

一夕之間,陸珠所有的功勞,都變得彆有用心,她徹底成了不能開口不能動的罪人,她連為自己辯解都失去了資格。

而就算她被五花大綁堵住了嘴,這些城民們還是不放心。甚至有人提議挖出她的眼睛,堵住她的耳朵、挑斷她的手腳筋、讓她看不到,聽不見、動不了、無法開口,那就無法施展巫術,催動蠱蟲了!

彈幕聽到這種提議,簡直要氣瘋了,他們都在勸說陸珠趕緊殺掉所有人,然後去獸神山尋找屠烈。

但是陸珠始終淡定,這種淡定讓彈幕都想到了這個世界的原文。

原文陸珠這個角色,就是被砍斷了四肢,挖去了眼睛割掉了舌頭,在地上拖行。

說不定那時候,就是這些人煽動造成了原身的下場。彈幕都以為陸珠已經改變了這個世界,現在卻發現,一切似乎又殘忍的,難以撼動地繞回了原點。

那麼原身的死,真的是因為她自己做死嗎?陸竹靈那樣的性情,絕不是原文中描述的小白花,說不定就是她設計害死了原身!

彈幕都覺得猜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可能是隱藏劇情,他們都在猜:會不會沒有什麼原身,陸珠就是原身,而這個世界是二周目,或者說是係統以那個世界為基礎編織的夢境?

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尤其是陸珠始終不反抗,不讓係統幫忙,也徹底不再理會彈幕說的話。

她像是被束縛住了四肢,就真的無法反擊,被堵住了嘴,就無法控製這些民眾一樣,任人處置。

而這個城中的人,已經徹底變成了比怪物還要可怕的存在。他們都在發揮各種“奇思妙想”,以折磨陸珠卻不殺掉她為基礎,想出各種各樣惡毒的方式讓她無法催動蠱蟲。

甚至有一隻覬覦陸珠美貌的猥/瑣士兵,提議讓陸珠坐上一種懲罰蕩/婦的刑具。

彈幕上的人瘋了一批,氣跑了一批,但是等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悄悄溜回來,他們實在太好奇一切到底怎麼回事兒了。

而這所有惡毒的提議,落在歩梟的耳朵裡,讓他難以接受的同時,也讓他徹底生出了對陸珠的維護之心。

他就是這樣,會對“弱小”“低賤”的東西產生嗬護情緒,以此來尋找他自己的內心平衡。

陸珠現在才是徹底被他從“神壇”上拉下來。再也不是那個高不可攀的女巫大人。

她跌落在了泥地裡麵,任人踐踏,隻有他才能伸手拯救她。

於是歩梟抬手讓眾人噤聲,厲聲嗬斥道:“這些沒有人性的辦法虧你們說得出口,如果真的那樣做,我們和怪物有什麼區彆!”

歩梟義正嚴詞,站在了道德的製高點上。

城民們不服氣,可他們到底敬重歩梟,聽著他接下來怎麼說。

“如果真的按照你們說的做,她魚死網破,你們還想活嗎?我們根本不知道堵住嘴,到底能不能讓她停止催動蠱蟲。”

歩梟的聲音擲地有聲,他環視過眾人說:“先把她關起來,我們會商量出對策,絕對給你們一個合理的解決辦法,在那之前,我會親自看管她。”

“就算死,我也是死在你們前麵的。”

歩梟最後一句話,讓城民們徹底妥協,並且因此對歩梟更加的敬重。

他們暫時妥協,步梟看向了木愫伊和其他的管事,幾個人交換了眼神之後,步梟召喚了衛兵們,讓他們壓著陸珠回到陸地城。

主城當中的牢房並沒有清理,不適合關押,而且步梟說了,要親自看著陸珠,所以衛兵們直接把陸珠送回到她自己的屋子裡頭,把她牢牢地捆住,看好。

彈幕還是在鼓動著陸珠反擊,讓她逃走,甚至係統都主動說:“如果你想逃走的話,我可以幫你電擊門口的兩個衛兵。”

陸珠根本就不理會腦中的聲音,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雖然被捆著,但是姿態很愜意。

早飯和午飯都沒有吃東西,但是彈幕又發現陸珠的肚子悄悄鼓起來一些,她很顯然又吃了不乾淨的東西。

隻可惜這個時候屠烈並不在,沒人能管得了陸珠,唯一能夠通風報信的蝴蝶雕,讓陸珠操控衛兵射死了。

而彈幕一想到陸珠都能操控城中的人,其實根本就不需要他們或者是係統的幫忙,陸珠隻是根本就不打算走。

沒人能猜出她要做什麼,難道隻是為了吃一些不乾淨的東西?

