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力罕還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林羨玉叉腰道:“再跟你講最後一遍,你的皇上,這輩子隻娶我一個人,他——”
“微臣知道,”烏力罕搶白道:“請林大人放心,微臣以後不說了。”
林羨玉愣住。
烏力罕拿著掃帚,把台階上最後一片雪清到一邊,然後繼續掃地上的雪,看著老實巴交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林羨玉回到屋裡,納罕道:“烏力罕好奇怪!他竟然不跟我對著乾了!”
赫連洲笑著說:“他也長大了。”
“這還差不多。”
林羨玉帶著赫連洲去看驛站的義倉,義倉裡麵堆積著許多因為暴雪滯留在羌州的貨物
,有北境銷往祁國的皮革、馬鞍和雪山人參,也有祁國銷往北境的茶葉、藥材、絹絲和柑橘。
林羨玉剛帶著赫連洲走進義倉,喚青就拿著一籃溫柑朝他跑來,“大人,您嘗嘗我們嶺西的溫柑,很甜的。”
“給我?”林羨玉很是驚訝。
“是,我爹爹讓我送過來,他說您一看就是貴人,”喚青羞臊得撓了撓後腦勺,支吾道:“將來我們要常來拿貨,還望您多關照。”
他努力模仿著大人的語氣,說著客套話,林羨玉見他的青澀模樣,倏然露出笑容,接了過來,說:“謝謝。”
昨晚的醋勁蕩然無存。
正說著,一旁抬貨的腳夫扛起一隻碩大的木箱,沒走幾步就站不穩了,竟跌跌撞撞地朝赫連洲的方向衝了過去。
一直在暗中觀察四周的幾名近衛飛身而起,擋在赫連洲麵前,“保護皇上!”
這聲音一出,整個驛站都安靜下來。
腳夫嚇得慌忙跌倒。
所有人呆滯了片刻,隨後齊刷刷地跪了下來,就連不明所以的祁國商人,聽到北境永觀帝的威名,也跟著伏倒在地,眾人惶恐道:“參見聖上!”
赫連洲走過去扶起摔倒的腳夫,對烏力罕說:“他的肩膀被磨出血了,帶他去包紮一下。”
烏力罕領命:“是。”
“謝、謝聖上。”腳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跟著烏力罕走出去。
赫連洲轉過身來,對著驛站裡的人說:“都起來吧,大家不必害怕,北祁兩國開放通商是朕登基時定下的國策,才兩個月已經初見成效,多虧了各位的辛勞,還有遠道而來的祁國商人,朕和北境百姓都很歡迎諸位。近日大雪封路,大家不如就聚在這驛館裡,嘗一嘗北境的羊肉湯和鹽炙鹿肉,驅一驅寒。”
赫連洲轉頭望向林羨玉,莞爾道:“玉兒覺得如何?”
林羨玉笑道:“還有烤乳餅!”
“好,一人再加一份烤乳餅。”
義倉裡的百餘人,不管是北境的官員小吏,還是祁國的商販、腳夫,都愣住了,眾人麵麵相覷,尤其是祁國商人,皆一頭霧水:這永觀帝怎麼和傳聞中的不太一樣?祁國的傳聞裡那永觀帝就是當年的活閻羅懷陵王,都說他殺人如麻,嗜血如狂,是個極恐怖的君王。可是他這
番如沐春風的話,和傳聞出入未免太大。
幸好其中的義倉看守最先反應過來,高聲道:“謝聖上隆恩!”
眾人才回過神,歡呼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紛紛道:“謝聖上隆恩。”
赫連洲未多停留,帶著林羨玉離開。
喚青望著他們的背影,嘴饞地問:“爹爹,你吃過鹿肉嗎?好吃嗎?”
“許多年前吃過,很是鮮香。”
喚青忽然怔住,壓低了聲音問他父親:“這是北境的皇上,那他身邊的人不就是……不就是那位……男皇後?”
自從北境換了皇帝之後,就有消息傳出來:北境的皇後是個男子,而且是個祁國男子。還有人說,當初送過去的“嘉屏公主”根本不是真正的公主,是恭遠侯家的小世子,因容貌有六七分相似,就被愛女心切的皇上送了過去。也不知怎麼的,懷陵王並未介意,還立其為後。
這事處處古怪,許多人不相信。
葉父用袖擺擦去額上的冷汗,心有餘悸道:“難怪我看那位貴人是南方模樣,幸虧隻讓你去送了溫柑,沒說其他的。”
“爹爹,若男皇後之事是真,那咱們的皇上當初用世子代替公主和親、欺騙北境的事也是真的了?”
葉父臉色一變,連忙駁斥道:“小孩子家胡說什麼?皇上怎麼會做出如此欺詐之事?定是有其他考慮。”
喚青輕嗤了一聲,不屑道:“男替女嫁,還能有什麼考慮?無非是舍不得女兒。打了敗仗主動議和,定下了和親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