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這周的政治作業不多,完成習題冊30頁到33頁。
一個班四十多人,四十多本120頁的練習冊,這種時候就需要學委周天喆幫忙了。
周天喆道:“老師,您待會兒去班裡嗎?”
“我跟你們政治地理老師商量下,看看他們去不去。”
周天喆哦了聲,低頭理著作業冊,“班裡挺亂的,我看後排那幾個男生都在補作業,徐天峻他們還沒穿校服。”
老周皺起眉:“沒穿校服?”
“後來他們借了秋季外套,”周天喆解釋了句,若無其事道:“但太多人補作業了,徐天峻他們就算了,葉隨都成班乾部了,也不管一管。”
老周睇了他一眼,擰開茶杯杯蓋,慢慢喝了口茶水,“沒扣分就行,你們回去吧。”
周天喆擺弄練習冊的動作頓了頓,臉拉了下來,不明白老周怎麼這個反應。他早就覺得葉隨這樣的差生當不了課代表,也不知道老周怎麼想的。
周天喆抿著唇跟翟嬌一起往辦公室外走。
走了沒兩步。
身後隱約響起老周的聲音,在對隔壁班班委說:“我去趟你們班,你們語文老師今天請假了。對了,你待會兒去我們班找下葉隨,讓他把這摞資料送清北班去。”
周天喆腳步一頓。
快到辦公室門口,他對翟嬌說:“你先回去吧,我去趟廁所。”
辦公室內有老師用的衛生間,寬大乾淨,還熏了香。
翟嬌理解的點點頭。
周天喆動作自如地走進衛生間,過了一會兒,他走出來,意料之中的堵住隔壁班班委,男生懷裡抱著厚厚一摞資料,看見他後頓時笑起來:“周天喆,快幫個忙。”
“怎麼了?”
“我正好要去趟你們班,你回班後把這個給你們班葉隨,讓他送去清北班。”
“好。”周天喆接過試卷,推了推臉上的眼鏡,“還有事嗎?”
“沒了,”男生笑道,“辛苦你了。”
他無事一身輕,自在的走出辦公室回班。
周天喆抱著一摞試卷站在廁所門口,臉色不太好看,想起了一件往事。
他還記得高二剛開學,第一期手抄報本該由他收尾,不知哪兒冒出個葉隨曾經的同學,笑嘻嘻說他寫的字沒有葉隨的好看。
第二天主筆就變成了葉隨。
周天喆從沒受過這樣的屈辱。
這件事就算了,他好好當著曆史課代表,現在葉隨還來搶他的身份。
像葉隨那樣得過且過、成績倒數、不服管教的差生。
根本不配跟他共事。
——他一定要給葉隨點顏色看看。
周天喆抱著資料走回老周辦公桌,把資料重新放到桌上,擺成原先的模樣。
他不確定老周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跟葉隨生氣,但總得讓老周知道,葉隨沒有他靠譜。至於葉隨怎麼解釋,第一印象已經形成,他再解釋又有什麼用。
周天喆離開老周辦公桌,走了沒兩步,門外進來一個男生。
這男生黑發黑眼,身量頎長、高挺,比他高了足足一個頭,眉弓深挺利落,瞳色是純粹的沉黑,他身後一片一望無際的暗色烏雲,辦公室裡燈光明亮刺眼,灑在他身上,使他居高臨下的垂眼看來。
這一眼極黑、極沉。
像是看透了他所有小心思一樣,帶著麵無表情的審視。
周天喆手指發麻,明明過道很寬闊,他還是下意識側過身,給對方留出充足的空間。
“周翔老師的辦公桌在哪兒。”男生腳步站定,聲音冷淡。
“啊?”周天喆眼皮跳了跳,僵硬的收斂表情,說:“……我、我不太清楚。”
話還沒說完,對方徑直繞過他,走到老周辦公桌前,視線微微一掃,拿起那摞周天喆剛放好的資料。
“你乾什麼?”周天喆急匆匆趕來。
男生沒答話。
周天喆卻像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心中一沉:“你是清北班的?你叫什麼,東西放這就好,一會兒會有人送過去,你不要亂動——”
“沈硯。”
周天喆一愣,反應過來後臉皮抽搐一瞬:“什麼?”
“我叫沈硯,”沈硯站在辦公桌前,窗外切割成片的陰影劃過他冷硬的下頜,輪到他擋住周天喆的去路,高大身軀帶來極強的壓迫感,淡淡地問:“你叫什麼。”
周天喆心底劃過一絲不安。
沈硯。
這個名字年紀內部不會有人不知道。
他不認識沈硯,沈硯成績雖好、名聲在外,但沒參加學生會,也沒加入任何經常露麵的學生組織,國旗下講話經常有他,可誰又會頂著大太陽去看主席台上渺小的發言人。
周天喆一心隻有學習,很少關注外界這些事。
今天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位級部風雲人物。
算計的事情眼看就要功虧一簣,周天喆不死心,仍然摁住資料,顧左右而言他:“我是周老師班的人,這資料得等周老師查過才送給你們,不然你等會兒再來——”
“我問,”沈硯沒看他,數著資料份數,語氣從始至終都很平淡,“你叫什麼。”
周天喆被他問得心裡一慌,聲音不免卡了殼:“你……”
他不明白沈硯為什麼抓著這點不放,這樣的小把戲已經不是周天喆第一次用。
他從小就是班乾部,內心的優越感隨著年齡的增長而疊加,老師喜歡什麼樣的學生,他就是什麼樣的學生。
偏偏高二分班後屢屢受挫。
周天喆討厭有人挑戰自己的特殊性,他討厭葉隨,更懼怕沈硯,儘管隻是第一次見麵,可周天喆很清楚地感受到沈硯對自己的惡意——
沒錯,惡意。
他敢肯定,這個年級裡出了名的優等生,老師眼裡的天之驕子,對自己懷著莫大的惡意和冷漠。
周天喆腦海中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麼惹了對方。他絞儘腦汁想著借口,不自覺放鬆手上的力道,“你要卷子是嗎,那你拿走吧,我……我回頭跟老師說。”
“所以,”沈硯道,“你不叫葉隨。”
周天喆倏地抬起頭,臉皮仿佛被人撕了踩在腳下,漲得臉紅脖子粗:“我是不叫葉隨,但我也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