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該不該回去,可是這一刻,他好想回到他和阿南的孩童時光,坐在桃樹下的秋千裡,他和阿南分著吃一根糖葫蘆。總是他先吃,阿南眼巴巴地望著他吃。
他咂了咂嘴,說:“真好吃啊。”
阿南傻兮兮地笑,口水都要流出來。
等他逗完了,才從背後拿出另一根糖葫蘆,舉到阿南麵前:“喏,我們一人一根。”
阿南連忙說:“殿下你最好了!”
兩個小人就窩在秋千裡,看著天空,吃著糖葫蘆,等奶娘來喊他們去吃晚膳。
真懷念那時候的日子。
可是林羨玉再也回不去了,他心裡住了一個人,一個相愛卻不能相守的人。
他再也做不回無憂無慮的林羨玉了。.
自從扭傷了腳,一連三天,林羨玉都隻能靜臥休養,哪兒都去不了。
扶京哥哥不知在和赫連洲商量什麼要事,總是半天都不見人影,赫連洲就更不會來了,雖然林羨玉總覺得夜裡有人站在窗外,那身影和赫連洲相仿,但是不是都無所謂了,連進來都不敢的人,怎麼敢把他留下呢?
以前林羨玉覺得赫連洲是這個世上膽子最大的人,他殺人時眼睛都不眨一下,現在他覺得赫連洲是這個世上最膽小的人。
瞻前顧後,畏首畏尾。
虧得他那麼崇拜他,真是瞎了眼。
他恨恨地翻了一頁書,又把書扔到一邊,剛走進門的蘭殊見了,忍不住彎起嘴角,道:“可彆把氣撒到聖賢書上。”
林羨玉一見到蘭殊,就有吐不儘的苦水,“蘭先生!你這幾日都在做什麼?你隻想著為赫連洲做事,根本顧不上我了!”
蘭殊笑了笑:“這是哪裡的話?我為王爺做事,不也是為了殿下嗎?我這幾日一直在外
麵,隨著納雷將軍做事,也對王爺現在所麵臨的局勢有了些縱觀的掌握,殿下如果想知道,我可以慢慢講給殿下聽。”
林羨玉現在可沒心思聽這些。
蘭殊望向地上淩亂擺放又敞著口的紅木箱,“殿下這是準備離開了?怎麼收拾到一半就停了?是阿南犯懶?我來替他——”
蘭殊剛俯下身,就被林羨玉攔住。
“不是。”林羨玉滿臉的幽怨。
蘭殊笑著問:“殿下這是擺給王爺看的?”
“他根本就不來後院。”
“所以,殿下根本就沒想離開,是不是?”
“誰說的?”林羨玉翻了個身,抱住被子,背對著蘭殊躺下,“我想離開,我已經能走動了,等我的傷好了,我立即就走!”
他還特意拿出蘭殊送的斂息丹,作勢要往嘴裡倒:“到時候我就服下藥,等太醫院的人確定王妃病亡,我就立即跟著禮隊離開。”
“舍得王爺?”
“有什麼舍不得的?我一回去就把他忘得一乾二淨,我肯定……我……”
說著說著就沒了聲音。
蘭殊坐在床邊,拍了拍林羨玉的胳膊,柔聲安撫道:“殿下,我知道您的心思,但是我覺得您用錯了方法,隻會適得其反。”
林羨玉抹了眼淚,乖乖轉過身,像聽夫子上課般,認真地聽著蘭殊的話。
“王爺和您不一樣,他在冷宮中出生,少年喪母,外祖父和舅舅畏罪自戕,一族都隨之覆滅了,所以王爺這些年,在朝中沒有任何倚仗,他的名聲都是靠自己打拚出來的。直到現在,他都還在最前方衝鋒陷陣,說明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他習慣於把自己的欲求放到最後,哪怕他想奪權,也不是為了他自己,是為了您、為了西帳營、為了黎民百姓……”蘭殊看向林羨玉,說:“殿下,正因如此,您應該讓王爺正視自己的欲求。”
林羨玉半懂不懂,“欲求?”
“不是您耍潑打滾地要留下,所以他無奈將您留下,而是他,他想讓您留下。”
蘭殊莞爾,“殿下明白該怎麼做嗎?”
林羨玉在一瞬間了然。
快到傍晚時分,赫連洲剛回府,蕭總管就迎了上來,說:“王爺,殿下有事找您。”
“殿下?
”
“是,好像有急事,從下午開始就一直讓阿南來問您什麼時候回來。”
“譫王不在?”
“譫王在廂房裡,殿下沒讓他陪。”
赫連洲不免疑惑,按理說林羨玉已經好幾日不搭理他了,他還以為他們再沒有說話的機會,林羨玉怎麼會找他有急事?
他把手裡的東西交給蕭總管,就疾步朝後院走去,又在跨進門檻時慢了下來。
林羨玉已經能下床走動了,此刻正站在床邊穿衣,他穿了一件湖水藍的右衽袍衫,長發半綰,纖細的手腕從寬袖中露出來,襯得他冰肌玉骨。見慣了他粉妝銀砌,紅裙碧袖,滿身的寶石玉器,此刻乍見這身淺淡的水藍,赫連洲一時間還有些恍惚。
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