陸珠靠在椅子上,仰著頭睡午覺,到了睡午覺的時間,彈幕就自動關閉了。

係統跳出來在腦中跟陸珠說話,勸說陸珠,讓陸珠離開這裡拋棄這些人。

陸珠卻輕笑道:“雖然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應該是你在我腦中動了手腳,但是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也知道我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陸珠說完之後就不再理會係統,她美美地睡了個午覺,根本不像一個被看管住的罪人。

當然了也因為她的危險性,就算她被關起來,也沒有人敢折辱她,看守她的衛兵甚至不敢多看她幾眼。

而與此同時,城中的幾個管事們,聚集在城主樓當中,商議著到底要拿陸珠怎麼辦的事情。

因為王後一直跟著陸竹靈管著女眷們的衣食起居,所以陸竹靈死了之後,王後接替了陸竹靈的位置。

她到底是王後,無論說話還是做事,都自有一番氣度,一時間連步梟氣勢都被壓住一些。

而且王後終於跟這些人透露了關於她在王宮當中看到的那些,關於女巫的預言。

“當這片大陸出現擁有強大巫力的女巫,王國便會顛覆,那時候死去的人能夠重新站起來,失去的親人們會以另一種姿態,回到我們的身邊。

罪惡會被活屍審判,靈魂的墮落是希望的終結。”

王後說完之後,屋子裡的所有人都短暫地沉默下來。

王後又說:“每一代的王位更迭,巫祝們都會念誦這段預言。隻可惜我們把這段預言從來都當成是那些巫祝們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用來威懾王室的。”

“現在王城已經沒有了,”王後就坐在步梟的對麵,手肘撐著桌子,雙手交疊,優雅又矜貴。

“我敢斷定,這片大陸之上,除了淮高城的人,已經再沒有其他人了,預言已經開始應驗了。”

如果王後平時說這種預言,沒有人會相信她,可現在,在這種時刻她說出這段預言,眾人就相信了七八分。

隻是這段預言上半部分全部應驗,最後的一句卻沒人能理解是什麼意思。

“罪惡會被活屍審判,靈魂的墮落是希望的終結。”

“靈魂的墮落是什麼意思?這兩句指的是幸存者,還是那些已經變成怪物的人?”

王後也根本就無法解釋,但是她說:“我懷疑那些怪物,或者說怪物的起源,和女巫有關係。”

他們現在什麼都懷疑,但是無論怎麼懷疑都沒有辦法去證實。

眾人胡亂討論了一會兒,沒有討論出什麼結果,這個預言神神叨叨的,讓他們更沒有方向了。

所以步梟終結了這個話題,甚至覺得王後冒犯到了他城主的威嚴。

因此對王後說話有些不客氣:“不要再管這些愚蠢的預言了,連王城都已經沒有了。”

言下之意就是說,王後現在什麼都不算。

王後的表情僵住,在王城當中,從來沒有人敢對她這麼不敬。在王後的眼中,步梟也不過就是個愚蠢的領導人而已。

但凡他英明一點,所有人也不會陷入這種境地,全部被下了蠱蟲,根本找不到解法。

但是王後是個識時務的人,非常能夠認清現在的形勢,這不是在王城,她也確實不是個王後了。

一切的秩序都已經崩塌,她現在就是個僥幸帶著孩子活下來的婦人而已。

他們和所有人一樣,所尋求的不過就是繼續活下去。

“女巫暫時不能殺,如果真的殺了她,一旦那些蠱蟲隨著母體死去,我們說不定真的會全部變成怪物。”

鬱山說:“關於王後說的,那些怪物的起源和女巫有關係的事……我有一點看法。”

“之前在大蔭城的黑塔當中,我是那裡的守衛。”鬱山說:“那時候女巫每天都會研製各種各樣的藥,然後用她的獸人作為實驗。”

“我不明白那些藥都是什麼藥,但如果結合預言的話……說不定大蔭城當中能夠找到答案。”

“可我們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去大蔭城。”李勤說:“先不要追求虛無縹緲的源頭,我們也暫時解決不了。”

“我們就商量接下來怎麼處置女巫,城民們都等著一個結果。”

“她一旦驅動蠱蟲,說不定我們所有人都要死,今天白天他控製我們的那個時候,想必大家也都感受到了,到時候她讓我們跳進江裡淹死,我們也沒有辦法自救。”

“我覺得……”李勤看了一眼鬱山,說:“弄瞎她的眼睛和耳朵的提議,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女巫就算再怎麼厲害她也是個人,她或許能夠不受怪物的感染,但是今天你們也看到了她會受傷。”

李勤說:“如果讓她喪失五感,不能聽、不能看、不能開口,或者讓她四肢失去行動能力,隻要留住她的命不就行了嗎。”

“而且我們並不能殺她,就算不為了她體內的母蠱會隨著她死去而死去,我們也需要她的血液作為抗感染的藥物。”

