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是陳教授的學生?!
崔遇白的大腦有一瞬間陷入了空白,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不過僅存的理智讓他並沒有做出當場自己掐自己的事情來。
相比較而言,並不知道崔家父子糾葛的菲爾更多的是驚喜,他的心情如果用華國話來說,大概類似於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你是陳教授的學生啊,那真是太好了。”菲爾倒沒有表現得過渡誇張,隻是在對人情緒反應更為敏感的崔元看來,這個男人此時看待他的眼神,可就多了不少的真心。
嘖,心底冷哼一聲,崔元的麵上卻沒有任何變化。更準確點來講,從始至終他的表情都十分的客氣而疏離,既沒有對崔遇白的不滿,更沒有因為陳教授弟子的身份而覺得多麼暢快淋漓。
就像盛寶當年專門在m國機場等候他時說的那句話,放過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對方當作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許是多年未見舊人,崔元的腦海中一下子就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一年他才16歲,家中迎來了許久未有的大喜事——崔遇白又多了一個小兒子。
是的,繼崔明珠之後,崔元的那位繼母又給崔遇白生了一個小兒子。
崔家對於男孩的執著是很深的,要不然當初崔遇白有那麼厭惡崔元,卻依舊掐著鼻子忍受著這個兒子在自己眼皮底下轉悠,崔老爺子也不會強硬地不許盛寶把崔元帶走。
原本,從第一次發現崔元在崔家過得不好,甚至趙子風這個畜生還對崔元有非分之想時,盛寶就打算把他帶走,但是當時一來她剛接手盛世,自己能否扶大廈於將傾還未可知,崔老爺子彼時還健在,更不可能允許崔家唯一的男性繼承人被帶去彆人家養。
不過,盛寶當初拚著寧可和對方魚死網破的態度,也要護崔元周全的態度,也的確為崔元後來在崔家的幾年帶來了最大的保障,但是一切戛然而止在崔老爺子壽終正寢以及崔家第二個兒子的出生。
上頭沒了壓力,下頭多了期許,崔遇白二話不說就把這個兒子發配了國外,甚至每年隻給了很少的生活費,小氣得根本不像是想要這個兒子好好地在國外活著一樣。
崔元此次站在人來人往的京華大學堂後台,看著驚愕到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的親生父親,忽然想到了許多年前的自己。
登上飛機的時候,崔元在想,或許他不會再有回國的一天了。出國這件事,崔遇白辦得很低調很隱蔽,動作快到崔元甚至來不及給盛寶通風報信就已經被強硬地帶上了飛機。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裡,崔元的腦海裡想了很多,過往十幾年壓抑的生活帶來的負麵影響,讓他對於未來兩個字逐漸熄滅了希望,走出飛機時,看到的世界都是灰色的,直到生命裡唯一一抹亮色的出現。
在臨近出站口的時候,唯一跟在他身邊的保鏢忽然湊近到他的身邊,低聲道:“不好意思,少爺,之前多有得罪,盛小姐在外麵等您。”
崔元還記得,他當時的表情和現在的崔遇白有些相似,都是在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直到他一走出出站口,被一個溫暖的身軀緊緊抱住時,崔元才反應過來,原來他的世界裡,一直都有陽光。
事後,盛寶告訴他,他身邊的保鏢早在幾年前已經換成了她的人,隻是為了不讓崔遇白起疑把人換掉,一直沒有任何舉動,直到這次出國。
來到國外後,保鏢繼續給崔遇白傳遞假消息,而崔元則在盛寶的安排下進入m國最著名的私立高中繼續讀書,終於過上了一個正常高中生的生活。
現在回到國內,崔家的事肯定沒完,但崔元早就沒有了魚死網破的心態,因為就像盛寶對他說的那樣,比起那些壞人,他更珍貴。
崔遇白並不知道自己被兒子已經無視得徹底,艱難地消化掉這個驚人的消息,還未開口,崔元倒是主動說話了。
“您二位想見老師是嗎?”崔元的態度很梳理,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對,不知道現在能否幫我們引薦一下?”見崔遇白沒有反應,菲爾笑著問道。
“可以倒是可以,但需要先問問老師同意與否。”
出乎崔遇白預料的是,崔元並沒有對此加以阻攔,這讓他心底隱隱多了一些猜測,果然孩子對父母的永遠是抱有期待的,崔元估計還是很想引起他的關注的。
這猜測讓崔遇白看崔元忽然沒有那麼礙眼了,甚至有些自得的心理。
崔元不知道他親生父親此刻腦子裡的自戀想法,他拿出手機,給陳教授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喂,阿元啊,有什麼事情?”陳教授此刻其實就在大學堂,不過是在後台的一件休息室裡躲懶。
“老師,有兩位先生想要見見您,不知道您現在是否有空?”崔元對待自己的老師有著明顯區彆於崔遇白的親昵。
“什麼人?”最近來拜訪的人太多了,搞得陳教授基本都是能躲就躲。
“是崔氏集團的崔遇白先生和、”崔元的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崔遇白一把搶了過去。
“喂,陳教授您好,我是崔元的父親,這幾年多虧您對孩子的教導,不知道現在是否有空我們能夠見一麵。”崔遇白見崔元隻字不提他們二者之間的關係,二話不說,自己上。
崔元也不惱,背著手站在那裡,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電話那邊,陳教授愣了一下,扯著嗓子嗷了一句,“什麼玩意兒?你是詐騙的嗎?”
