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這一抓卻抓了個空,謝一往旁邊側了個身,仍舊是低著頭,卻躲開了他的手。王樹民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自然地收回手來撲騰撲騰自己亂七八糟的頭發,跟在謝一身後,嘮嘮叨叨地沒話找話:“我聽說文明崗還是上學期的那幫人,你帶紅領巾了麼?”
被無視。
“呃……你作業寫完了麼?我《寒假生活》還差兩篇,借我抄抄唄?”
繼續被無視。
王樹民咬牙,這小霸王什麼時候受過這麼大委屈,怒了,上前兩步,一把抓住謝一的肩膀,仗著比人家高半頭,硬是把謝一的肩膀給掰了過來,謝一讓他拽的一個趔趄,抬起眼睛,卻不看王樹民,目光輕飄飄地從他臉上劃過,一點重量也沒有似的,仍然是黑白分明的那麼一雙好看的眼睛,卻掃得王樹民很冷。
讓小霸王情不自禁地放開了手,不知道怎麼辦了。
謝一扭過頭,把書包往上背了背,繼續往前走。小小的背影在凜冽味道還沒有散去的北風裡好像打著晃一樣。王樹民看見他的書包角上還有烏黑的印子,再也洗不乾淨了的印子,覺得突然特彆難受,默默地抿了嘴,不遠不近地跟在謝一身後,踢踢踏踏地踹著腳底下的小石子。
路邊買早飯的大媽早早地出了攤,熱鬨的人氣彌漫開來,可是王樹民那下水道一樣寬的心裡,突然被堵住了。
謝一推開教室的門,裡麵菜市場一樣鬨哄哄的人聲立刻安靜了一刻,對於八九歲的孩子來說,死人還是件很遙遠很陌生的、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激起他們不恰當的好奇心的事情,一雙雙眼睛就那麼盯著謝一進教室的身影,然後低低的議論聲響起來。
那些目光讓謝一覺得有些冷,有些怕,他在門口站了一會,頭低低的埋在脖子上厚厚的圍巾裡,看不懂他們的意思。是憐憫?新奇?或者彆的什麼的?縮在有些長的袖子裡的手悄悄地攥了起來。那麼一刻,謝一想逃出這個混雜著各種氣味的教室,可是卻沒有移動腳步的力氣。
忽然,謝一的身體猛地被人撞到一邊去,肥嘟嘟的崔小浩和一幫小男孩擦著他跑進了教室,故意把他撞到一邊去,謝一的肩膀重重地磕到了門框上,疼得麻木。
崔小浩回過頭來,細小的眼睛被肥肉擠得像是一條縫,不懷好意地衝他笑,陰陽怪氣地說:“給謝娘娘請安。”
謝一前額的劉海垂下來,彆人看不見他的臉,他覺得腦子裡有一根筋在不停地跳動,好像要爆炸一樣。隻聽崔小浩捏著嗓子,搖頭晃腦地開始唱:“小白菜呀——葉葉黃啊——兩三歲呀——沒了娘……哎喲!”
誰也沒看見王樹民是從哪裡竄出來的,崔小浩一句話還沒唱完,王樹民已經猛地撲過去,一雙眼睛瞪得小老虎一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