李勤用一臉溫和的樣子,說著殘忍又可怕的話。

鬱山緊抿住嘴唇,曾經追隨陸珠的那些誓言,回蕩在他自己的耳邊,就像笑話。

眾人再度陷入沉默,都在考慮著李勤的提議。

這樣確實能夠消除一些隱患,至少能夠讓城民們放下心。

步梟卻越聽眉頭皺得越緊,他甚至有一種惡心的感覺,就算身處於這些人當中,就算他不能像屠烈一樣聞到惡意的臭味,他也感覺到了他身邊的人有多麼的可怕。

但是步梟雖然舍不得陸珠,他被激起了一些保護陸珠的欲望,但他並不能夠違背所有人的意思。

步梟也生出了一種恐懼的情緒,恐懼他身邊的這些人,如果他忤逆他們的意思,一意孤行的話,說不定他就會變成和陸珠一樣的下場。

所以步梟並沒有拒絕李勤的提議,目前他們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

隻不過他想到了他的父母,抬起頭看了木愫伊一眼,木愫伊當然也想到了自己的丈夫。

兩個人隱晦地交換眼神,步梟說:“女巫到底一路伴隨我們走到這兒,就算她給我們全都下了蠱,至少在我們沒有堵住她的嘴之前,她沒有催動蠱蟲讓我們全都變成怪物。”

步梟說:“我準備先跟她談談。”

“有什麼好談?”王後說:“你沒看到陸竹靈的下場嗎,你想變成跟她一樣?”

眾人也都不讚同,但是步梟堅持:“我們至少要嘗試一次,如果找到其他解除蠱蟲的辦法,不是皆大歡喜嗎?她的巫術那麼厲害,我們以後說不定會遇到怪物多的時候能夠用到她,而且她的獸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

步梟說:“這件事情不能太輕率。”

王後才不相信步梟說得話,隻覺得他是覬覦女巫的美色,畢竟步梟看著陸珠的眼神,充滿了迷戀。

但是王後並沒有直接說出來,在她的心裡步梟又加了一條愚蠢的色/鬼。

會和她愚蠢的丈夫一樣早晚死在女人的身上。

她隻是問:“如果城主無法說服女巫呢?就算說服了我們又怎麼相信女巫是真心實意給我們解開蠱蟲的?”

“萬一她利用你的辦法將我們全都變成了怪物呢?”

李勤也說:“城主,我們不能冒險。”

“我又沒讓你們冒險!”步梟看他壓不住在座的幾個人,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

“我今晚會跟她談,就這麼定了!”

“如果找不到其他的解決辦法,我明天親自動手挖掉她的眼睛割掉她的舌頭,這樣總行了吧?!”

步梟拍桌子把周圍人嚇了一跳,但是回過神之後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卻不帶著什麼真的害怕。

就是覺得他蠢。

“我們最好儘快消除隱患,”李勤又說:“拖一晚萬一產生變故……”

“不如這個城主你來做吧。”步梟突然說。

他定定地看著李勤,滿臉都是戾氣,他此刻沒戴麵具,他可怖的半張臉並沒有遮蓋,因為憤怒更加扭曲,讓人看上一眼就會生理不適。

他必須拖一晚上,才能名正言順地拿到足夠的陸珠的血。

說不定這一次能夠救活他的父母,因為陸竹靈隻是舔了幾滴露珠的血,就從怪物恢複了人形,步梟絕對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李勤終究是在步梟的怒目而視之下,垂下了眼睛。

他並不服步梟,但他確實沒有步梟在城民們的麵前有威嚴。

而且這裡是淮高城,步梟是名正言順的城主繼承人,所有人都仰仗這裡活著,這是不爭的事實。

沒有人在提出異議,木愫伊顯而易見地鬆了一口氣。

這裡每一個人心懷鬼胎,都有各自的私心。但是就連木愫伊都包括在內,沒有一個人是真的希望,能在陸珠的口中聽到和平的解決辦法。

因為他們不信任,也根本不想再信任陸珠,隻想利用她。

步梟在開完會之後,通知了水城當中的城民們,不得不說他的嘴皮子和煽動性還是厲害的。

細數陸珠做過的好事,並堅持說,至少給陸珠一次機會,至少她還沒有傷害過他們,而且陸珠也曾經發誓,她身為巫神的使者,絕不傷害普通的民眾。

城民們最終都妥協了步梟的說法,當然不是對陸珠生出了什麼憐憫之心,反而都在期盼著明天的審判。

不過是一夜而已,反正城主說了他會親自看著,這一夜都不會睡。

明天一早就給他們答複。

城民們暫時被安撫下來,晚飯的時候步梟一口東西都沒有吃,越是接近天黑他就越是渾身顫抖。

他準備今天晚上,去見陸珠。

終於快黑天了,步梟帶了自己信任的人,帶了木愫伊,來到了關押陸珠的房間門口。

他和木愫伊在房間門口相互對視,看到的全都是對方眼中的貪婪。

他們並沒有按照跟城民們說的那樣,聽陸珠的解釋,或者希望陸珠給出一個其他的解決方式。

他們把所有的衛兵全都支走之後,直接進入了屋子裡麵,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水囊。

水囊裡麵已經倒空了,要用來裝什麼東西不言而喻。

木愫伊抓著匕首的手有一些顫抖,不是愧疚,是害怕,也是興奮。

步梟和她一走進去,陸珠就悠悠轉過了視線。

她看上去非常的平靜,看了一眼步梟和木愫伊手裡拿著的東西,顯然已經猜出他們要做什麼。

甚至彎了彎眼睛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