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屏公主因為這張漂亮的臉得到了皇上的疼愛,林羨玉卻因為這張臉,即將赴黃泉。
發髻散落,重新盤起。
林羨玉的臉美得雌雄莫辨,哪怕插朵嬌豔牡丹在發頂,也不顯得突兀。宮女們圍著他,幫他打扮,讓他看起來更像嘉屏公主。
就在林羨玉快昏睡過去時,貴妃娘娘身邊的掌事宮人叫醒他:“殿下,到時辰了。”
林羨玉倏然清醒。
他望著銅鏡裡的自己,怔怔失神。
貴妃和公主始終沒有露麵。
林羨玉從廣明殿走向天門,走進金絲鑲邊綴滿珠寶的華貴轎輦,送親的禮隊從天門出發,在萬民山呼海嘯般的跪拜中緩緩向北。
太監高亢的聲音劃破青空:
“順應天時,受茲明命——
朕與北境相伐已久,為結歡盟,特將朕與孝德貴妃之女嘉屏公主配於北境二皇子赫連洲。從今後,兩國停戰通使,休養生息,敬天恤民,世世交好,惠之無窮。
布告內外,鹹使聞之,欽此。”
林羨玉回頭看了一眼,看京城,看故鄉。
卻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阿南。
阿南穿著不太合身的短紅袍,站在禮隊的末尾,他敏銳地發現了林羨玉的目光,然後衝著林羨玉,咧開嘴,傻兮兮地笑。
阿南求了恭遠侯,跟過來了。
林羨玉強撐著的情緒突然潰堤,淚如雨下。
他又哭又笑,嘴裡罵著:傻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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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浩浩蕩蕩的禮隊離開了京城,一路向北,途徑黎州、宜安、青河,再連著翻過鋒鞘山和半石山……需要三個多月左右的時間,才能過蒼門關,進入北境的邊界。
這一路快把林羨玉折騰死了。
他穿著女子的婚服,頭頂一大堆金飾,端坐在轎子裡,簡直無異於酷刑。
阿南想辦法溜到轎子旁,壓著聲音擔憂道:“世子,您怎麼樣?還好嗎?”
林羨玉歪倚著,有氣無力地說:“阿南,我快死了。”
阿南連忙說:“世子爺,您再撐一下,前麵又有驛站了,可以停駐休息了!”
林羨玉的聲音裡摻了哭腔,他可憐兮兮地說:“阿南,我快死了,我不想活了。”
這一路,沒有琵琶曲沒有龍井茶,沒有暖烘烘的湯婆子,也沒有熱騰騰的參雞湯,隻有無休無止的顛簸和數不儘的日月更替,禮隊停下時,林羨玉坐在轎子裡,呆呆地望著蒼穹。
禮隊由禮部右侍郎謝仲勤帶領著,他走到轎子邊,詢問林羨玉的情況。
林羨玉病怏怏地歪倒在窗邊,他掀開帷裳,忽然問:“謝大人,你見過赫連洲嗎?”
謝仲勤為難道:“微臣未曾見過懷陵王,不過聽同僚提起過。”
“他們怎麼說?”
“他們說懷陵王身高八尺,力大無窮,是武神轉世。他向來在隊伍最前列衝鋒陷陣,攻無不克,再強悍的軍隊見到他都要望風而潰。”
“還有呢?”
謝仲勤想了想,“他今年二十有七。”
林羨玉掰掰手指頭,“比我大八歲。”
他頓時不開心了,竟然大這麼多!
轉念又想,和年紀有什麼關係?我們又不是真成親,等赫連洲發現我的男人身份,哪怕差十八歲都沒有用,我還是死路一條。
林羨玉整張小臉都苦巴巴地皺起來了。
謝仲勤沒察覺到林羨玉的異常,繼續道:“按理說,懷陵王是北境的二皇子,又為北境立下汗馬功勞,之前卻遲遲未婚配,也不知什麼原因。”
林羨玉哼了一聲,“定是他相貌醜陋!”
謝仲勤搖頭道:“微臣倒是聽說那懷陵王雄姿英武,氣勢非凡,並不醜陋。”
“我才不相信呢,隨隨便便把人家頭顱砍下來的人,能好看到哪裡去?”林羨玉篤定道。
他回頭問阿南:“是不是?”
阿南點頭如搗蒜:“是!”
禮隊越過鋒鞘山和半石山時,林羨玉脫了厚重的婚服,換了身輕便的衣裳,下了轎子,和禮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