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比赫連洲高些,垂眸躲避也沒有用,赫連洲直視他淚漣漣的眼,問他:“玉兒知道什麼?是我看上彆人了,還是我要納妃傳宗接代?”
林羨玉自然沒話可說。
他原本就是無理取鬨。
“玉兒什麼證據都拿不出來,就在這裡捕風捉影,亂吃飛
醋。”
林羨玉被戳中心事,又羞臊又委屈,眼尾愈發的紅,嘴角一個勁地往下撇。
赫連洲和他碰了碰鼻尖,忍不住想逗弄他,故意說:“我才是最該哭的,一連好幾天不讓我碰,一個好臉色都不給我就算了,千裡迢迢趕過來,還無緣無故挨了一拳,玉兒現在真是好大的脾氣,再這樣就不可愛了。”
林羨玉的眼淚就要落下來。
赫連洲卻故意晃了晃胳膊,嚇得林羨玉隻能緊緊摟住他的肩膀。
“討厭你……”林羨玉才不肯承認錯誤,哪怕知道是自己無理取鬨,也不願承認。
“真的討厭我?”赫連洲逗他。
林羨玉頓了頓,思前想後還是賭氣,氣鼓鼓地說:“討厭你。”
赫連洲於是把他放到床邊,出去又進來,端來一盆熱水放到林羨玉的腳邊,林羨玉剛要抬腿就聽見赫連洲說:
“自己洗。”
林羨玉呆住。
赫連洲很罕見地在林羨玉麵前來了脾氣,他刻意不去看林羨玉眼裡的委屈,隻說了句“嫌燙告訴我”,就轉過身,獨自去洗漱。
林羨玉死死盯著赫連洲的後背,企圖用自己灼熱的視線,燙穿赫連洲的錦袍。
赫連洲不以為然。
林羨玉踢開銅盆,水灑了出來。
赫連洲還是沒理他。
正巧這時候納雷過來彙報緊急要務,赫連洲出門聽。
林羨玉更加惱火了,在床邊打了個滾。
納雷為彙報絳州和斡楚的嚴重雪災而來。
今年這場雪來勢洶洶,絳州和斡楚一帶雪勢最大,已經有幾個鄉受災。
赫連洲聽了之後,立即下令撥款三十萬兩救濟,並開放受災嚴重地區的官倉。
納雷說:“是,微臣這就去辦。”
“絳州斡楚那一帶,還是不宜居住。”
納雷聞言,歎氣道:“是,那一帶災害頻繁、不宜耕作,這麼多年苦了百姓。”
赫連洲默想:隻能等以後慢慢南遷了。
北境想要更好的發展,須推廣農耕,這些年北境天災頻繁,原本就不適宜耕作的土地,如今更是顆粒無收。一個國家要繁榮昌盛,光靠畜牧遠遠不夠,南遷勢在必行。
雖是利在千秋之事
,但付諸於實際時肯定會遭受非議,百姓亦會不解,他甚至會成為一代罪人,但他甘願承受悖逆祖訓的罵名。
玉兒都願意為了他承受祁國的罵名,他又有何負擔?
千年之後史書會為他們正名的。
赫連洲又叮囑了幾項賑災的事宜,為了避免官員層層貪汙,他特令朝廷派專員直抵災地,監督官府開倉放糧,納雷一一應下。
林羨玉等了半天都等不到赫連洲回來,
他不敢相信,赫連洲竟如此對他。
登基前信誓旦旦地說會天天給他泡腳,現在就因為他發了點小脾氣,赫連洲就敢擺出這副冷冰冰的樣子,還讓他“自己洗”。
當上了皇帝,真是了不起!
“自己洗……”林羨玉模仿著赫連洲的語氣,“自己洗就自己洗,我又不是沒手沒腳。”
他抻長了胳膊,把踢開的銅盆拖了回來,脫下鞋襪,應付地踩了踩水,正要拿出來才發現手邊沒有擦腳的棉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