崔遇白傻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陳教授接著說道:“什麼父親?誰不知道我們崔元是孤兒。”
孤兒?!崔遇白不樂意了,這不是咒他呢!當下就想反駁,可下一秒手機又被崔元搶了回去。
“老師,您彆生氣,不樂意見就不見了。”
“見,你把人帶過來,我倒要看看對方什麼貨色!”陳教授也上脾氣了,說完話就哼哼地把電話掛了。
崔元聽到老師的話,挑挑眉,收起手機,看向一臉怒色的崔遇白,和麵露尷尬的菲爾,若無其事地說道:“那我帶您二位過去吧。”
崔遇白很想說我不去,但是一旁的菲爾早就先他一步跟上了崔元,搞得崔遇白冷哼一聲,隻得硬著頭皮跟上去。
一不小心看了一場大戲的古院長,摸了摸自己日漸稀少的頭頂,撇撇嘴,沒再摻合這事兒。
另一邊,盛寶帶著靳二壓根沒有走多餘的路,兩個人直奔陳教授的休息室,敲了敲門,裡麵傳來一聲明顯有情緒的“進來!”
“喲,老頭子這是怎麼了?脾氣這麼大?”靳二和陳教授算是同一個領域的人,他的博士導師和陳教授私交很好。
“不知道。”盛寶聳聳肩,推門進去,一眼就看見了臭臉的陳教授。
“您怎麼了?這麼大的火氣?”
陳教授原本以來來的是那個亂認爹的,誰知道是盛寶和靳二,尷尬地輕咳兩聲,“我認錯人了,以為是那個叫什麼崔遇白的。”
“崔遇白?”盛寶興味地勾起唇,“您怎麼認識他了?”
“不是認識,這人上來就亂給人家當爹,那阿元這麼多年跟著我,我還能不知道他有沒有彆的家人?那要真是親爹,也是個狗都不認的,幾年也不露臉。”陳教授憤憤不平地吐槽道。
“但從科學角度來講,崔遇白確實是崔元生物學上的父親。”盛寶找了一個地方坐下,隨口說道。
“啥玩意兒?還真是啊?”陳教授對外一直是斯文得體的,但其實熟悉的人才知道,這個小老頭私底下有多真性情。
“對啊,不過除了崔元出生的時候,他出了點力。”盛寶很客觀地評價道。
“嘖,那他來找我想乾什麼?”陳教授開始手癢癢了,崔元是他的關門弟子,他從心底上是把這個學生當自己的孫子來看的。
“看上您的項目了啊。”盛寶笑嘻嘻地在那裡戳火。
“我的項目?京華大學的那個嗎?”陳教授不解地皺起眉頭,“那不是定了你嗎?”
“但彆人不知道啊。”盛寶調皮地眨眨眼,“所以我建議您多餘的話一句彆說。對方既然想套近乎,您就接著唄。”
陳教授瞬間get了盛寶的意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還是你賊,果然做生意的就是心黑。”
盛寶&同樣躺槍的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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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遇白和菲爾跟著崔元進來時,萬萬沒想到會在陳教授的休息室裡,看到正在悠閒喝茶的盛寶,當然還有一個比崔元更多了幾分成熟魅力的美男子。
不過相比較後者陌生的臉龐而言,前者的出現更加讓人警惕。
菲爾對於盛寶並不陌生,五年前那批毒素就是從他手裡簽署的許可單,隻是他現在更關注盛寶所代表的盛世集團,是否會成為他們這次的競爭對手。
崔遇白看到盛寶則就是純純的心煩,而且還無可奈何。
沒辦法,誰讓他雖然比人家輩分兒長,但一來提輩分兒就是笑話,二來頭幾天那頂翡翠綠帽子他可還記著呢,盛寶不給人臉的時候,是真的會把事情做絕,這一點早在很多年前他就親身體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