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隨輕輕回道:“我覺得她很美好。”
林子揚徹底沒了聲。
可惜陸婉婉再美好喜歡的也不是他。
葉隨心中悵然,以為林子揚會再問兩句,八卦八卦或者點評點評,結果林子揚嘴唇抖動幾下,突然扭頭就走,腳步踉蹌地好像身後有鬼在追。
葉隨:“……?”
犯病了?
他喜歡陸婉婉也沒這麼可怕吧?
葉隨茫然地看著林子揚虛浮的腳步和背影,實在想不明白他這是什麼反應。
出了校門,沈硯仍站在門外,兩人短暫的對視一眼,葉隨現在看見他就煩,擦肩而過時不客氣的撞他肩膀一下,抄著兜,回家。
“誒,小同學,”門衛室裡的大爺走出來,手上拿著補胎用的工具,笑道:“幸好我還沒忘了自己的老本行,你這車胎好補,十分鐘我就給你搞定了。”
“不用了,”沈硯收回視線,道:“就這樣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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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父葉母都是公職人員,早八晚六,忙起來很忙,清閒起來也是真的清閒,老兩口深諳養生之道,每晚十點準時關燈睡覺。
葉隨崩潰了一晚,心力交瘁,回到家看見黑漆漆、空蕩蕩的房子,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他步伐沉重的回到自己臥室,隨手把書包往椅子上一扔,倒到床上。
他的臥室在二樓,窗戶朝東,此時沒開燈,仰頭能看見窗外一棵枝繁葉茂的桂花樹,葉冠繁茂如雲頂,團團簇簇,蓬鬆連綿至天際,晚風徐徐吹過,一陣令人心曠神怡的清新香氣蕩開,葉隨心中的鬱氣都隨之消散不少。
算了,不就是封情書麼。
他苦中作樂的想。
反正也從沈硯那找回場子了,給就給吧。
葉隨長長地籲出一口氣,努力寬解自己,好不容易把自己哄開心一點,桂花樹對麵的房子忽然亮起燈,“刷——”地一下,明亮燈光透過交纏的枝椏,映入葉隨澄黑的眼睛。
一道修長身影拓在窗簾後,走來走去。
葉隨瞬間垮了臉,麵無表情地起身拉上窗簾。
對麵的彆墅是沈硯家,這片區域雖然都是獨棟彆墅,但房子與房子之間距離很短,有了桂花樹做遮擋,勉強保留了兩個青春期少年的隱私。
少時,葉隨很喜歡爬過樹枝去沈硯的房間玩。
也不知什麼時候起,兩人關係急轉直下,變成了如今這冷淡疏遠的模樣。
拉上窗簾,葉隨坐到書桌前,打開台燈,從書包裡掏出那封情書。
情書的質地像卡紙,樸素簡潔,摸起來不厚不薄。
陸婉婉是個含蓄的人,應該沒寫太多字。
葉隨揣測著陸婉婉會給沈硯寫什麼,想著想著,突然好心酸,還有比他更大公無私的情敵嗎?
這倆人要是能成,以後論文致謝都得寫他的名。
他把情書壓到練習冊底下,心情亂糟糟的,交臂脫掉上衣,趿著拖鞋進了浴室。
這個澡洗得痛快,溫水衝刷著身體,好像衝掉了所有煩惱。葉隨換上大褲衩,神清氣爽地推開門出來,臥室依舊沒開燈,書桌前卻有一道拖長的影子。
大晚上的,夜深人靜。
葉隨擦頭發的手嚇得一哆嗦,“我——”
這一幕很是眼熟,“操”字沒說出來,人影便轉過頭看向他。這人隨意靠著書桌前的椅背,一隻胳膊鬆散搭在桌沿,目光平靜落到他身上,靜了兩秒,複又收回。
“沈硯?”葉隨一愣,下意識看了眼桌麵,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藏在那裡的情書,“……你跑我屋乾什麼。”
他皺著眉,語氣不太好。
沈硯道:“我家停電了。”
葉隨懶得理他,擦完頭發兀自把毛巾往洗手池一扔,翻出睡衣套到身上,“關我屁事。”
“介意我用下你的浴室嗎?”
葉隨冷笑,毫不客氣:“介意,停電關洗澡什麼事?”
“我沒燒熱水。”
“你不能用冷水?”
“不太方便,”沈硯說,“我體寒。”
葉隨:“?”
葉隨緩緩扭頭看他,“神經。”
壯得像頭牛,還體寒上了。
“說錯了,”沈硯微微抬起眼皮,看著佝僂著腰背,在床前找手機的葉隨:“是心寒。”
葉隨再次扭過頭,寬鬆的睡衣貼合著他清瘦利落地脊索,他黑發清爽,眼睛澄黑明淨,蓬勃的少年意氣衝破衣服的束縛,像一顆挺拔勁瘦的鬆,眼神懶散又鄙夷。
“有病就去吃藥。”
“以前是不體寒的,”沈硯充耳不聞,他低著頭,五指安靜的垂放在膝蓋上,不經意道:“但今晚我的車胎被紮了。”
葉隨一靜。
“吹了一路的風才走回來,”沈硯說,“再洗冷水澡的話,會著涼。”
“今天35°。”葉隨好心道。
“嗯,”沈硯垂著眼瞼,視線中,站在床尾的少年倚著牆壁,運動短褲寬寬敞敞,腰腹線條白皙、柔韌,溫軟的像雲團,沒入陰影之下,他收回視線,說:“想洗個35°的熱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