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樹民的手臂從謝一的肋骨下穿過,深色毛衣下的身體簡直說得上是瘦骨嶙峋,卡得他手臂生疼生疼的,可是比不上那一瞬間心裡湧上的難過,他想謝一的腰真是細……細得好像一掐就能掐斷一樣,可是永遠挺得那麼直,不管自己和彆人往上壓多少東西,都一個人忍著不說。
他能感覺到懷裡的人先是錯愕,隨即僵硬,到最後居然忍不住微微地戰栗起來。可是王樹民什麼都不想想,因為他發現抱著這個人的時候,心裡就像是很多年前的夙願就這麼償了似的,那些他自己都體察不到的心意一個個迫不及待地冒出頭來,那些隱晦的渴望,說不清道不明的憐惜,那些……
黃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地問過他,知不知道狗熊它奶奶是怎麼死的,王樹民突然覺得,自己就是狗熊他姥爺。
他慢慢低下頭去,笨拙地貼上謝一蒼白冰冷的嘴唇,幾乎是虔誠地小心翼翼地試探,帶著隨時準備被人一巴掌打飛的誠惶誠恐,細細地品味著那個人的味道。一隻手輕輕地在謝一後背滑動,好像要安撫著不停顫抖的人一樣。
可是謝一沒有拒絕,因為他悲哀地發現,無論怎麼樣,這個人都是他多年來的執念,是魔障,他的身體無法拒絕這樣的溫暖的貼近,所以他因為這樣的無法控製而顫抖得更加劇烈。
王樹民的手在往下滑,小心翼翼的吻漸漸變了味道,更加深入,更有侵略性,呼吸糾纏在一起,越來越急促……謝一手上還剩下半杯水的杯子掉在了地上,清脆地粉身碎骨了,謝一一激靈,猛地推開王樹民,後背死死地抵在壁櫥上,臉頰上泛起的一抹淡淡的殷紅好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褪去。
心像是要從嗓子裡跳出來一樣,連帶著整個胸口,整個身體都在那越來越快的頻率裡抖動,謝一的手指狠狠地掐進壁櫥的縫隙,用以克製身體的悸動,然後他默默地轉身去門口找出掃帚,清掃地上的碎片。
衣服上有曖昧的褶皺,可是他一舉一動就像是偶人的慢動作一樣。
王樹民的眼睛有點紅,目光片刻不離地跟著他,謝一收拾好了地上的狼藉,這才覺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回歸了正常頻率,他又重新找出個杯子,給自己另續上一杯水:“你何必呢?剛才話沒說完,我其實想告訴你,我已經有女朋友了,你今天應該見過她了吧?”
王樹民呆住。
隨後謝一搖搖頭,指指客房:“泠泠說去接你之前已經把客房收拾出來了,你就在裡麵湊合幾天吧,實在住不慣的話去主臥也行,我去睡客房。”沒有給王樹民說半個字的機會,謝一端著茶水進了書房,“我還有工作,自便吧。”
謝一拍上自己書房的門,桌子上的黃采香正對他笑得甜蜜,多好的一個女人,可是偏偏看上了謝守拙那麼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她不是紅顏,怎麼也那麼命薄